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各怀心事

炮击还在继续，从小灵的战场监控看来，就是对方的弹药正在持续稳定的减少。最多再过二十分钟便将用完，到时候就不得不停止炮击。

        这就不好玩了。

        确实，这场惊心动魄的重炮轰击在小灵看来，也就不过一场游戏而已。

        任谁见识过宇宙中不时打爆星际战舰的场面，恐怕都不会对这片大山遭受的轰炸感兴趣。而对于小灵而言，当真便如真人游戏一般。

        唯一不同的地方，也只在于这是主人的下属，不管是打小怪还打Boss，都决不能出任何意外！

        所以小灵很吝啬的让出了一部分计算资源，牢牢监控着中南战局。

        反正主人已经回家，整天忙着人类交配繁衍的事情，小灵也空置下来，不找点事做，万一处理器老化了怎办？

        所以，小灵将效果调到了最大。

        素察们要炮轰天门是吧？那就轰呀！随便你们怎么打，只要不伤到营地里的人就行。

        至于办法？很简单的，“天煞”上不是配备有光子武器么，只要小灵计算出每一颗弹头的弹道，一切就不是问题——凡是要落入营地的弹头，半路上就被气化，哪里还可能形成威胁？

        当然，在密密麻麻的弹雨中，凭借人力要想找出突然消失的弹头，貌似是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哟……

        至于落到山上的那些弹头，小灵直接选择了无视。

        连一艘星际母舰直接轰爆一颗行星的场面都见过，又怎会在乎一座山脉的存在与否？

        打吧，打吧！二十分钟之后弹药用光，看你们又拿什么来炸？难道就靠那些丑陋而低级的爬虫么？

        小灵当然不清楚降头对于人体的威力，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但实际上，对于普通人来说，降头之恐怖，已经无法形容！

        事实也是如此。

        当所有炮弹打光，而新的补给还未送来之前，素察别无选择，只能孤注一掷，下令手下降头师驱使五毒毒物，趁着尚未散尽的硝烟，对天门营地发起了攻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华夏人的运气实在太过逆天，近万枚炮弹砸下去，除了将山峰削低、将森林摧毁之外，竟然没有对对方营地造成任何伤害！

        难道他们真有神灵庇佑？

        素察虽然是降头师，以成神为目标，但在心中，却是根本就不相信神灵的存在。

        如果真有神灵，那为何千百年来，却没有一位降头师能永生不死？

        如果真有神灵，那为何数百年来，降头师们从未有人炼成过鬼降之术？

        既然世上无鬼，又怎会有神？

        所以，这群只能被动挨打的华夏修炼者，依靠的只能是运气。

        但是他们的运气，总有用完的那一刻！

        这就是素察的信念，也是素察的选择。

        驱使手下所有的降头师和巫师，带着所有的五毒毒物，在炮火急袭之后，迅速淹没天门营地，绝不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

        其实素察等待的，就是在绵密攻击下，对方运气减弱或消失的时机。

        然而，凭借运气打仗，还能靠得住么？

        其实玉清子最初也不清楚，对方炮火为何打的如此精准——精准到只在营地周围落下。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就是直到炮击结束，天门营地中也没有落下一枚炮弹，更不可能造成任何损失！

