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花婆婆

“花太婆，神戳戳。断指头，方脑壳。打烂账，批话多。膻麻肉，丢耳朵。浑身虱子娃子个儿！”

        孩子无邪的声音传来，青漠头探出窗户，想要去看个究竟，只听得青深道:“这花婆婆早年便一直在泰安古镇中，是一个疯子，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那几句，只是淘气孩子编出来骂人的，其实孩子们也是天真，不用管的！”

        青漠点了点头，也是不管，孩子声音渐行渐远，青漠更是抛在脑后。

        “青漠从小无父无母，与妹妹相依为命，朝阳宫人丁稀薄，少有朋友！几位兄弟能够相送，青漠实在感激不尽！”青漠将内心想法说出，感谢道。

        青深紧忙摇了摇头，道:“不用谢我，我只是想送送魂兮罢！”

        青漠笑了笑，当然知晓这只是玩笑话，青濡也是说道:“朝阳宫与建福宫世代关系交恶，青濡不才，只是希望能够以一己之力化干戈为玉帛。毕竟，我们都是青城同门，实在不必要将往世恩怨遗传，好在青漠师弟与青浔师妹，还有那青溯师弟都是明事理之人，想必未来，朝阳宫与建福宫，定然能交好啊！”

        青漠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师父的话，不知怎的，突然闪现在耳旁，“以后若是遇到建福宫弟子，杀！”

        青漠打了一个寒颤，与青濡师兄喝了一口洞天乳酒。

        一旁，青染一直不说话，一改往日的叨烦模样，整个人埋在白饭中，白果炖鸡实在大合口味。

        青漠看了看青汐，她仰头看了看窗外古楼，身边一把墨云剑紧贴着白色纱衣上，仿佛一幅水墨肖像。

        “天资婀娜十分姣……”青漠突然想起那伏羲卦中那半衣女子，当下暗骂自己下流，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瞧得青漠脸红模样，那青深了然于胸，调侃道:“青漠弟弟真是不胜酒力，喝了几杯洞天乳酒，便是红了脸，一会儿还要赶路，还是少喝几杯为妙。”

        青汐冰雪聪明，怎会不知青深所指，白皙的脸庞也是氤氲着一丝绯红，却不说话。

        青漠十分好奇，怎么青汐一直不开口，他连青汐说话声音也是不曾听过。

        几人谈笑之间，时间慢慢而过，五人性情秉性截然不同，却是有着共同的话题，有人喜欢侃侃而谈，有人偏是喜欢聆听，青城五子，相见恨晚！

        送君千里也终须一别，很快，酒也是喝完，几人依依惜别，青漠收拾行囊，握着魂兮，朝着背离青城的方向离开了……

        “喵——”

        青漠隐约听到一声猫叫，不知怎的，他一下子就是听出，这叫声就是自己那只黑猫，四处寻找，终于见到那只猫儿，没想到连它，也是为自己送行，原本觉得孤独的青城山，如今但倒是觉得牵挂颇多。

        “猫儿，你是来送我的么？”青漠问道。

        “喵——”黑猫摇了摇头。

        “那你是要与我同去么？”青漠兴奋。

        “喵——喵！”那黑猫同样兴奋，青漠才知，原来猫儿时希望和自己为伴，当下便是直接将猫儿放在地上，猫儿跟着青漠，一点一点背离青城。

        “花太婆，神戳戳。断指头，方脑壳。打烂账，批话多。膻麻肉，丢耳朵。浑身虱子娃子个儿！”

        孩子天真无邪的话，再次传来，声音越来越近，青漠好奇心之下，也是慢慢走进。

        只见，一群孩子，围着一位老妇嘲笑着，孩子们不以为自己言行举止有多可恶，朝着那老妇，吐着唾沫，扔着石头与残羹冷炙。

        老妇身材极其矮小，整个人佝偻着，浑身皮肤，仿佛裹着百层污垢，头发银白混乱，几枚菜叶挂在头发上面，虱子成群。

        青漠走进一看，原来这孩子童谣皆是事实，那老妇满脸麻子，耳朵也是只有一只，另一只已经掉了一半，左手四只手指，右手正常走五只手指，正扒着孩子们扔来的烂菜，不住的往嘴里塞着。

        “你们干什么？”青漠大喝一声，那群孩子便是吓得四处跑开了去，青漠缓缓走近，只听得那婆婆嘴里哼着什么。

        “花太婆……神戳戳……方脑壳……耳朵……虱子……娃子个儿……”那婆婆，正断断续续顺着那群孩子嘲笑自己的童谣。

        不过，婆婆口齿不清声音极小，青漠听不清楚，走近问道:“婆婆，你在说什么？”

        “不是我不是我……”那婆婆见到生人来了，吓得蜷缩起来，忙喊着“不是我！”

        “婆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人呢？什么不是你啊？”青漠将婆婆头发上的菜叶清理，问道。

        “嘭！”

        那婆婆直接将青漠手臂打了下去，也不回答，只是说道:“不是我不是我……”

        青漠也是无法理解，当下将婆婆扶起，问道:“婆婆，你家在哪里，我扶您回去！”

        婆婆依旧不回应，口中一直强调着“不是我，不是我！”

        青漠扶着婆婆走路，沿途中询问他人，所有人都是绕着走，理都不理。

        路过一个包子摊，青漠买包子给婆婆吃，那婆婆接过包子，也不觉得烫，直接狼吞虎咽而下，待感觉温度传来，躺在地上捂着脖子打滚。

        青漠着急，连忙扶起婆婆，那包子摊老板好心，说道:“看客官打扮，想必是青城道爷，道爷心诚，不过这花婆婆，可是渡不得啊！”

        青漠见这老板似是知晓什么，问道:“老板，这花婆婆是谁，她的家人怎么不管？”

        “花婆婆在泰安古镇，那可是出了名，从我小时候便是在这里了，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里，她没有家人，一辈子就是在小镇中，依靠吃残羹冷炙才得以存活，那半只耳朵，也是一年冬天实在冷了冻掉了去，渐渐地，也便没人关心于她了！”老板摇了摇头道。

        青漠恍然，正回过神来瞧瞧花婆婆，却不知何时，花婆婆已经走了不见，他四下寻找终是寻不到，也只好作罢，赶路要紧。

        只见那转角之处，一位老婆婆，手握着一袋包子，看着青漠，后面跟着一只诡异的黑猫，缓缓离开了泰安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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