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我等只是拿钱办事，大公子不必自责。”沏安回。

        王释担心的看向床榻之人，请求道：“公子可否帮虎弟修复好这八颗牙齿？事成之后在下必有重谢。”

        “此事我等也有愧，不必答谢。”沏安躬身行礼，“那鄙人先同小玉外出寻材料，王公子请先稍作歇息。”

        “多谢。”王释回完礼，沏安带着常玉走出屋子。

        常玉一路上打量着府上的一草一木，窗户是镂空雕花，宽敞的白玉石路中央里是座池塘，微波荡漾，鱼儿见了行人慌忙逃窜，另一条路曲径通幽，杨柳依依，满园春色。

        沏安见她瞧的入神，问：“喜欢？”

        常玉连忙摇头，“好看是好看，但我更喜欢悠闲惬意的田园居所。”

        沃野千里，青山环抱，无事时叫上三两好友喝酒闲聊，看炊烟袅袅。

        “不错。”沏安认同道，从腰间取下锦绣荷囊扔给她。

        荷囊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常玉稳稳接住，颠了颠。

        玉佩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常玉不可置信的眨眨眼，“你……”

        “这是五枚完整玉佩，剩下两枚碎玉待我修好给你。”

        沏安换了把青翼羽扇，白皙秀欣的脖子上挂着白梨珠链，薄唇漾开笑意，风光霁月。

        他说，“即使是田园居所也分亭台楼阁，莫亏待了自己。”

        常玉睫毛颤颤，问出跟王宥同样的问题，“我不是你娘子，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她以为对方会敷衍的回答不用她管。

        可沏安摘下落在她额顶的嫩绿柳叶，说：“不是我娘子，是我亲选的家人。”

        “四海八荒，我瑀瑀独行数载，既然选定你，那便要一直对你好下去。”

        他孤独太久，尝够世间磨难，起初只想寻个有趣之人天下共游，初次见她时，她瘦瘦小小，虽容貌倾城，但整个人还是一副孱弱无力的样子。

        偏偏她坐在大街上，戴着造假玉佩，手里茫然无措的摆弄卦象。

        他便想，就她了罢，以后的日子有她在估摸着还算有趣。

        常玉听明白后反而放心许多。

        不是她自恋，沏安不仅心细体贴于她，还处处保护，虽然更多时候在挖坑等她跳。但她难免怀疑沏安用心。

        现在听到对方只拿她当无聊解闷的朋友，心中的担忧和疑云瞬时消散。

        常玉心安理得的收下荷囊，朝他直角躬身，诚心感谢。

        沏安笑笑，斯斯文文的回礼。

        一刻后，两人来到妖界最为繁华的盛运街，各类店铺装饰的简约精致，药店老板是个长须白眉的老爷爷，额间还点着一模朱红。

        好似是丹顶鹤。

        常玉不禁多打量了两眼，买完药材后她在众多摊贩中又看到了那位摆卖珠钗胭脂的豹猫大叔，他脖间的绒毛轻薄许多，摆卖的物品种类也换了一番。

        豹猫似乎也瞅见了常玉，撂下摊子向她走来，常玉刚要打招呼对方却擦过她的肩膀，朝身后的沏安恭恭敬敬的行礼。

        “见过沏安神君。”

        “不必多礼。”

        沏安虚扶住他的臂膀，豹猫支起身子后才看见身旁这位分外眼熟的丫头。

        他细细回想，喜道，“你是大人嘱咐的那位姑娘！”

        常玉点点头，对对对，我就是你家大人嘱咐的姑娘。

        “大叔好眼力。”

        豹猫没听出她话中含义，拍拍胸脯自夸，“我们一族可是记忆超群，过目不忘！”

        常玉坿手捧场，“真的吗？太棒了！”

        “咳咳。”沏安低咳，揪过她的衣领，“我等还有要事，不便多陪，改日自当备上薄礼去家中问候。”

        豹猫折煞，惊道：“应是我去大人府上才对！大人既有要事在身我就不多打扰了，祝二位凤凰于飞，百年好合！”

        说完，他走回摊处。

        常玉蹙起眉头，“他是不是眼神不好？”

        沏安笑道，“我们该去煅烧窑买烤瓷了。”

        “好。”

        煅烧窑位于街道巷尾的偏僻角落，里面是些赤膊壮汉，见两人来了也没停下打铁的动作，窑内燥热的厉害，打铁人时不时都要用脖颈上的汗布抹脸。

        老板掀开帘子迎接，和颜悦色的问他们：“二位需要点什么？”

        “四颗烤瓷犬牙，两颗门牙，两颗六龄齿。”沏安回。

        老板让他们二人稍等片刻，去隔壁窑洞寻能做烤瓷牙的师傅。

        不久后走出来，手中拿着犬牙和门牙，还有一袋做牙的材料，面露窘色：“窑中做牙的师傅回家照顾孩子去了，只剩下这些成品和材料。”

