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没有退路

　　“徐州军是不打算给我们喘息之机，最快明天一早，就会对我们发起攻击了。”

　　项阳一边看着摊开的周边地形图，一边判断着敌情。

　　徐州军遭遇大败之后，可能会做出各种反应。不过大凉军的探子已经在大道之上看到很多敌方探马。他们在夜间也极为活跃，想尽办法搞清楚大凉军扎营的确切地点。

　　敌人都做到这一步了，谁都明白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

　　“呵，袁立八成是觉得我军虽胜，自身也有损失，又不想放我们回广陵去，这才急着进攻。”

　　易秋娴等人对徐州军的想法洞若观火，关键是如何应对后续战局。

　　“水军船队到了吗？”

　　“报陛下，我们在南方三里处，已经接到了水军送来了物资以及另一拨的火炮，特别是炮弹与炸药石弹，足可应对接下来的大战。”

　　紧急埋伏，以快以隐蔽为主，他们有带的装备是有限的，其实有大量的武器装备并没有在第一战中被运过来。

　　就在他们与徐州大战的时候，广陵后方其实一直没有停止运输。

　　一夜之间，已经足以卸下大量的物资。虽说夜间运输不易，而且也没法布阵，但徐州军哪怕再心急，也不可能在天一亮的时候立即发起进攻。

　　十万大军呐！

　　假如徐州军力保最大的兵力优势，就会集中后续全部的兵力再发起总攻。

　　在战场上集中十万人布阵决战，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啊。尤其这里只是官道大道而已，并不见得太过开阔，更需要仔细计算。

　　徐州军能在中午之前发起攻击，就已经是颇有效率了。

　　“明天的时间，我们可以完整地布下炮阵与弩阵，但是这能弥补我们的兵力差距吗？”

　　项阳信心十足地道：“放心吧，绝无问题！”

　　大凉军过去面对如此巨大的兵力差，多是靠着守城以及提前设伏而赢的。这次决战比他们以往的交战更加凶险。

　　两军不但兵力差距颇大，而且更无后路！

　　假如，真的出现正面战场的溃败，徐州军是绝对不会坐视他们退入广陵城的，以广陵城的空虚，必会落入敌手，他们在徐州境内没有任何扎根之所，庐江之路又被敌军截断，凶险之处可想而知。

　　这时，易秋娴等将领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在关中时的作战。

　　其实他们刚刚从山区下山，与岳虎大军周旋之时，形式比之今日更加凶险，但那时他们反而更加安心些。

　　分析其缘由，大家才惊觉到陛下采用的“群众路线”是多么重要的策略。

　　正因为把关中的民心争取到他们的一边，因此下山作战，在岳虎军的大军之间来回穿插之时，他们丝毫没有处于“敌后”的自觉，反而像是在自己的家园里行动。

　　在徐州，就没有这等方便了，因为他们的群众路线还没有扩张到徐州境内。

　　项阳开口把她们的思绪拉了回来：“这场大战对我们来说，最为难的不是打败徐州军，而是我们自身并不能出现大量的伤亡，否则的话与战败毫无差别，都不可能守得稳广陵。”

　　“对于徐州军，不求歼灭，还是应以击溃为主，只要能让敌军形成败退之势，我们就等于赢了。”

　　易秋娴等人稍稍思索之后，也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其中关窍倒是并不复杂。

　　要点还是在于徐州军不可能与他们久战这一点。

　　徐州军会紧急发起进攻，也是受到时间的压力。这次若徐州军败退，他们是没有时间组织第二波进攻的。

　　“还有，别忘了我们其实是有援军的哦。”

　　岳道淳无奈地道：“陛下所说的是那伙南家的山匪？算了吧，像他们的手下，在正面战场上其实无法起到太大作用的。”

　　项阳微笑道：“不要忘记，其实徐州军也只有一部分精锐才能算是正规军。”

　　“当初他们依靠着下邳的地方军能在徐州争得先机，但后续扩张的兵力其实也都是拉来的壮丁与收编的各路义军，最多训练上比起其他势力更严格几分。”

　　“不过我料袁家练兵之术不过尔尔，大部分徐州军比起南家寨的人，强不到哪里去的。”

　　“真正战到激烈之处，一点点的质量差距与装备差距其实算不了什么，最重要的是大势，只要让徐州军感受到背后的压力，他们就算是起到了作用。”

　　众人对这一点倒没有异议。

　　项阳在地图上指点后，预判起了徐州军会发起总攻的方向，而他们则能针对性地作出布置。

　　现在是黑夜，哪怕他们冒险前往实地，也根本看不清任何地形景象，好在白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作出观察过，可以凭着印象排兵布阵。

