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主仆（三）

“好哇，好哇，你装，你，你还装！”十一几个大步到箫云面前，隔着黑纱对着箫云脸一阵乱戳，“枉我当你朋友！你敢利用我？你明知道，无影欲杀我而后，你居然以我为饵？你明知道，我只有三脚猫功夫，你还敢骗我撤了暗卫！箫云，算你狠！我要是死了，非拽着你一起！”

        箫云后退一步，让自己脸远离十一手指，仍是一副无所谓语气，“请了天下好师傅，只学了三脚猫功夫，怪谁？”

        这话说得十一确实有些汗颜，顿了顿，干咳两声，“公子我暗卫，个顶个都是高手，我还学那劳什子做甚？”

        “恩，”箫云点头应声，表示赞同他话，“那你还怕什么？”

        对着永远摆着一副僵硬面孔箫云，十一怒气就像是一盆泼到海绵上水，完完全全被吸收进去，没有半点儿反弹。

        他只得无奈冲着箫云一声大吼，“你丫不是让我撤了暗卫！”

        “无影生性谨慎，带着那么多暗卫，我怕他不愿现身。”

        箫云难得耐心向十一解释，却让十一加暴跳如雷，“好歹你给我留几个！箫云，枉我这么信任你呀，还放胆跟你离开京城，要京城，谁敢动我？”

        “可不是我让你离京。”箫云边说边转身，一副事不关己姿态。

        十一紧张追上几步，一边四下张望，脸上完全没了原先闲散惬意，“你以为我愿意离京啊，哼哼，要不是……哼哼，不说也罢。你不知道，云云……不是，云娘多舍不得我呢！要不是情非得己，谁跟你一起离京！”

        萧云只顾自己往前疾走，并不理他。

        这回十一跟得紧张，不敢离他太远，一边追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南山。”箫云冷冷丢下两个字。

        十一苦着张脸，“南山又是哪啊？该不会……无影就南山吧？”

        箫云没有回答。

        “你说无影，来这破地方做甚？”

        ……

        “南山高不？深不？容易藏人不？”

        ……

        “无影……今时不同往日，他不敢真杀我吧？”

        箫云转脸看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十一却像看明白他意思似，若有所思点头，“也是，他有什么不敢？京城，他还碍手碍脚，出了京，他大可以杀了我，然后再装着与他无干，十一死，从此便成为一桩无头悬案。哎，云云，你说，我为什么要跟你出京？”

        ……

        十一自说自话，自问自答了好一会儿，忽然一拍脑门，跑几步到箫云面前，笑道，“你说我，身边有这么个高手，瞎操什么闲心？云云师傅，可是天下第一剑杜伯常！这柄墨剑，”

        十一往箫云手边努了努嘴，“也不是吃素。你说是吧，云云？”

        只得到箫云一声冷哼，十一继续带着讨好笑，向箫云道，“凭咱俩交情，就算你死了，也不能让我死啊，是吧？”

        箫云冷哼，“咱俩有交情？”

        “啧啧啧，你说你，云云，这话说得我伤心。”

        箫云声音陡然一提，怒道，“再喊一声，我现就把你丢这里，让无影把你剁成肉馅，再掐成花儿！”

        十一果然不敢再喊，只是仍一副嬉皮笑脸神情，边啧舌边摇头，“箫云，你可真不够意思。撇开感情，我要真死了，兰海血珠你管谁要去？你不想想，我要死了，楚地不知会落到谁手上。一颗血珠，能换一座城池，你以为谁都像公子我这么慷慨大方，这么……哦……助人为乐？”

        箫云声音里带着不屑，“助人为乐？与十一你好像挨不上边吧？”

        十一笑有些讪讪，“不谈这个，咱只谈血珠。你想清楚，别不说，我要死了，即便你求皇上赏，他老人家日理万机，也不可能总惦着给你寻血珠，说不定哪天就落下了。血珠，”

        十一语气顿了顿，还是看着箫云，小心翼翼将嘴里话说出了口，“那可是……阿蓉命。”

        此话一出，箫云猛煞住身形，转头狠狠瞪着十一，即便这时是黑纱遮面，亦挡不住眼里即刻喷薄而出怒火。

        听得箫云全身骨节“咯咯”作响，十一知道他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忙道，“我意思……”

        后面话被箫云冷冷打断，“放心，有我，你死不了。”

        “呼……”十一故意做出一副夸张表情，捂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吓死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顶多也就半死不活。”

        “云云……”

        “还喊！”

        十一冲着箫云捂嘴眨眼，没有半分将他威胁放心里意思。

        箫云只得摇头叹气。

        嘴上这样说，他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为了阿蓉，于他而言，十一性命比任何东西都要来得重要。十一是对，就是他箫云死，十一也不能死。

        十一向来也不是个胆小人，加上想明白这一点，很心情又变得无比轻松起来。

        十一冲着冷眼瞪他箫云一抬手掌，做个“打住”手势，“哎，别瞪我，别怀疑。龙生九子，个个不同，何况咱们只是表兄！我要像你，云云，像你这样一般无趣过活，不等无影将我杀死，我也早该将自己闷死。”

        箫云转身，闷声丢下一句，“既然你连死法都想好了，那很好，也就省得我操心。”

        “云云！”十一故意放浪高喊一声，双手合十贴颊边，夸张扭动身子冲箫云追上去，“你终于担心我啊，我好感动！”

        ……

        打趣归打趣，身边终究还是有无影威胁，十一也就不敢像来时一般轻松自，虽然嘴上还是左一句又一句挤兑箫云，腿上却是不敢慢，亦步亦趋跟箫云身边往南山而去。

        箫云与洛十一事情，凤翎是不知道。

        这时她正谢过热心张阿婆，挽着甘氏回屋。让二婶乡人面前承认她欺负长嫂，并发誓以后会善待长房，凤翎就己经达到了目。

        凤翎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也只能当给罗氏一个教训。要想她就此罢手，那当然是不可能，她也从不会这样奢望，她会一直暗中盯着罗氏。

        她要变强，变强，再变强！她要保护娘，保护哥哥，上一世悲剧，这一世无论如何不能再发生，即使要因此拼上自己性命，她也所不惜。

        凤翎心里暗暗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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