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危在旦夕

西宫宫门前已经站了两排护卫，宫人打着灯笼试图将寒夜黑暗驱散。借着灯光我看到宫门前已经停了两辆车，看着像是太医院。刘庄下了车就直奔宫里跑去。

        殿内灯火通明，我紧跟着刘庄脚步，跑进了阴皇后寝殿。殿内静可怕。六七个御医正跪地上，前面苏御医正为皇上诊脉。阴皇后披散着发髻，半坐床榻上神情焦灼。

        刘庄上前跪了床榻前：母后，父皇他怎么了？”

        走近了我才看到，床榻皇上龙目紧闭，面如土色，右手捂胸前，青筋突起手掌奇怪扭曲着。

        阴皇后面色惨白拉着刘庄手，定了定神才轻声道：“昨晚还好好，夜里起夜时候，刚下了床榻就倒了下来，人事不省了。”

        “母后！”我也跪阴皇后面前，抓住了她手，冰冷，似乎还微微颤抖着。

        这时苏御医为皇上诊了脉，跪着向阴皇后道：“回皇后娘娘，皇上之前就有风眩宿疾。近来连日操劳，身体又受了寒气，风眩病再次发作，越发严重，致使陛下不能动弹，也无法言语。若不及时救治怕是”

        “那就赶紧治呀！还等什么？”刘庄转过身来对着苏御医吼道。

        “诺！请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殿外，待微臣们为陛下治疗。”

        “好！你对陛下病也都是熟悉，一定要把陛下救治好！”阴皇后声音瑟瑟，我和刘庄搀扶下缓慢移动着步子，来到了殿外。

        “庄儿”阴皇后没说完，抱着刘庄便哭了起来。

        “母后您放心，苏御医说有办法，父皇就一定没事。”

        “你父皇十多年前就得过这病。你也看到过，这次比那次还凶猛，母后真害怕”

        “母后没事。”刘庄将阴皇后揽入怀中，轻轻抚着阴皇后后背。

        多年操劳，使得皇上早就患上了风眩之症。一旦精神紧张，稍不留神，就会昏厥。想必这次修筑明堂、灵台、辟雍。皇上投入了太多心血，眼看着就要竣工了，精神也十分紧张，加之天气寒冷。操劳过度，旧病复发了。

        早建武十七年春，皇上便得过一次较为严重风眩病。也是因为那个重病之后才废掉了郭太后。

        当时春寒料峭。皇上殿中看着奏折时就突然发病了。再此之前皇上也时有头晕发生，当时贴身侍从们得知皇上每次发病时都是如此，不能站立行走！每次坐上马车出去就能好些！等到皇上稍微清醒之时，用手语比划着命令侍从将他扶他上车马，准备出行。

        当时还是贵人阴丽华陪着皇上乘车出了城。留下郭皇后和刘疆监国。想必当初情形也是十分危急。一旦皇上有什么闪失，郭皇后便可以直接让刘疆登基了。好吉人自有天相，阴贵人陪着皇上走了几里，皇上头晕症状减轻了好多。皇上让车子不要停，继续向前走。

        说也奇怪，车队越向前走。皇上昏眩症状就会轻。自登基以来，皇上一直有个习惯。每年秋天，他都要带着亲信近臣回舂陵小住一段时间。偃师县住了几天。他感觉好多了。皇上决定，干脆车队掉头向南，到自己老家舂陵去住几天再说。也许，舂陵山水能给他元气。

        不久，车队进入南阳境内叶县。由于从洛阳出行之时。走过于匆忙，所带马匹不够。于是他下令叶县住几天再走。叶县等了几天，黎阳郡调来战马千余匹，作为南下护驾之用。皇上见准备已经停当，就令车队继续南下。等到车队抵达舂陵之时，皇上已经完全恢复正常，起居一如平常。舂陵住了几日，祭扫完毕。五月二十一日，皇上回到了洛阳。结束了这次几乎噩梦一般行程，皇上感到自己应该安排后事了。如果再不早做打算，到时候后悔也就来不及了！经过整整半年精心考虑，建武十七年十月十九日，皇上终于作出了一个艰难决定。正式颁诏：废除郭圣通皇后之位，改立贵人阴丽华为皇后。

        我们和刘庄正安慰着阴皇后，衣冠不整刘疆也冲进了殿：“母后，子丽，父皇他”刘疆苍白脸上满是关切。

        “御医诊治，大哥就这等等吧。”刘庄低沉声音十分沉稳，但他眉头紧锁，我知道他心中早已充满了担忧。

        紧接着太尉赵熹，司徒李析，司空冯鲂也一并进了殿：“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东海王殿下，不知道陛下现如何？”

