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家族主导权

　　他们也只能利用人心对女子的偏见，强行排挤孔莹，打压她在家族中发表的意见，最后让孔成不能一意孤行地立她为新一代的家主。

　　这位家中长老的反对却只是换来了孔莹的冷笑。

　　“虎长老，您是不是腿脚不方便，太长时间没有到外面走动一下了。”

　　“这次来到扬州的外邦军队可不是一般的山间部族可比，我敢说，就算是徐凌风的势力依然在，面对这些巴兰军和梵塔军，也绝对没有抵抗之力！”

　　“而且他们还得到了海上古天海与交州郑氏的协助！”

　　交州郑氏，对于中原之人相当陌生，可是对于长居会稽的孔氏，却多听过其势力，甚至还曾经有小规模的冲突。

　　孔虎疑惑地道：“小莹，你可不要拿大言来唬我们，咱们以前海匪也好，山中部族也罢，哪个没打过？真当你虎爷爷没见过世面呀？”

　　孔莹直接反问道：“虎爷爷，你最近可听说有山间部族下山闹事儿的吗？为什么这段时间他们这么老实？”

　　“山中部族凶悍异常，他们当然不是自己变乖了，而是因为大部分下山的部族，先一步就撞上了外邦的梵塔军，直接就被当场清剿了。”

　　“我带族人在外巡猎之时，已经不止一次发现了大批的山中部族尸体，真是被杀了个片甲不流，死状极惨啊！”

　　“这！”

　　孔家长居于会稽之地，没少跟山中部族交手，知道他们虽然生活条件很差，装备也够烂，可是作战从不畏死，每次下山都让人很头疼。

　　现在，他们刚刚下山就被人给灭了，孔家大部分长老甚至都没有接到消息。

　　稍微动动脑筋就知道，那些外邦军队有多么可怕。

　　孔虎心中一惊，再不敢站出来反驳孔莹，其他几位长老也坐不住。

　　他们不管平时是否对孔莹的作为看得顺眼，但心里也都明白，她从小就是由孔成一手培养，绝对不可能凭着假的情报算计自己的家族。

　　若孔莹说得都是真的，那……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可怕的外邦军？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其实，我们在外面跟商队买卖的时候，好像也听说过，这次的外邦军特别吓人，树林里还有什么巨兽！”

　　孔莹道：“据闻在山中部族，有些则擅长于驱使猛兽，而那些外邦人显然比起山中部族更加可怕，诸位族中叔叔爷爷扪心自问，若是有数以十万计的外邦军大军压境，我们能凭着坞堡挡住他们吗？”

　　这下子没人敢言语了。

　　孔莹所说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扬州的精华地带也集中于建邺郡，像会稽郡这样的偏远之地，已经有多少年头没有暴发过数以十万计的军队大战了？

　　莫说看过，就连想他们平时都不敢想呀。

　　孔成冷眼看着族中众人的表现，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息。

　　可他也知道，不能怪得别人。孔家自从受难南迁以来，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等大场面，哪怕是年长的长老也没有经验呀。

　　他们无法回答孔莹的问题，只能从自己的角度判断问题，那就是自己这一系旁支跟本家之间的矛盾，使得他们无法心安理得地跟随本家的策略，直接投效朝廷。

　　人活一口气，若是就此屈从于本家的意志，以后他们都要抬不起头来了，以往跟本家冲突而牺牲的族人又要如何交待？

　　孔莹听着众人零零散散，底气不足的反驳，并没有动气或者借助爷爷的威严强压下去，反而认同地点了点头。

　　“大家的说法，其实也有道理，我也觉得直接屈从于本家的态度，太便宜那些蠢货了！”

　　“呃……那小莹，你到底是个啥意思啊？”

　　大家对于孔莹的态度越发不解。之前她的意思，分明是靠着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抵抗得了强大的外敌。

　　那就只能顺从本家的意思了。

　　可是孔莹又自己把这个意思给否了。

　　“我们自己去找朝廷！找官军来保护我们！”

　　孔莹的声音掷地有声，也打开了所有人的思路。

　　“自己去……”

　　“对啊，咱们凭啥要让本家代表咱们呀。”

　　“可是，朝廷已经接纳了本家，还会听咱们的吗？”

　　“咱们以前跟朝廷也没啥交情，也不识得城里的大官，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吧？”

　　“唉，若真的由咱们自己去找朝廷，那不是把咱们跟本家的矛盾露给外人了嘛，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哟……”

