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红花无义白首有情

江流天趴在石阶上仰头观望，只见这无义花长势极为茂盛，一枝枝两丈多高的花朵，密密麻麻昂首向天，就像腾起的烈焰，看得人血脉贲张。

        更令江流天好奇的是，在那花丛之上，还有雾气在悠悠飘荡，雾气中不但有浓郁的花香，在花香中还裹挟着茶水的香气。

        江流天暗道:“这无义花莫非也能泡茶喝”

        他攒足力气步步向上，终于爬到了花丛下，只见石阶已尽，花丛之后是一处高台，穿云箭终于爬完了。

        从无义花旁绕过，却见高台上有一座小木屋，在木屋前坐着一个熬茶的老婆婆。这老婆婆守着一口大黑锅，锅中冒出的热气正缓缓飘向无义花。

        见江流天走近，老婆婆慢慢放下茶勺说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老婆婆，我叫江流天。”

        “江流天，你是向东还是向西啊”

        “我想一路向西。”

        “既然往西走，那就过来喝碗茶吧!”

        江流天正觉口渴，谢过之后便坐到了茶桌前。三碗香茶过后，他顿感心旷神怡。

        “老婆婆，这三碗茶，不知该付多少钱”

        “你若是向东走，这茶水千金不卖;你若是一路向西，这三碗茶分文不取。”

        “老婆婆，这是为什么”

        “向东走的人，喝茶的机会多得是，没必要多喝这一碗。”

        “那一路向西的呢”

        “一路向西的人，很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喝茶，我怎么可以收钱呢”

        “老婆婆，莫非往西走的人，余生就只能喝凉水不成”

        老婆婆微微一笑，幽幽道:“江流天，不要插科打诨。天快黑了，西山坳里有几间茅草屋，快去那休息吧!”

        江流天再次谢过老婆婆，起身向西而去。他一边走一边琢磨刚才的话，不禁脊背阵阵发凉。

        在数里外的山坳里，果然有几间茅草屋孤零零的矗立着。

        江流天爬了一天的穿云箭，早就累得全身瘫软，躺在床上片刻，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江流天醒来，吃了一片肉脯后，开始向西穿越森林。

        此时正值七月，但是行走在莽林里，江流天却感凉意甚浓。

        江流天晓行夜宿，几天来一个人影儿也没有遇到，在这孤寂的崇山峻岭，哪会有人居住呢

        这天，当夕阳西斜的时候，江流天终于翻过了那道山梁。峰回路转间，他远远看到林木掩映下，好像有炊烟升起。

        江流天不禁加快了脚步，奔着炊烟升起的方向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又转过一片桂树林，几座青石房子出现在眼前，房子四周围着高大的篱笆，院子非常宽阔。

        在最前排院子中央，燃烧着一架篝火，几个男人正在火堆旁喝着酒，几个小孩子围着篝火奔跑打闹，空气里传来一阵阵诱人的烤肉味道。

        最早发现江流天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放下酒杯，连连朝这边招手，于是江流天绕过篱笆，从大门口走了进去。

        “年轻人，你怎么来到这里的”老者微笑着问道。

        “大伯，我要去登断天峰，路过这里。”

        听到江流天的回答，几个喝酒的男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打量着江流天，然后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有勇气，过来喝酒。”

        江流天被拉到一张长长的石桌前坐下，天青色的桌面上，摆放着半只金红润亮的烤鹿。络腮胡子给江流天端上来一个石臼，石臼里盛着烤肉的蘸料，上面横着一把割肉的短刀。

        络腮胡子又割了一大块儿烤肉，递给江流天，江流天双手接过连声道谢，浓郁的肉香让人倍感温暖。

        旁边的篝火正旺，火堆上还架着一只野猪，女主人一个人在忙活着，野猪油滋滋地滴落到火堆里，腾起缕缕青烟。

        一大碗土酒斟满，络腮胡子问道:“兄弟，你去断天峰干什么”

        “我的父母重病缠身，我登断天峰，是去为父母寻找灵丹妙药。”江流天并没隐瞒。

        “孩子，听我一句话，赶紧回头，切莫登山。我告诉你，从穿云箭越向东走，山势越是平缓，你越往西来，山势就越是陡峭。并且这里野兽横行人烟稀少，除了我们这几家，几乎就没什么人了。”

        “可是，为了我的父母，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络腮胡子道:“小伙子，我佩服你的勇气和孝心，可是你太幼稚了。谁跟你说断天峰上有灵丹妙药啊”

        江流天想说是梦里喜鹊说的，不过没好意思张口。

        “还是听我父亲的劝告，赶紧回头。这些年从这过去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可是能活着回来的，一个也没见过。”

        几个壮汉都端起了酒碗，江流天也只能把碗端起，一仰脖一碗土酒就下了肚。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烤得恰到好处的鹿肉，闪烁着金红色的光芒，一口咬破酥脆的外皮，内里鲜嫩又多汁，再配上岭上特有的蘸料，浓郁的清香瞬间让人停不住口。

        可能是平时没什么外人来此，所以这些人都异常的好客。

        络腮男人名叫大山，是老者的儿子。他为人极为豪爽，席间一再把烤肉和土酒递过来，江流天几乎要醉倒了。

        篝火渐熄，烤猪完成。大山和妻子把烤猪抬了上来，整个石桌被占满，阵阵香气在夜色里弥漫着。

        大山拿起短刀，在石桌上切割着烤猪，那浸出的红油，滴在天青色桌面上，映得出人影儿。小孩子也围到桌前，聚餐达到了高潮。

        晚餐过后，邻居们各自散去。老者温和地说道:“孩子，今晚你住在我屋里，明天早晨就回家吧!”

        此时的江流天，只能顺从地点着头，随老者到石屋里休息去了。

        他睡在了一张靠窗的木床，和老者闲谈了几句，便熄灯睡觉。蜡烛熄灭，窗外的月光便照了进来。

        酒后的江流天，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父母的和青妤的身影，又浮现在了脑海里。不多时，他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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