        看着营地周围密密麻麻绽开的火光，玉清子好像明白了什么，等到炮击戛然而止，那情形就愈加清晰。

        很明显，一定是那暗中出手的神秘势力再次相助，将所有威胁到天门众人的炮弹全都格挡在外。否则，就凭这弹雨的密度和持续程度，要想做到毫无损伤，又怎么可能？

        既然火器已经造不成伤害，玉清子便终于放下心来，恳请瓦拉里洛专心对付降头毒物、并安排得力弟子护卫老瓦安全之后，才驾起云头，自顾自的望南而去。

        那里，便是素察的大营。

        那里，也是玉清子此行的目的。

        而这位昆仑长老此行的目的，便是为黎无垢等人的养伤争取到尽可能长的时间。

        唯一的办法，除了战斗，就只有谈判。

        然而，处于强势一方的素察大人，又会愿意进行这毫无意义的谈判么？

        玉清子自己都没有底气。但为了中南一路的安危，哪怕就是龙潭虎穴，哪怕就是地狱火海，也不得不尽力一搏！

        因为，将自身安危寄托在不明来路的神秘势力上，也确实太不靠谱。

        …………

        素察放在大帐上空的本命天蚕很快发现了目标，整座营地的防御系统随之启动，只要玉清子进入射程，绝对便是一通炮火，绝无二话。

        好在玉清子对此早有准备，先是在空中投下书信，也不降落，就在云层中静坐，等待对方答复。

        而对此时的素察而言，也同样需要时间，

        弹药已经打光，而补给却迟迟未到，仅靠海量的毒物，又怎能威胁到拥有瓦拉里洛的对方？因此还不如虚与委蛇，暂时罢战，等后续弹药运到，便闷声再战也不迟。

        素察坚信，华夏修炼者们的运气再好，也绝不可能永远如此！否则早就荡平中南，实现征服的目标了。

        所以玉清子意在何谈的书信，也正中素察下怀。

        只是大帐之内的谈判，却并非一帆风顺。

        素察坚持对方必须先交出长生之道的秘密作为诚信，才同意“再也不对天门实施炮击”；而玉清子却是寸步不让，打死都要素察一方发誓“不再对天门施用降头”。

        这显然是谈不拢的节奏，但双方为了拖延时间，竟都选择了继续商谈。

        这就象是一场势均力敌却不死不休的拳赛，为了各自取胜的目标，又怎能没了对手？在被彻底击倒之前，又怎会容许对手推出？

        所以，大家在争得面红耳赤之余，只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中场休息。

        只是中场休息很短，短到只有一个念头的时间。因为素察只长长吁了口气。便不再提及双方争执，而是笑吟吟的问道：

        “听说道长来自昆仑……难道这世上真有成神成仙的永生大道？”

        素察自己就不信有神，所以这句话的前半截都是虚言，重点还是落在最后“永生大道”四字上。而且那神态、那语气，哪里还有之前凶神恶煞、杀父仇人般的强势？不知情的人看了，也只不过是双方正在进行老友般的交流而已。

        那情形，简直就像在厕所里碰见熟识的故人，迎头便是一句“你吃了么”的感觉一般。

        “永生大道自然存在。”玉清子也想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而且在天门中这也不是很隐秘的事情，因而也摆出笑脸，看似不以为意的道：

        “自古以来，华夏各派修真典籍中均记载有前辈高人白日飞升之事，即便无法应对天劫，却也是陆地神仙一流。因此，永生之道自然存在。如果不是因为……”

        玉清子心念闪动，顿时住口，目光一转，随即笑道：

        “素察大人修炼有成，难道还不信这长生之事？”

        五百年前天道崩离、鬼神消失的事情，这可是天门中才能知道的秘密，又怎能告诉这番邦蛮夷？而且这厮只吸了口气便询问长生之事，委实也太过生硬。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玉清子虽然一直在昆仑“玉虚仙境”中苦修，却也并非不通世事，见这素察问得实在突兀，哪里还不知道保护自家隐私？

        说不定这长生之道，便是解决此番争斗的由头呢！

        素察见玉清子本来说得好好的。却突然来了个神转折，从此闭口不谈，便如刚刚看到美貌女子步入浴室般的心痒难耐，心中只想一窥究竟，不由连忙笑道：

        “本地也有神仙传说，却也只不过是传说而已。就不知在华夏，道长可曾亲眼见过永生之人？”

        这是吃果果的刺探，不是素察不想掩饰，而是因为此事太过重要，非得询问清楚方可安心。而且不论长生是真是假，等到弹药补给完成，该打的立刻开打，该炸的还是要炸，两者并不冲突。

        玉清子也抱着同样的心思——现在只是双方力竭修养的时间段而已，只要黎无垢三人伤愈，谁不想立刻给这些降头师拍上一板砖？

        “永生而已，何其简单！”反正暂时无事，又可忽悠蛮夷，玉清子当然不会假装高冷，当即儒雅淡笑：

        “便是贫道，也已踏上这永生大道，万寿无疆，再无生死之忧。若是天道……咳咳，若能继续得到门主提携，当然便可指飞升！”

        玉清子差点说漏了嘴，将天道之事讲了出来，赶紧再次转折，却已引起了素察极大注意。

        长生、天道、门主，一条通往永生的路线图，瞬间在素察脑中成形，不仅呵呵笑道：

        “既然如此，倒是定要见见贵门门主，探寻这长生之秘！”

        玉清子当他是随口敷衍，也不放在心上，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双方各怀心事，又暂时不会开打，便在这大帐中笑语相谈，丝毫不见有任何生死之敌的迹象。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就在此时，十一月十七日下午，一个老鼠屎般突如其来的家伙，却打乱了所有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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