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她家没了

请问拼死拼活通关了100局逃生游戏，终于脱离游戏回家，却发现自己家乡毁灭了，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黎米：谢邀。有点懵，情绪和眼泪还没酝酿出来，现在只想手撕邪神。

        昔日繁华喧阗的都市如今沦为废墟，柏油马路塌陷崩裂，高楼大厦残缺不全，大火燃烧后的焦黑痕迹随处可见。

        风吹过空荡的街道，吹过乱七八糟地堵塞道路的一辆辆破烂轿车，呜咽般的风声，如同亡灵在哭泣。

        “宿主大人，是陨石撞击事件。”

        系统的中性电子音在黎米的脑海中响起，它不带感情地陈述道。

        “三年前，从天而降的巨型陨石毁坏、点燃了城市的中心区，当时的市长没能及时应对处理灾害，导致市民恐慌，全城混乱。”

        “后来总算是熄灭了大火，平息了乱局，但由于陨石留下的辐射太大，这座城市不再宜居，变成了废城。”

        黎米七年前穿越到逃生游戏里，她三年前那会儿，正在打一个超高难度的s级副本，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家乡毁灭了。

        最高邪神对游戏内外发生的事全都了若指掌，但那狗东西不是好东西，祂才不会告诉为了回家而疯狂打怪的黎米：“嘿，你家其实已经没了。”

        “系统，”黎米问，“那我的家人们呢？他们还活着吗？”

        她虽这样问，内心却不抱什么希望。

        因为她家刚好就住在市中心，据系统所说，正好是陨石降落的那一带。

        “很不幸。”系统平淡道，“宿主大人，您的家人们全都死在了陨石造成的火灾中。”

        “行吧。”

        黎米转头看向十几米外，马路的一处大裂缝中长出绿草，开出淡黄小花，数只白蝴蝶飞舞着，它们不受辐射的影响，过得滋润。

        伸手对空气轻轻一抓，一只白蝶随即出现在她的手中。

        蝴蝶被透明的屏障禁锢着，不断振翅，却无法飞离。

        黎米在逃生游戏中觉醒了许多异能，空间系异能是她用的最顺手的。

        她盯着这扑腾着的脆弱小白蝶，撤掉了空气罩。

        又有大风吹来，黎米目送蝶摇曳着飞走，她的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意念一动，她瞬移到了残存建筑中最高楼的顶层。

        黑发黑瞳的东方女子垂眼，俯瞰着这满目疮痍、颓垣败壁的死城，她的目光沉静。

        “系统，给我一个能够逆转这一切的方案。什么方案都可以，我也不介意再次回到逃生游戏中。”

        ——通关100局逃生游戏后，登顶的胜利者可以向邪神许愿。

        黎米许下的愿望是回家。

        可看到家乡变成这种模样，她甘愿回到逃生游戏，再次登顶，再次许愿。

        “您不必那样做，您拥有邪神的眷顾，我身为祂的造物，将一直陪伴在您的左右，竭尽全力实现您的愿望。”

        系统所言句句属实，但基于程序设定，它不论说什么，语调都毫无起伏，听起来毫无诚意。

        “最好的方案，是将您的出生世界的时间，回调到三年前，再拦截并销毁陨石。”

        “但这需要极多的能量，您当前所持有的能量不足。”

        “所以，宿主大人，我们需要收集能量。——我已经为您筛选出了几个蕴涵海量可收集能量的世界，我们可以随时启程。”

        “那就启程吧。”

        黎米闭上眼睛。

        “事不宜迟。”