        “请起，父皇还救治。”刘庄伸手拉起了他们。

        太尉赵熹精神抖擞上前又给刘庄行了一礼“回太子殿下，老臣已经命梁松加强宫中戒备，以备不测！”

        “辛苦了！”刘庄冲赵熹点了点头：“我父皇不会有事！”

        据我之前了解皇宫宿卫管体系庞杂，但职掌分明。比如遇上皇帝大丧这样大事，各宿卫部队秩序井然：北军五校率五营兵绕宫屯守；虎贲、羽林护卫殿门和殿中陛阶之下；中黄门宿卫殿，确保宫内秩序安全。此时赵熹已经加强了戒备，看来他对皇上病情充满了担忧，已做好万全准备了。这边正说着众皇子也纷纷赶到，不一会功夫，刘苍，孟兰心，刘荆，刘焉，刘京都聚到了殿中。

        大家殿中屏气凝神，看着黑夜渐渐散去，殿外朦胧白光已现，天就要亮了。

        随着殿内一声：“陛下醒了！”大伙连忙往内殿赶。

        阴皇后上前半坐床榻上一把抓住了皇上手，眼泪簌簌而下。床榻上皇上龙目半睁着，手阴皇上手中微微动着，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刘庄紧紧跪皇上面前，定定看着皇上：“父皇您想说什么吗？”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不要太担忧了，陛下能醒来就好了，暂时还不能言语，等老臣细细治疗，定会好转！”苏御医轻轻回话。

        “拿墨和丝帛来！”阴皇后转头对着宫人喊道。

        很墨和丝帛送来，刘庄上前铺平了丝帛。阴皇后拉着皇上颤抖手指蘸了蘸墨：“陛下您想说什么就写下来吧。”

        皇上面目依然是僵着，右手手指却是有节律动了起来。偌大丝帛上写了两个很难辨认大字，我看了好一会才看出是明堂二字。

        “父皇您放心！儿臣一定督促他们保证按期完成。”刘庄看了看丝帛盯着皇上眼睛道。

        床榻上皇上眨了眨眼睛，表示很满意样子。

        “既然陛下醒了，各位皇子就请回吧！”太尉赵熹站起了身来，对着满殿跪着皇子说道：“皇上目前主要是治疗，人太多反而打扰了皇上康复。”

        “对对！你们都回去吧！母后陪着你父皇就好了！”阴皇上不顾脸上泪水转头对着皇子们说道。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刘庄跪床榻前对着皇上说：“父皇您放心，儿臣这就去工地上看着。朝政事情有三公从旁协助儿臣，父皇您就放心养病。”

        皇上又冲着刘庄眨了眨眼睛。刘庄起身带着三公和众皇子离开。

        看着众人离开后，阴皇后又对着我和孟兰心讲：“歆然，兰心你们就去外殿吧，一会公主们肯定过来，你们父皇现不能吵，你们就告诉她们等你们父皇好些了再来探视。去吧，这里有母后！”

        “诺！”我和孟兰心起身离开寝殿，留着御医们和阴皇后照料着皇上。

        我和孟兰心才来到正殿没一会，舞阳长公主刘义王，涅阳公主刘中礼，馆陶公主刘红夫、淯阳公主刘礼刘、郦邑公主刘绶，二姐姐，刘魅，贾蔷便先后赶到了。

        我和孟兰心一一和她们解释着。但是舞阳长公主刘义王还是执意要进去。

        贾蔷却上前帮着我和孟兰心说了话：“长公主，既然母后有命，我们做子女就照办就好了，这么进去只能吵着父皇。”

        “哼！”舞阳长公主刘义王冲着贾蔷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时宫人凝香从内殿走了出来：“皇后娘娘有旨请各位公主，王妃，先回去，不要这逗留，过些日子再来探视。太子妃和郦邑公主留下，待会皇后娘娘有话说。”

        “母后”舞阳长公主刘义王皱着眉，跺着脚走了出去，显然对阴皇后决定不甚满意。看着舞阳长公主刘义王离去，涅阳公主、馆陶公主、淯阳公主、，二姐姐，刘魅，贾蔷也纷纷离去。

        “然姐姐，你刚才看见父皇了吗，他真没事吗？”刘绶因担心而惨白小脸让人看了十分心疼。

        “父皇已经醒了，放心吧。”我将刘绶揽入怀中：“刚刚御医说了，醒来就没事了，只要好好治疗，父皇就会好起来。”

        我们俩殿中静静站着，看着外面阳光渐渐升起，温暖将寒夜驱散，也驱散了我们心头恐惧。

        D*^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