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恩情往事

林淮山不由得对林峰开始有些兴趣了，这个小朋友说话真是有一种风格！

        多年来他已经很少听到这种态度的话语。他半眯着眼睛盯着林峰，似乎是要从一点一滴来观察林峰的表情。

        可是他竟然看到的是面色平淡，笔管条直的坐在凳子上的林峰。

        这份镇定与随机应变，还是真有些火候。于是他对林寒露说：“沏杯茶！”

        林寒露忙就给林峰倒上一杯茶水。林峰也不客气，端起来说了一声谢谢爷爷，张开嘴就来了两口。边喝还边说：“从下车到现在，还真是有些口渴了。”说完又微笑的对着林淮山笑了笑。

        陈树生见人家一家团圆，这也不便多多打搅。起身告辞！林寒露与小唐送出门外。

        林淮山看了看林峰，一老一小就这么不说话。足足有十几秒钟，林淮山睁大了眼睛，脸上泛出了笑意，说了一句：“像！确实很像。”

        这句话说的林峰有些不着边际。

        只听林淮山又接着说：“你姥爷家是湖北么？”

        林峰一看老爷子正经八百的询问，于是更加端正了身子，回答：“湖北黄冈。”

        “你叫林峰是吧？你母亲是不是叫刘燕？”林淮山略有激动。但还是尽量的面色平静的询问。

        林峰不知道老爷子为何会知道这么多的情况，如今他只能是小心谨慎，有问有答：“我母亲是叫刘燕，目前正在做教师。”

        林淮山不再说话，头往椅子背上一靠，眯着眼睛，似乎是陷入了一种回忆。

        那还是在抗日战争时期，自己当时是一名团长。在华北地区的大反攻中，一次战斗中，敌人的炮火很猛烈，有一个山头阵地久攻不下，当时的师长给首长下了军令状，不拿下阵地提头来见。

        自己的一个团打的只剩下了不到一个营，战斗异常惨烈。而一直紧随在自己身边的就是副团长刘胜利。进入最后的攻坚阶段时，由于是主攻团，预备队还在后边被敌人炮火压制，一时间冲不上来，山上的敌人疯狂防御，尽管伤亡很大，依旧是不断地用炮火打击主攻部队与增援部队。

        师长已经拼了命，团长自然是奋勇当先，跟随部队边打仗，一边团指会所跟进进攻部队，到最后警卫连都已经撒出去跟敌人玩命了。

        一发炮弹呼啸而至，正在研究进攻战斗方案的他们，一下子被炮弹放倒！当时副团长刘胜利第一时间扑到自己，而刘胜利一条胳膊，就这样被炸没了！

        自己也腿部受伤，至今还有小块的弹片。等到战斗结束后，他才顾得上去医院看望战友。

        毫无疑问，是刘胜利的一条胳膊，换来了他的一条命！两个老战友从红军开始合作多年，一直是正副手，可以算是真正的过命的交情。

        后来副团长转到地方工作，等到解放以后两人才陆续结婚。而且一直有走动。自己后来职位越来越高，可老战友的消息却并不太好。尤其是那场浩劫中，自己也受到了打击。而老战友的消息，也就越来越少。

        记的当年两人曾经约定，自己的孩子们，如果是男孩，就结拜为兄弟，如果是女孩，就结拜为姐妹，如果是一男一女，就让他们结为夫妻。

        当时的想法真是太简单，但又是那么的朴实。

        后来还真是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刘家生了一儿一女，可由于疾病，老大那个儿子夭折了。仅留下小女儿刘燕，三十多年前还曾跟随他父亲来过自己的家里。

        当时自己正是一名军长。本打算让两个孩子见面，联系感情，争取促成姻缘，可世事弄人。后来终究没有到一起。

        为了这个，林淮山心中一直觉得，亏欠刘家很多。他此生戎马，唯独欠过刘胜利一条命，还有就是一个约定！

        直到几年前，通过各种渠道，打探了消息，知道刘胜利早已去世，刘燕也已经结婚生子，但是意外失去了丈夫，带着孩子过日子。对于刘燕，毕竟已经是隔代的事情，也就慢慢的淡了。

        自己的儿子后来参军，也娶了另外一家军人世家的女儿。

        但林淮山心中对刘家的愿望，一直没有得到报偿。因此上就有了林寒露生下后，他心中总有一个愿望的存在，尤其是一直派人暗中打探消息，得知林峰小伙子才貌相当，而且跟林寒露同岁，老爷子心中的那种强烈的希望，更加强烈。

