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梦非梦

这世间万物，但凡生灵，都有魂魄和思想，其差别也不过在于强弱和多少而已。

        强大如人类，弱小如草根，皆有灵智，不可轻视，都需尊重。这便是佛家“众生平等”的基调。

        而在阎君陛下看来，除却人类之外的山精水怪、猪羊鼠蛇之类，是决计不会放在眼中的。

        在强如韩风心里，这世上生灵只有两种，仙灵和凡灵。

        任何生命的存在，都离不开自身体内的物质循环，以及和大自然之间的物质交流，这两种循环缺一不可，乃是生命延续的根本。

        若是自己的身体都已停止新陈代谢，又如何还能呼吸到天地中的空气？除了嗝屁一途，便再无其他可能；而要是天地毁灭，再也没有了水和空气，就算世间最强壮的生灵，又能支撑多久？最终的结局，还是只有死亡！

        这就是凡灵。在天道之下往复循坏的生灵，绝对不可能逃开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更无法避免无可预知的任何天灾。

        因此才有了仙灵。

        人们渴望健康和平安，更想永生不死，许多有识之士便开始思索生命的来源、发展和意义，并由之得出一个结论，要想达到长生不灭的目的，和亘古永存的天道抗衡、与天争命，就只能强大自身！

        偏巧这鸿钧创世之后，为能多多偷懒，壮大三界，便将修炼之法散布各处，有人得之，便依法修炼，这就是各地神灵的最终由来。

        其实所谓神灵，也不过就是修炼到了一定程度的人类而已。他们只需要自身的体内循环，就能绵延不绝的维持生命，已经不需要与自然界的物质交流便可自行生存。

        这就是仙灵！

        然而，鸿钧的算计怎可能如此简单——想要脱离天道，不受掌控，又岂是创世之神所能接受？所谓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最多只是修炼者脱离生死后的自我催眠或崇高愿望而已，因为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创世神鸿钧！

        五百年前，鸿钧一怒卷走三界鬼神的事实就是明证——除了创世神，没有人能在三界之中、天道之下另行创世！而再怎么神通广大的修炼者，在创世神面前，都低微宛若蝼蚁，毫无抗拒之力。

        这才是鸿钧能掳走所有鬼神的原因，也正是韩风打造李秋寒最大的倚仗！

        鸿钧都能毫无压力的将三界鬼神打包带走，我韩某人就为什么不行？

        鸿钧是这一世界的创世神，难道我韩风在救世之后，就不是下一世界的创世神？

        只要能扛过灭世大劫，老子就是天道，将制定三界内的所有游戏规则，难道还又谁能翻得了天去？

        你鸿钧能做到的事情，老子也一定能做到，甚至会比你做得更好——识海小宇宙中紫色灵气远胜鸿钧元气便是证明！

        因此，所以，就算造就一个神通盖世的李秋寒出来，也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要是连灭世大劫都扛不过，那就什么都不说了——都集体嗝屁了，还说个毛啊！

        韩风现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也很麻烦，就是在李秋寒体内重建循环。

        不依赖天地元气的自身循环。这是成为仙灵的必须要求，也是能自如出入三界的唯一条件。

        三界之中，目前还只有韩风本人具有这种能力，赵霏霏和唐月儿虽然已经是仙灵体质，却远远还未达到仙灵的境界。这都是韩风宠溺的结果，自认为老子都已快成为创世神了，自家婆娘就应该吃香喝辣、仙福永享，又何必那么辛苦？

        要知道，修炼可是很枯燥很无聊的呢，有那些傻呆呆盘坐冥想的美国时间，还不如多陪陪老公，早日攻克子孙满堂、开枝散叶的世界性难题……

        当然，这也成为了打造李秋寒的另一个重要原因——阎君要忙着休假，总得有人出来顶班吧？

        只不过，任何一件事都有两面性，比如李秋寒，虽然倒霉帝即将摘掉“倒霉”两字，成为三界之中，除了韩风之外最锋锐的那柄利剑，但疯哥显然还是放心不下，隐约觉得这柄剑似乎会伤害到自己……这种事情，决不允许发生！

        …………

        “李秋寒，秋寒兄！”

        李儇此时只剩头颅和一副空壳，正在识海中努力壮大元神和灵力，同时将“渡厄心剑”逐渐融会贯通。此时却陡然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不由当即便是一愣。

