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真正开始与母亲聊天，才发现之前自己的逃避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压力与伤害。

        “真好，小雫你会这么陪我。”美绪目不转睛地看着专心替她削苹果的女儿，前所未有的欣慰让她有些不敢相信，“这真的是现实吗？”

        雫顿了顿，转身将苹果皮扔进垃圾桶里：“当然是现实啦！妈妈你真是的，怎么到现在还在说这种话。”

        这是你们的现实，我的现实，可没有这么美好，不过能在梦中体验，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切了一小块苹果喂进母亲的嘴里：“现在确定了吧，苹果的味道可做不了假。”

        于是母亲开始微笑，幸福溢出了房间，路过的护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母女感情真好，我都不忍心打扰了。”一个清亮的女生突然插入，引得母女二人朝门口望去。

        “是景子啊。”美绪小心收起在女儿面前的脆弱，恢复到日常可靠的宫村警部状态。

        “宫村警部，千叶景子代表科里的大家前来看望！”扎着马尾的女警认真朝美绪行礼后，将抱着的花束放在窗台上。

        美绪有些犹豫的看了眼女儿，她想和景子单独谈谈工作，但如今把女儿赶走不会打击到她的积极性吧？

        雫立刻感觉到了母亲的为难，主动起身道：“那妈妈你们先聊，我出去随便逛逛。”

        “路上小心。”美绪叮嘱着，恋恋不舍地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

        “宫村警部的女儿真的很懂事啊！”千叶有些羡慕的感慨道，“而且你们真的很有默契，不知道我以后的孩子会怎么样呢？”

        “景子，以后你就会知道，太懂事的孩子，反而更容易忽视，等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要怎么靠近她了。”

        美绪叹了口气，说：“不提这个了，那天刺伤我的犯人，动机问出来了吗？”

        “这点很奇怪，本以为是您以前抓捕的犯人释放后怀恨在心，但询问过后发现他根本不记得刺伤您这回事，而且根据查到的档案与行动轨迹，他甚至都不认识您。”

        千叶掏出笔记本，认真的汇报着目前的进度，说到最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美绪的脸色。

        美绪一眼就发现了景子的小动作：“看我干什么，有事就直说。”

        “被公安的人劫走了。”景子有些愤愤不平，又担心影响到医院的秩序，最终还是努力压低声音继续说：

        “他们太过分了，明明是刺伤您的犯人，非要说有事需要他配合调查，这个案件他们也会接手，具体情况全部保密，真是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公安的人，是他们就没办法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美绪平静地点点头，毫无生气的迹象：“他们和我们一样，都在为国民的安全努力，有的事因为制度关系需要保密，我们也要理解。”

        “可是！”景子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却立刻被美绪冷静的眼神打断，“我明白了，宫村警部。”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有这里是医院。”美绪熟练地压下来年轻下属的怒气，指出她的不足后又缓和了语气道：

        “大泽那边的杀人案还没结果，这次回去你跟他一起吧，这可是大案，希望你能和大泽学点经验，尽快成长起来。”

        “至于我被刺伤的事，后面我会问他们要个结果的。”

        景子感受到美绪的好意，明媚的笑容又回到她的脸上。

        年轻人的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要是女儿小雫也这么好懂就好了，送离景子后，美绪透过她又想起了自己与众不同的女儿。

        给她安排好任务，只要她答应就一定会完成，美绪最开始是对这点引以为傲的。

        她每周抽空给雫安排学习任务，只需要周末验收结果就行了，女儿的靠谱和繁忙的工作，让她把计划与验收的周期逐渐加长。

        曾经的周计划，逐渐变成了月计划、学期计划，她只需要和女儿商量好目标，就不用再费心，完全可以像以前一样将大把的时间投入到工作中去。

        等她升为警部后，才恍然间发现，她与女儿的交流，竟只剩下制定计划与验收了。

        女儿又不是她的下属，她开始后悔，想弥补两人间的关系，却发现女儿不但不与自己交流，连一直试图缓和关系的隼人，都很难得到女儿的主动关心。

        她急忙抽空去了一躺女儿在的小学，却发现她在班里居然也没有任何朋友。

        每天下课就在写作业或者看书，不参加社团，周末也从不出门，不知道躲在房间里玩些什么。

        她对女儿一无所知，且已经没有插入的勇气了。

        从那之后，一直努力到现在，一切还是值得的，她们的关系终于开始回暖了。

        发现景子离开后，雫还没有回来，美绪自然穿了件外套，走了出去。

        另一边，雫从病房里出来后，来到医生办公室找爸爸聊天。

        如果说妈妈对自己还偶有忽视的话，爸爸是真的一直试图和她保持联系的。

        可惜她那会儿更不擅长应对非同性的父亲那边，所以爸爸的努力一直没怎么成功。

        雫迈着轻快的步伐，压住自己想哼歌的心情，穿过有些昏暗的走廊来到了办公室门前。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特意在玻璃上贴的磨砂贴纸让她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毫不犹豫的推门探头，办公室却空无一人。

