第60章 担忧

十四郎有些疑惑和无奈地看着妫方白……以及他怀中的自己的妻子。他这副模样，倒好像比十四郎还要担心许无意。
  场面有些尴尬，十四郎本计划好了一切，可如今看着诡方白抱着许无意，他接过来也不是，不接过来也不是。即便是没了那件龙鳞做的嫁衣，他还是能如此及时地赶到。
  诡方白却坦坦荡荡地将无意放在榻子上，他一手发力，无意脖子上的伤口便结了层细细的冰晶。
  十四郎看着无意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脖子上的红色逐渐退去，脸色也好转过来，忍不住问道：“你去了冰神那里？”
  诡方白看着无意沉沉睡去，脸上那一抹紧张和担心也消退了。
  他没有回道十四郎问题，而是指了指院子道：“你随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十四郎知道诡方白生自己的气，可他也实在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一个轩辕渡，至于让他发这么大火吗？
  诡方白躺在无意常躺的那张摇椅上，静默了会儿，才睁开眼看向头顶的夜空。
  “无论如何，不要让无意接触魔界。”
  十四郎坐在他旁边的石凳上，他提了壶酒给诡方白倒上，而后解释道：“轩辕渡说无意的伤，要么让冰神来，要么用极地冰晶，让魔界的大夫治疗。冰神我自然是请不动的，但轩辕渡，是个我可以控制和信任的家伙。”
  诡方白喝了一口酒道：“我生气的是，你宁肯相信轩辕渡，都不肯相信我。无意出了事你为什么不让柳溪找我？”
  “我……”十四郎无言半天，才道：“我以为我能应付，而且当初你不肯放无意走，我担心……”
  “担心我会跟你抢无意？”诡方白从躺椅上折起身，气鼓鼓道：“我看你真的是……跟当年的顾青峰一个德行！”
  十四郎十分窘迫地喝了杯酒，“我对无意是真心的，我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
  诡方白笑了，三分嘲笑七分戏谑那种，“你以冉卿的身份游戏多年，当初也没见你跟哪个女子真心过！”
  “我……我跟你说不明白。这成了亲拜了堂的，能和那些岁月过客比么！”
  诡方白看着他，脸上是又恨又无奈，而后叹气道：“我都有些后悔跟你开那样的玩笑，我当初只是让诡婆帮我物色一个没什么阴毒心思的小妖，谁知道她竟然是顾青峰的后人！”
  十四郎笑着摇摇头：“是我不配了！可她在我眼里只是许无意，一个打铁的小妖女！”
  诡方白默了片刻，“当她用那把小刀撬开你的棺材开始，你便知道了她不是普通的妖！”
  “是啊，若不是那把小刀，她早就来这朝阳谷中过上平静的生活了！”
  两人都沉默。
  十四郎终于开了口，说出心中埋藏已久的疑问：“我不明白，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魔界也会惦记无意！”
  “当年的事，复杂得很。”诡方白似乎不愿透露太多，只是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若没有他们魔界的合谋设计，几只大风鸟又岂能让斩妖神命陨？但即便没有当年的事，你也不能把人交给魔界，魔界如此臭名昭着，难不成都是别人误解吗？”
  十四郎有些惭愧地给诡方白添了酒道：“当时我也是心急考虑不周，神族那几个女子用的都是神器，无意承受不住，我又请不动冰神，这才相信轩辕渡的鬼话。”
  十四郎见他怒气已消，便又试探着问他：“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和无意知道顾青峰是怎么死的，顾青峰临死前到底封印了什么？”
  诡方白仿佛不愿和十四郎谈此，他起身走到院中，此时已月上中天，诡方白抬头望了望那月亮，他修长的影子落在地上，显得有些落寞。
  十四郎静静等着他，那日灵虚洞内突然停止的一切，若不是诡方白做的还能有谁？他究竟知道了什么？
  诡方白站了许久，最后却只是道“你若想好好拥有无意，还是不要知道那么多，等你哪天知道了真相，无意可能就要离开你了！”
  十四郎欲言又止。
  他也知道，天神以殒身之力封印的，绝对不是简单的东西。若无意看到真相，她必然接受不了，而自己也不能明知真相却瞒着无意。
  或许一切正如诡方白所说，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月光照着诡方白的侧脸，让他的面庞显得晶莹剔透，他却背转了身去。
  “顾氏一脉，因为能斩杀妖神魔骨，是以一直被妖魔两界追杀，唯有掌刀的人能活下来。如今流巡刀现世，无意的身份也已经暴露，无意若再不掌刀，往后恐怕你我都护不住她！”
  十四郎担心道：“可是，她身上的那道封印，能让她掌刀吗？她总不能一直……靠你的灵力掌刀啊……”
  十四郎还是说出了憋在心中已久的话。
  诡方白后背微微抖动了一下。他也明白，如果让无意用自己的灵力掌刀，也就是让无意和自己融为一体，其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眼中，这哪是十四郎愿意看到的？

  更何况，这也是变相让自己成了流巡刀的主人，恐怕到时候神界和妖界也都会反对。
  诡方白思索良久，才转头打量的一番十四郎道：“如果让无意封神，接替顾青峰的位置，你能接受吗？”
  “什么？”十四郎有些意外，“你是说，让无意做新一任的斩妖神？”
  “没错，只有这样，她才能借天界之力，妖界和魔界也不敢拿她怎样！不过那时候，她就是鼎鼎大名的斩妖神，而你却只是岌岌无名的小神吏，这你也能接受吗？”
  十四郎回头看了眼正在熟睡的无意，她平静安逸地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乖巧的模样正是十四郎曾日日设想的样子。
  可一旦她做了斩妖神，她便要日日涉身险境，与妖魔两道抗衡，还要在神界的人情世故里处处提防，自己究竟该如何做才是真的对她好？
  十四郎道：“我从不在乎那些虚伪的名头，我担心的是无意她能否接受那样的生活，我无权替她做决定。”
  十四郎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如果是对她好，我会尽量劝服她接受。”
  诡方白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来，眼神中流露出让十四郎都感觉到陌生的担忧。
  诡方白幽幽道：“跟你说句实话，我之所以做如此决定，是因为我担心有一天，诡方城也护她不住了！”
  十四郎惊诧地看着诡方白，“你的意思是，诡方城现在已经陷入危险的境地了？”
  诡方白点点头，“煞气之源就在诡方城下，如今已是不受控的满溢之态。魔界靠煞气立足，煞气每流出一分魔界便壮大一分。轩辕郗沉寂几万年了，最近却动作频频，想必是已经知道了此事。轩辕竴几次带人探查，都被乌罗击退了回去。但这不是长久之法，神魔之战恐怕在所难免。”
  十四郎扶着门框的手握成了拳头，怪不得诡方白如此担心无意会到魔界，若神魔再起冲突，妖界会如何站队？
  尤其是诡方城的大妖，几乎占尽妖族的大半实力，其若有反叛之心，只怕整个神族都未必能招架住。妖族一旦失控，那么能控制流巡刀的人便能抵抗妖族的进攻，无意必然会成为神魔妖大战中被争夺的关键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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