        难道朕不是在大明宫里？难道曾经与韩风等人入世的场景不是梦？又或者自己修炼过度，又重新接着做起了那个梦？要不怎的那韩风又会来寻朕？

        因为这古董帝非常非常确信，自己听到的，正是“梦中”韩风的声音！

        正疑惑间，便见识海内光华大作，一道人影紧跟语声之后出现，眨眼便停驻身前。端庄肃穆，貌似深沉，唯独那眼角偶尔闪过的一丝邪气，瞬间便让李儇相信了来人的身份，正是“梦中”结识、敬若天人的韩某人！

        “花非花、雾非雾，梦非梦，人非人。”韩风甫一站定，便目注李儇元神，故作高深般随口胡扯一句自己都搞不明白的偈语，又觉与此次话题离得太远，便又摆出负手仰面高人状，朗声吟道：

        “民是民，君非君，家是家，国是国！”

        可怜此时识海之中的李儇虽是元神状态，但聪敏并不稍减半分，闻言起身行礼道：

        “韩兄语义高深，李儇甚为不明，还请韩兄教我！”

        疯哥收了高人姿势，面向李儇，淡淡一笑：

        “秋寒兄可是觉着，之前入世的幕幕场景、人世人物，都是一梦？”

        李儇一惊，顺口问道：

        “莫非……这便是韩兄所言之‘梦非梦’？既然梦境是真，那李儇又怎会置身此处？那‘人非人’，又该当何解？”

        见着小李子如此上道，韩风心中大喜——只要肯听，那就已经成功一半！否则，你李儇李秋寒李大皇帝，还是永远做你的充气娃娃去吧。

        我韩某人需要的绝世神剑，可绝不能伤及自身！

        “秋寒兄此时所在，乃是尔之识海，”韩风皱了皱眉，似乎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至于停身何处……便是你刚刚遇袭的半空之中！”

        难道真不是梦？李儇心下疑虑不定，又见韩风沉默不语，只得开口问道：

        “韩兄此言，既是说李儇遭遇之所有暗器，俱为当下世人所制？力道如此威猛，也不知如何才能制成！若是放在我大唐之时，凭借此物，何愁贼寇不灭，盛世不兴！”

        疯哥心中冷笑，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呵呵应道：

        “秋寒兄此言差矣！如此兵器，岂是大唐所能制造？李兄想多了！”

        总不成老子还要浪费时间给你解释什么叫机械化、电气化、信息化？还要向你这千年古董解释什么叫做系统工程？我了个去！

        老子都还没搞懂呢！拿什么教你？

        “至于‘人非人’，呵呵！”演戏的时候，疯哥总是一把好手，很快便将话题扯了回来：

        “便是说秋寒兄目下仅存躯壳，却又神魂不灭，自然是人，却无常人之状。”

        李儇默然——原来是在说自己不人不鬼！

        韩风看他一眼，接着笑道：

        “至于‘民是民，君非君，家是家，国是国’，秋寒兄可愿知详细？”

        既然是摊牌之旅，疯哥就再不愿留下任何情面，否则将来受伤的，只可能会是自己……这怎么行！

        李儇沉默半晌，似是犹在为“人非人”而揪心，听闻韩风所言，低头沉吟良久才道：

        “李儇愿闻其详！”

        “所谓‘民是民’，乃是指今日华夏民众，依旧还是大唐子民之后，虽已远隔千年，但血脉传承，丝毫未变！秋寒兄可否认同？”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没有人能反对，李儇当即便颔首承认：“的确如此！大唐血脉，自当万世不绝！”

        韩风见他兀自念念不忘大唐，不由心中不快，冷哼一声道：

        “秋寒兄可知韩某所谓‘君非君’乃是何意？”

        李儇顿时呆住。毕竟这个命题要是放在以往任何一个朝代，都必然成为禁忌！除了皇族，任何人如果提及或议论，都只能是死的很惨的下场。而此时韩风却大大咧咧的当面提出，反倒令李儇为之一怔。

        “秋寒兄身为大唐天子，当知君王高贵、皇族特权，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说，也不过是愚民之言。既然如此，大唐法制，可是专为百姓所设？更何况还有所谓的‘刑不上士大夫’，呵呵，长此以往，朝堂之上，皇族大臣失却约束之后，又还有多少臣工愿为百姓着想、为江山着想、为君王效死？”

        “朝代更迭，便是由此而来。”韩风叹口气，低低咏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李儇无言以对。毕竟在帝王心中，皇族便该当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天下臣民，谁敢不服？却忘了祸害之源，正在自己身上！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ps：第一更准时送上。

        李秋寒极其重要，请理解小梦，不得不为之多多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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