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关护

正午我走在返回病房的路上，发现方则峰在住院部走廊出口处抽起了烟。

        见他像在走神，我不想再把对事态的不耐烦情绪隐藏起来，便先他注意到我的存在一步说道：“在医院看护就得照顾患者健康，一支烟解决不了你的问题。”

        “抱歉。”他才发觉是我，随即掐灭烟火，手上并无毫无流连烟草的意思。

        但我偏偏越是见到他的处理干脆，就越由不得我不自然地想到雅诗也像那支香烟一样，她鲜活的人生也被他影响得不见明灭。

        “守了她一晚上很辛苦吗？不见休息好？”

        我的话无不对他带着一点的鄙夷和讽刺的口吻。

        “没有。”他苦笑，然后皱了皱眉就一直正视着前面的花圃，那深邃的双眼里有些泛红。

        面对事实他总能给出棱模两可的回答。

        “你……能帮我劝诗诗么？劝她能重新接受我。”

        “真的权衡好了吗？还是又一次一时之选？”

        我开口就一针见血。

        他重重地点着头，我看不懂他的表情，也难以为雅诗去做决定。

        “看到了？女人总是心软，只要他肯低头认错，她们的脑回路并不复杂，希望在迷路的时候也不常有。”

        季明湛从旁边走来，此时我也丝毫不在意有他的存在，仍然抒发见解。

        “如果总是能够清楚以理性所需的话，她会逃离你们之间，现实就是这样，但是她没有，她已经陷进去了。”

        “方则峰，你要是负责任的话，就应该离开她，让她彻底断了念想，不要吊着她，你们之间死灰复燃的生机就像那瓶点滴一样被吊着，你用绳索勒死她，再用爱吊着她的这条命。你爱她本来就应该让她好好活着、好好生活的，而不是折磨她，见她这样折磨自己，不是吗？”

        方则峰是个聪明人，如他这样成熟优异的男人能够打动雅诗的，并非只依靠拥有优胜物质的那面，往往打动她的反而是他也拥有的那颗如常脆弱的心和看起来仍带清澈的眼神。

        难怪雅诗会在这段关系里深陷其中，但我只作为旁观者，并不受用他所打出的这张感性牌。

        我没有立即应答他，而去了解雅诗的情况，对我而言，相对于方则峰那样飘渺的请求，雅诗才是最重要的。

        我看着她虚弱地待在病房里，不忍心去打扰她，只逗留在走廊外。

        “何煦，诗诗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是，我们正在一起，就在市里的附属第一医院。”

        我不想对他隐瞒关于雅诗的事，我没有那样决定去疏离他们之间血缘关系的权力，因此，早在今天赶到医院之前，我就已给他发过了简讯，想要直戳了当却又有所委婉地将雅诗自杀的事实告知了他。

        “她已经没事了吗？情绪怎么样？我的反应真慢，本来早就该知道她不在状态的，竟然让她有机会去做傻事……”

        “她的情况暂时稳定，我很抱歉，因为我同样没有及时告诉你。”

        阮阳又沉沉地哼了一口气，然后愤恨道：“这不怪你，若不是她没有清醒过来为了感情犯傻，若不是方则峰那个人……她不可能这样做，但我们每个人好像都有责任……”

        “我还需要在北京多待两周的时间，在我回去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拜托你一定要帮我照看好诗诗。”

        听到这里，我仿佛又要更加自责一些，我们都有责任，从那些细细密密的生活里，从爱恨里催生出来的执念，都变成了毒药，我们都是投毒者。

        但无奈于类似甲之□□乙之蜜糖这样的对比，以至于我们当中有人蒙受苦难，也总有部分人会拥有站上极端利益那端的机会。

        “尤其同方则峰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早在两年前她就已经挑拨过诗诗和方则峰的关系，直到现在尚且能以方太太自称，她给我打过很多次电话，就为了告诉我诗诗在这场背叛游戏里所谓的下场。”

        “怎会这样？”

        我虽不解，但想到也许是了，现在事情的源头从方则峰引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从道德定义里的第三方到完全拥有在一段关系中的主权，或许她就是那位得益者？

        “说实话，我不太相信诗诗就这样简单地想要去死，作为兄长也好，作为好友也罢，我们总归不能够看着她在犯错的路上沮丧下去，要是她的错误是被误导而来，我想我更应该去做些什么解决她的问题。”

        “而且，我还不确定爸妈那边是不是也知道了，那个女人会不会也对他们胡说八道，所以现在最紧要的是，一定要阻止诗诗再次轻生，就算她只是有那样的念头也不行。”

        “明白。我会照顾好她。”

        “下个月见。”

        方则峰正走过来，我匆匆同阮阳结束了通话。

        “诗诗说想让你进去……”

        我从方则峰身边别过去，径直地朝病房里去。

        看雅诗的样子是才睡醒过来，我才坐下，即刻握住她的手：“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摇头，唇间还发着白，气血还没恢复过来，原来红润的脸变得苍白如许。

        她不愿意说话，我就不想再开口，能做的也只是默声叹气，但她的目光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却好像开始打量起我来。

        “你怎么了？为什么身上多了这么多红斑？”

        “入秋之后皮肤有点过敏。”见她关心我的过敏症状，我便如此作解，“阮阳说下个月回来的时候要给你带很多东西，你一定要尽快休养好身体和精神才行。”

        提到阮阳，她才有点感冒起来：“他还不知道。不然一定笑我是傻子。”

        “他才不会，谁都不会，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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