        怪事，怎么会忘记锁门呢？而且办公室一向有好几个医生，怎么可能一个人都不在？

        医院、学校本就是容易产生诅咒的地方，她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最近每次都急着来看父母，自己有多久没检查神龛的镇压物了？

        雫意识到的瞬间立刻开眼，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幻成了另一副模样。

        不详的咒力流转在身边的每一处，虽然看似和现实很接近，但恐怕已经不在现实了。

        是领域！但看起来又不太完整，除了氛围的改变，似乎没有对咒灵有特殊的加成，莫非是特级咒胎？

        雫小心判断着信息，没有轻易打开眼的处理器，虽然以她的经验还很难从咒力流动与分布看出术式或者领域的作用。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产生不同咒力波动或者浓度过高的地方，一定有问题！

        她顺着眼看到的信息，一路追随着输送咒力的地方，冲出办公室，在仿佛永无止境的医院走廊中奔跑。

        直走、左转、左转、右转，她自信没有走错，但半小时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人也没遇见，只有她独自在走廊里奔跑。

        每个路过的病房都关着门，一片漆黑，像是门背后本身就是虚无的黑暗，整个走廊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牌闪烁着绿色的微光。

        光线不足并不能影响到有神之义眼的雫，可这种气氛却足以让她压力倍增。

        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这个咒灵的领域是莫比乌斯环吗？

        她在这看不到边界的走廊中不断寻觅、奔跑着，时间的概念也逐渐模糊，寂静放大了她的呼吸声与心跳，于是下意识的，她开始关注起自己的心跳，用它来计算时间。

        过了半小时，或者四十分钟？

        长时间的跑步令她的呼吸声逐渐加重，脑子也有些不清醒起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还没见到咒灵就消耗如此多的体力，追着咒力波动跑在这个领域不可取！

        雫严重怀疑这里的走廊是不断拼凑出的，本来顺着波动走应该没错，但显然她的速度不够，导致每次还没赶到正确位置，走廊就已经变幻了路线。

        本体缺乏锻炼，就算有咒力加强，也还是有所欠缺啊……

        雫喘着粗气慢慢停在了走廊中间，撑着膝盖休息，同时重新考虑对抗的思路。

        速度跟不上怎么追都是白费，虚化之后用飘的，速度或许能行，就是还没见到咒灵前，本来不想用这种消耗比较大的方式的……

        如今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无论是开处理器还是用术式，消耗的咒力都不在小数，还不如先凭自己术式拼一把！

        虚化！

        这种状态下的速度果然非同凡响，雫轻松追上，穿过一扇紧闭的铁门来到了咒胎存在的房间。

        那里看起来非常空旷，房间的边界在进去后都隐没在纯粹的黑暗中，唯独中间的手术台打着刺目的白光。

        怦怦怦—

        雫感受到一直在数的心跳正在加快，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马上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一层薄汗悄悄在皮肤上冒头，又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冷风吹干，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的同时，也让她打了个寒颤。

        原本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遇见特级最好是逃出它的领域，但如今医院里还有这么多人，尤其是刚刚和好的父母还不知是否安全。

        一切都逼着雫做出了最冒险的决定——在咒胎彻底成长为能熟练操控领域的特级咒灵之前，祓除它！

        深沉而纯粹的黑暗蠕动着，仿佛被她过大的心跳声逐渐唤醒，黑暗的边界逐渐泛起了波澜，密密麻麻的细小触手不断挥舞变幻着，试图侵占手术台附近那明亮的光线。

        咒力在四周不断涌动，以某种规律有序的运行着，然而经验与知识都不足以让她做出正确的预判，只能模糊感觉到无论是黑暗还是手术台那边的光明，都不是什么安全区。

        雫一步步被黑暗逼退，下意识的不想被带去漆黑的未知领域，却忽然发现明明正在维持着虚化的术式，自己的脚却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

        她的术式虚化，是将自身全部转为灵魂体的术式，意识不到灵魂的咒术师与咒灵根本不能伤到她，可这只咒灵竟悄无声息地解了她的术式，将她毫无防备的推向了最危险地方！

        在她发现术式被破、心神不宁的同时，四周准备已久的黑暗不约而同的向她冲了过来，雫顾不得回头，下意识的迅速后退，没两步便挨到了手术台的侧面。

        糟糕！

        她刚刚意识到不对，一股眩晕感就侵入了她的大脑，她虽然极力抵抗，但意识还是被拉扯着坠落，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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