        沏安忽然问：“那窑内现在缺做牙的师傅吗？”

        老板头点的像小鸡啄米，“有位顾客点了全套牙齿，明天便要上门取货。”

        沏安推推常玉，“她若能把全套牙齿做出来，可免了我们的价钱？”

        老板左右打量她，美则美矣，可横竖看来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罢了，他心中犹豫。

        沏安趁势添把火，“若不能在一个时辰内做出来，价格翻倍。”

        常玉眼睛瞪的像铜铃。

        他那儿来的自信能说出这番大言不惭的话！

        老板终于松口，“劳烦姑娘了。”

        常玉暗暗吞咽口水，跟着他来到隔壁窑洞，中央摆放着火星四溅的锻池，池深两米，岩浆冒出翻涌的红泡。

        她用铁钳夹住手掌大小的锻筒，放进材料，缓缓插入岩浆内。

        常玉凝聚灵力，火苗顺着铁杆连绵不断的燃起，最后跃入筒中，细细捏造烤瓷的形状。

        沏安攥起袖口替她擦拭脸上的汗珠，提醒道：“切勿急躁，慢慢来。”

        常玉闻言深深吸气呼气，平复下稍显紊乱的经脉，徐徐输入灵力。

        老板屏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这姑娘年纪轻轻竟然就已习得赤体灵火？！

        半晌，窑内热气熏人，汗水打湿后背大片衣衫，她收回灵力，夹起锻筒，两颗牙齿暴露在空气后快速冷却，洁白无暇。

        沏安裹住灵力将其捞起，装进锦盒中。

        老板连连称赞，“棒！太棒了！请问姑娘是谁教你习得赤体灵火？”

        常玉刚喘口气，听到什么赤什么火的，一头雾水。

        “啥？啥火？”

        老板：“赤体灵火。”

        “赤体灵火是啥？”

        沏安出言解释，“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火系，普通火灵根产普通灵火，赤体灵根产赤体灵火，此火不仅伤害大幅增加，所炼灵器也坚不可摧，灼人魂灵，更可淬炼肉身或疗愈他人。”

        常玉一懵，这不就是给她加了好多buff？

        老板应和，“对！没错，姑娘是和谁习得的赤体灵火？”

        “习得？这不是天生的吗？”她不解。

        沏安道：“灵根是天生的，但后期灵火的修炼与精进需要学习。”

        “哦……”常玉想了想，指向沏安，“他教我的。”

        先前被他灼一下后便灵力飞涨突破筑基，也理应是他教会自己。

        不料沏安摇摇头，“是你自己凭借本事学来的，我只不过帮你疏通经脉，使灵力流通顺畅罢了。”

        他大手拂过常玉后背，一股和风细雨的灵力熨干了她身后湿透的软缎。

        “是小玉努力的成果。”

        “真的？”常玉不敢置信。

        “真的。”他点头，将锦盒交给老板，“既然小玉已经做出全套牙齿，可否免去其余牙齿的费用？”

        老板自然答应，“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这用赤体灵火淬炼的牙齿身价可不止翻了一倍。

        他恭送二位走出锻烧窑，微风吹过常玉发丝，她仍是不敢相信自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灵根。

        她自小便非常倒霉，父母双亡在孤儿院长大，后来因为漂亮被星探挖去，上节目火了之后又被爆出各种黑料不得已雪藏。

        隐姓埋名用爆火后的钱创建娱乐公司，刚有些起色还被系统拉来了这个光怪陆离的大陆。

        她从不觉得自己运气好，现在撞上赤体灵根也虚虚浮浮的不真切。

        沏安把淬炼好的牙齿放进锦盒，拿到她面前，凝起一股强大的灵力击去，锦盒生了裂纹，牙齿却毫发无损。

        “看到了吗？”他说。

        “看到了。”

        沏安关上盒子，递给她，问：“谁做的？”

        常玉“阿？”了声。

        他重复道：“谁做的。”

        见她迟疑，沏安便再问一遍。

        这次她毫不犹豫的答，“我做的！”

        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沏安欣慰的扇着羽扇，两人回到府中。

        王释坐在榻前握着东北虎的手掌，见她们回来忙问，“可是做好了牙齿？”

        常玉递过锦盒，打开，八颗牙齿安然躺在黑色绸缎上。

        王释大喜，“那便劳烦姑娘给虎弟接上了！”

        常玉指指自己，“我？”她连连摆手，“我不会这等法术，还是让他来吧。”

        她推推沏安，对方不动，用传音术道：“赤体灵火不仅可以淬炼自身，还可疗愈他人，小玉。”

        “可我还未修习，贸然使用会不会……”

        “放心，有我。”沏安施以鼓励的微笑。

        常玉攥攥拳头，咬咬牙，拿出锦盒里的犬牙对准东北虎的血窟窿。

        算了，试试再说。

        她学着沏安做法时的模样，指腹泛起灵光，附在牙齿与窟窿的交合处，果真完美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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