        京都与东京不太一样，咒灵数量少一些，但强度不减。

        不过，不论是何等诅咒，对于当代最强术师而言，全不足为惧。

        冬末午后，积雪深厚，天空瓦蓝明净，古老的森林荒凉寂静，阳光洒在参天大树的光秃深褐色树枝，将桠杈上的残雪照得闪着微光。

        银发男人走在林间，白绫条缠裹着他的双眼，他却仍行动自如、姿态悠然，皮鞋踩在积雪上，微弱的脚步声飘散在冷冽的空气中。

        ——咒术总监部说，他们监测到京都的某座人迹罕至的森林中藏着极其强大的特级咒灵，需要他出手祓除。

        所以，那只特级咒灵到底躲在哪里？他找了一个多小时了，也没看到它的踪迹。

        但这森林确实干净得不正常，他在林中走了如此久，竟然没遇到一只咒灵。

        人口众多的城市是咒灵的密集孽生地，大自然中诅咒总是会少些，但一只也没有，也太奇怪了。

        这片森林像是被人清理过一样。

        不论栖息在深林中的是何物，快出来吧。

        五条悟想。

        这捉迷藏的游戏，他已经腻了。

        京都最好的甜品店的羊羹可是限量出售，他还要赶着去买呢。

        不远处一人高的灌木丛晃动，蹦出了一头鹿。

        五条悟早已感知到其存在，他平静地扭头看向它。

        这是一头体型不大、颇为瘦弱的小鹿，它用黑亮的鹿眼看着他，他看到它的左前腿上包扎着白布条。

        白布条不算太脏，显然绑上没多久，上面充满咒力的痕迹。

        鹿怕人，眨眼间跑掉了。

        五条悟走到鹿冒出来的地方，他拨开那高而茂密的灌木丛，地面的厚雪记录了鹿的蹄印。

        这是一处下坡，兽类分趾的足迹，顺着坡面通向低处的幽深小山谷。谷底的山溪全然干涸，待到春季，冰雪消融，溪水才会再一次流淌。

        他纵身跃下，走在铺满积雪的河床上，沿着鹿的蹄印，一直向前走。

        五条悟有种预感，不论住在这片森林里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它就在附近了。

        他摘掉遮挡眼睛的白绫条，银白发丝顺滑地垂下，在冬末丽日的照耀下闪着微光。

        走了许久，“六眼”终于清晰地看到了咒力。

        很强大，很澄净。

        不是咒灵，不是人类。

        森林地貌复杂，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一处天然温泉。

        淡淡的硫磺的味道充斥鼻腔，温暖的白汽蒸腾着，氤氲了被嶙峋石块围绕的温泉，青绿色的池水如同绿松石。

        池中有个女子。

        她背对着他，大部分身体隐于水下，她的纯白长发撩至身前一侧，湿漉漉的白玉般的纤薄背部上，是流露出神秘气息的繁丽冶艳的百花图纹身。

        然而，五条悟知道，那不是纹身，那是式神的妖纹。

        所谓的特级咒灵，竟然是野生式神吗……咒术总监部负责搜寻和评级咒灵的那帮草包，错得真离谱，赶快下岗别干了。

        “什么人？”

        女声柔美悦耳，不带敌意。

        四周的白汽倏地变浓，五条悟站在原地没动。

        短暂几秒后，白汽稍散，距他六七米外，温泉池边立着一名年轻女子。

        论年纪，她看起来二十三四岁，但她真正的岁数绝对不止于此。

        ——“六眼”清晰地看出来，她是式神。

        由式神的咒力化成的浅绿色系十二单衣毫不臃肿，她穿得比古画上的平安京时代的贵女更为典雅。

        白发式神那仿若雪原般苍茫的纯白眼眸注视着他。

        她的眼尾生着莲花形的镂空花纹，左眼莲纹为鲜艳的朱红，右眼莲纹为白色，玄秘绮丽的纹样从眼尾迤逦直至鬓角。

        白莲纹的右半边脸，清丽柔和，朱红莲纹的左半边脸，妖冶摄魂。

        “下午好啊，野生的式神小姐。”

        五条悟微微一笑。

        “我今天还真是开眼界了呢，竟然遇到了平安时代后便消失灭绝的人形式神……啊，这简直像是找到了活体猛犸象。”

        女性式神其实并非站着。

        十二单衣下摆离地大半米多，她悬浮在空中，长至脚踝的纯白直发的发尾违反重力地飘荡着。

        她对银发男人展露柔和的浅笑。

        “这位术师先生真是好眼力，妾身确实是平安京时代留存至今的古物……只不过前些年一直在沉睡，近日才刚刚醒来。”

        五条悟笑着问：“那只鹿，是你救的吧？”

        “正是如此。”

        女性式神优雅而矜持，她抬手，用宽大的衣袖掩唇。

        她垂眸，纤长的白睫毛被明丽日光照得发光，微微遮住她的纯白眸。

        “妾身不会治疗之术，只能用草药为那小鹿包扎。”

        “这样啊，式神小姐你心肠真好。”五条悟话锋一转，问，“请问式神小姐，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你这种级别的式神，必须要登记在册呢。”

        “妾身名为‘百花莲’。”

        “——乃操控百花的莲花妖式神。”

        女性式神柔声道，她伸出手，白玉雕琢似的手，掌心向上。

        并蒂莲凭空出现在她的掌心，那并蒂莲有着朱红与雪白的两朵花苞，即刻生长、开花，盛开的红莲花与白莲花，散发出明亮柔和的光辉。

        以女性式神为中心，光辉向外扩散，所经之处，积雪消融，百花绽放，这缤纷美景令人心旷神怡。

        一朵洁白无瑕的莲花，被墨绿茎条轻柔地托举到银发男人的面前。

        五条悟没料到这种发展。

        ……他这是被送花了吗？

        “请问妾身该如何称呼术师先生您呢？”

        缤纷花影中，长发雪白的女性式神笑得清浅，那双白瞳看不出焦距，看不出情绪，稍显诡异，但仍姣丽。

        “您唤我‘莲’就好。”

        那朵雪白莲花摆在五条悟面前，他闻到了一股与寻常花香不同的极清新的芬芳。

        抬手摘下那朵莲，他微微一笑。

        “我叫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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