　　第二天一早，他们先分出两千将士出发，据有高处地形挖出深渠与障碍，做好布置。

　　临大战之时，项阳却还分兵消耗体力，就是吃准了徐州军不能过早地发动攻击，甚至领大军进入战场都难。

　　这两千兄弟有充足的时间恢复体力。

　　不过徐州军也并非什么也没做。

　　天色刚亮的时候，他们分出了两千骑兵快速逼近，目标很简单就是遥遥监控着大凉军的动向，避免他们直接扭头“逃”回广陵城。

　　好在他们虽看到了大凉军提前布置战场，却没有直接突袭的意思。

　　大凉军将领轻斥之为“无胆之辈”。

　　若是这两千骑兵换成是大凉军的话，早就开始发动冲锋了，即使敌军兵力远胜过己方大军也在所不惜。

　　当然，他们也能理解徐州军的想法。

　　本来徐州军的目标就是提前决战，避免到广陵之后的攻城战。

　　大凉军摆出两千人来布置战场，明摆着也是要跟他们在此地决战，徐州军简直求之不得呀。

　　假如他们冒然进攻，即使打败了这两千大凉军又如何？说不定反而会逼得大凉军主动后撤，而他们的骑兵又被两千大凉步军缠住轻易无法脱身，那才是弄巧成拙。

　　很快，大凉军后续主力已经吃过早食进入战场，同时也分出骑兵将徐州军驱离，不让他们看到后续的布置。

　　徐州军骑兵虽然不甘，但是在正面交手中不是大凉骑兵的对手，只能灰溜溜地逃走了。

　　一如项阳所料，一直快到晌午，徐州军才步入决战战场，展现他们惊人的军容。

　　十万大军，完全展开之后根本看不到头。

　　幸好这处官道战场两翼并不算宽广，否则的话连两端都看不到，更衬得兵雄马壮，而且会加大大凉军的防守难度。

　　现在，他们则只要守住官道正面，看着徐州军采取添油战术即可。

　　徐州军刚刚进入战场，就犯了个巨大的错误。

　　袁立发现大凉军坚守未走，心中涌起狂喜，直接按捺不住，下令前军发起进攻。

　　徐州军虽然经过饱食，但是他们到底是从远处刚刚赶到战场列阵，体能经过了一定的消耗比不过大凉军以逸待劳。

　　前军将士接到命令之后，都露出了苦瓜脸，不过军令不可违，他们只能继续前进，直闯大凉军的军阵。

　　袁立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个错误，哪怕是前军体力不足，借着他们与大凉军对战的时间，后面的军队也能借机恢复体力嘛。

　　难不成，大凉军凭着区区一万人，还能直接进攻他的本阵，让他们全军都得不到休整的时间？

　　“轰轰轰！”

　　袁立自以为得计，还在心里美着呢，就听到了隆隆的炮声震得大地颤抖。

　　在前军推进的阵势之中，多点“开花”，炸得他们哭爹喊娘。

　　“大凉军的阵地这么靠后？他们是怕了我军的兵力！”

　　徐州军也不是第一次遭遇火炮攻击了，虽然对于他们的士气依然是巨大的震撼，不过总有些将领可以冷静地观察分析。

　　他们从声音响起的方位，判断出了大凉军的防守阵线。

　　哪怕已经处于主战场之上，大凉军依然没有暴露出他们的主力所在，探马只能远远地看到零星的大凉军隐藏的方位，根本无法分辨得出何处是大凉军的最前列防线。

　　本来徐州军将领判断，大凉军必定会倚高而守。

　　哪怕这片官道也算一片坦途，没有太好的地势可以利用，但军事作战，能有一分可利用的地利都得利用起来，说不定打到最后，这一点点的地利就是致胜的因素呢。

　　可是从前面炮声响起的位置判断，大凉军竟是舍弃了第一处的高点？

　　“不要乱！继续推进！”

　　炮弹爆炸之处，伤亡极大，气浪也使得士卒们非常狼狈。不过总有些没有被爆炸波及的士卒，他们一定要继续推进，绝不退缩。

　　徐州军自己也放弃了跟大凉军比拼远程打击的手段，以他们半调子的炸药武器，跟大凉军对轰，简直是自取其辱。

　　他们一定要拉近距离，与大凉军形成缠战之局，只有如此才能克制住大凉军的远程军械，发挥己方兵力优势。

　　在中层将领们的呼喝带领之下，徐州军的士气并没有被直接打崩掉，还能维持着不错的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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