        他始终认为，自己这个孙女就是为刘家养的媳妇！这一点他一直以来固执的坚持，从未改变。

        如果林峰这个小伙子不令人失望，他愿意尽一切努力，帮助他成长。而且，把自己的掌上明珠许配给他，以求得偿夙愿。

        当然，如果林峰真是扶不上墙的人，他也不会把孙女明珠暗投。

        如今看着林峰的相貌，都说儿子随妈，而女儿随爸。眉宇间确实是有当年老刘的样子。

        想着这件事情，林淮山似乎觉得有些眼角湿润。年岁大了，事情想得多，经历也多，自己慢慢的变得是不是感情脆弱了？可他否定了自己，从见到林峰进来那一刻，就知道这小子注定会成为自己老林家的孙女婿。

        林峰那种当下年轻人少有的淡定，以及那种骨子里的一种自信，完全符合林淮山的口味。

        这一点，其他的孙辈几乎是有所欠缺，也许是爱屋及乌，对林寒露的宠爱，使林淮山对林峰充满了期待，否则不可能让林寒露倒茶。要知道在这间小楼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够得上老爷子亲自吩咐倒茶的，绝对不超过十人。

        林淮山思索了一下，对林峰说：“你妈妈还好吧？”

        “还好，我妈妈已经见过了寒露，很喜欢他！”林峰直接汇报。

        “臭小子下手还挺快的嘛！”林淮山脸上表情不变，语气却有些转换。

        林峰一听这话，禁不住有些心虚。心说岂止是下手快，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不过要知道老爷子这种地位，林寒露家庭的这种条件，说不准自己还真是可能会有很大顾忌。

        年轻人都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可一旦确定关系，谈到婚姻，可就是两个家族的事情了。

        两个人没说两句，林寒露就送人回来。一进房间，看见一老一小两位貌似在谈话。不成想老爷子对林峰还真是青睐有加。

        林寒露知道，爷爷最近一年精力毕竟不如原来，连大首长来看望他的时候，交流都很少超过半小时。

        刚才下棋，现在聊天，一晃时间就不短了。于时他又走到爷爷身后，帮老人家捶肩。林淮山伸手拍拍她的小手，示意她坐到一边。

        一老二小，坐到一起。看着两位小儿女如此般配，林淮山老怀甚慰。于是叫小唐过来，告诉他晚上要喝点酒，准备瓶好酒出来。

        林峰越来越觉得林爷爷是有许多话要说的或者是要问的。但是自己不知道话从何来。只是规规矩矩的坐着听候问话，对应着回答。

        林寒露的奶奶欧阳琴从外面回来，跟着家里的保姆。两人一起去大院的供应服务站采购新鲜菜品。这种活本来完全不用老人家亲自去，可是她闲不住，而且知道孙女回来，也更不会等着。

        林寒露高兴的上前抱住奶奶，老太太虽然比林淮山要小七八岁，但头发也都花白。不过人倒是很精神。

        本来欧阳琴也是从小革命，一直在地方担任职务，后来在解放战争中遇到了林淮山，再后来配合大部队战斗，接触不少。等到战役打完，林淮山就勇敢的提出来要同她做朋友。

        再后来各忙各的，一晃解放后五六年，才算完婚。说起两个人的爱情故事，每次都是林寒露缠着奶奶说，虽然爷爷对自己很宠爱，但是寒露还真不敢直接问他，不过奶奶是没有问题的，自己妈妈从小常常不在身边，奶奶是最亲近的女人，所以祖孙两人无话不说，关系也更好。

        等到给欧阳琴介绍林峰的时候，林寒露倒是还真有一些小羞涩。

        林峰本来见老奶奶进来，立马起身站在那里，此刻倒大大方方得问了声奶奶好。欧阳琴端详了林峰大概五六秒，微笑着说：“小峰啊，到家里不要拘束，奶奶这就给你们去做好吃的。”说罢又叫林寒露一起去帮忙。其实是想私下里在打听打听这个帅孙女婿的情况。

        林淮山看她们娘俩个去了后边，笑着对林峰说：“烧菜做饭的事情，让她们女人去忙乎吧，咱们爷俩下盘棋如何？”

        林峰倒是会下象棋，不过这刚才一看两位老人的对弈，在思衬一下，觉得自己棋力倒是够用，只是这对手的了解不够，另外自己是拼尽全力还是略有收敛呢？而且他此刻还揣着一些疑问，刚才老爷子问自己的一些情况，似乎对自己家庭比较了解。可为什么又不往下说呢？

        不过既然老人家兴趣使然，倒也只好奉陪。于是重新排兵布阵，摆开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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