　　大家顺着孔莹的思路议论极为活跃。

　　看得出来，很多人都挺心动的，不过内心的顾忌也多。

　　孔莹对于大家的态度颇为满意。

　　现在所有人都在认真讨论她的提议，即使是表态反对的，也只是针对家族选择本身，而顾不得针对孔莹本人。

　　这已经证明了孔莹在聚议中，已经可以引领大家的思路。这就代表着某种“权威”与“认同”。

　　什么叫做威望？

　　当家族外部出现危机之时，能站出来说出真正解除困局的方法，自然而然就会在族人心中建立起威望。

　　孔莹早已经思前想后，对于族人们所产生的顾虑也有相应的回应。

　　“诸位叔伯爷爷，其实你们大可以换个思路。”

　　“为什么本家与吴家等直接就能跟朝廷搭线，他们以前同样不认得什么朝廷大官，那是因为现在朝廷南征打到了吴郡会稽，需要像我们这样的地方家族给予朝廷协助，助其平定南方。”

　　孔成故意问道：“这句话倒也没错，本家可做的事情我们自然也做得，可是朝廷既然已经接纳了本家，又何必一定要接纳我们呢？他们已经有本地世家相助了呀？”

　　爷孙俩虽有一唱一和的嫌疑，不过大家并没有觉得反感，孔成的话其实也说出了他们的部分疑惑。

　　孔莹自然胸有成竹：“据我所知，之前朝廷官军与外邦海匪交战吃了个不小的亏，原因正是本家等人虚应故事，此事必定引得朝廷不满，所以我们现在直接与朝廷接触，正是最好时机。”

　　许多长老眼中露出喜色。

　　小莹真是能干呀，这种消息都打听来了，如她所说，现在确实要抓住机会与朝廷接触，直接把本家给“挤”下来！

　　即使以前的会稽太守都被义军给赶跑了，但朝廷现在不是打回来了么？

　　对于像孔家这种诗书传家的士族来说，朝廷还是很有象征意义的。

　　从根本上说，他们作为分支，与本家的直接冲突总是让人先理亏三分，算是“以下犯上”的作派。

　　可若是能得到朝廷的支持，甚至是皇帝陛下的御令，那就完全不同了！

　　孔莹趁热打铁地道：“至于几位要面子的爷爷，现在可是乱世呀，还讲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只要能争得过本家，谁是‘家丑’，就由我们说了算了！”

　　孔莹成功地说服了大部分的族众，最后决定由她带着几位族中长辈前往寻找官军大营。

　　大凉军处于游击战之中，自然不可能找一个固定的据点让绝对优势兵力的敌军杀上门来。

　　好在他们到处袭击梵塔军粮队，兵力分布极广，即使孔家找不到项阳自己所在的大本营，也能找到部分军队的临时营地。

　　大凉军除了与古天海一伙交战外，也在施行宣传战策略，争取扬州当地民心。

　　其实就算孔莹不主动上门，随着他们对扬州当地形势的了解深入，迟早也会发现孔家的问题，与分支家族进行试探性的联系。

　　负责会稽城附近的军中副将蔡威听到孔家竟主动找上门来，而且还是一名女子带领，心中不由称奇。

　　“不是说扬州几大家族已经投效陛下了吗？怎么又冒出个孔家来？”

　　“哪个士家家族会让一介女流带领？莫不是有诈？”

　　“将军，那我等直接把他们驱赶走？”

　　蔡威踢了亲兵的屁股一脚：“放屁！把他们请进来，越反常的事儿才越要搞清楚，焉知不是原来那个孔家有什么事情欺瞒陛下！”

　　等到亲兵把孔莹一行带入大帐，蔡威只觉得眼前一亮。

　　这个叫孔莹的姑娘确实有一股大家风范，而且不是那种娇娇弱弱的闺秀，模样也很俊，快要赶得上陛下身边那几位女将了。

　　蔡威不知为何，面对着刚刚见面的孔莹，脑海中闪过了易秋娴、楚清清等的身影，自己的气势顿时一泄。

　　他可是没少在几位将军面前吃苦头呀。

　　“咳咳，你们说自己是代表着孔家而来，好大的胆子，扬州孔家早就已经投效于陛下，甚至还为朝廷立下功劳，尔等安敢欺吾！”

　　孔莹从容不迫，直接把孔家本家与旁支的矛盾说了出来。

　　“将军明鉴，本家所以控制的家族人脉其实有限，反而我爷爷孔成在诸旁支之中素有威信，若得我们为进行效命，比起孔家本家来说，于朝廷更加有利！”

　　“哦？还有这等事？”

　　蔡威先是惊奇，然后陷入犹豫之中。

　　他虽然在军中也有“猛将”之称，可是朝廷决策，非其所长。

　　难道直接告诉人家自己没有处理的能力，要先飞马报知陛下才行？

　　就在这时，突然从帐外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

　　“即使如此，只怕朝廷也不能答应姑娘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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