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归去来兮

朝阳宫

        “师父，弟子青漠求见！”

        青崖真人正在打坐修炼，只听得门外青漠之声，当下睁开双眼，隔着门，道:“进来吧！”

        青漠蹑手蹑脚的推开门，又是缓缓合上，对着青崖真人施礼之后，青崖真人问道:“可有什么事么？”

        “自从青城通关测试失败之后，徒弟便一心希望亲自对师父道歉，弟子无能，承蒙师父抚养长大，却是让得师父忍受非议，将我收为弟子。奈何弟子仙骨平平，恐一时难有成绩，还望师父赎罪！”青漠虔诚说道。

        只见青崖真人身体一怔，面稍带愠色，不过却平静说道:“师父一把年纪，早已经将是是非非抛于脑后，又怎会在乎他人指指点点？却是你，未曾想到连测试都未得通过，实在出乎为师意料啊！”

        听得师父果真对自己失望，青漠更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道:“师父，徒弟不甘平庸，却限于天资，不知可有外力方法，摆脱徒弟仙骨差距？”

        青崖强者怔了怔，曾经一向谨言慎行的徒弟，原来也如此有追求，不过，仙骨却是道家最为重视的，洗心池脱胎换骨之效，未曾听说可以用其他法子促进，当下思忖后，无奈说道:“仙骨乃是天生，后人无法更改，为师知晓你受累于此，不过，却是无可奈何罢了。不过你也莫要灰心，来日方长，坚韧的性子，同样不可估量！”

        青漠不甘心的摇了摇嘴唇，然后，仿佛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一般，对着师父扣头，大声说道:“听说仙家武器若是强大，足以弥补实力所缺。曾经的青湛师兄，听说便是凭着一把魂兮古剑，弥补了仙骨缺憾，徒弟斗胆，私下想着，若是师父——”

        “大胆！”听得青漠将到“青湛”二字以及“魂兮”时，青崖真人立即睁大双眼，从座位上窜了出来，右手指着青漠，斥责道:“仙家武器只有到了天御之境师父赠与，你此番违背青城规矩自行讨要，觊觎魂兮，以下犯上，实乃大不敬，你眼里可我我这师父？按照青城律法，当贬为庶民，终生不得踏足青城！”

        青漠未曾料想，此举竟然如此严重，当下便是对着青崖真人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自责道:“师父在上，弟子未曾想过此番问题之严重，还望师父惩罚，弟子日后，再也不会提及此事了！”

        “说！谁告诉你关于青湛的事的！”青崖真人怒吼。

        青漠从未见到师父怒气如此，心里紧张更甚，不过，他却无法将青溯师兄说出口来，尽管青溯师兄并没有鼓励他前来，不过此刻把他说出口，就算青溯师兄没有错，也会触怒师父。

        “师父，徒弟知错了！”青漠避开问题，一直认错道。

        “不说是么？好，那今天，就让你……”

        “嘭！”青崖真人房门被打开，一个人影突然窜到了青漠身边，直接跪下，大声求道:“师父，青漠师弟不知青城规矩，不知者无罪，还望师父莫要动怒。是青溯没有教导好师弟，请师父责罚！”

        “责罚？好，那就听你的！我要问问你，弟子没有得到允许，强行进入师父之门，这条罪名，该如何惩罚？”青崖真人盯着青溯，道。

        青溯颤抖着身体，迟迟不得发声。

        “说！”青崖真人逼迫道。

        “以下犯上，意欲不轨，当……当……”青溯声音颤抖，没有敢说出口。

        “说不出来么？那我就替你说！”青崖真人道，“青溯以下犯上，理应逐出师门，不过，念及多年于青城有恩，所犯之事并不严重，罚禁闭一年，不得出门！”

        “青漠！不知情犯大错，可以理解但不可饶恕，今惩其于后山清扫后山八卦阵，扫不静不得回来！”青崖真人吼道。

        “师父！万万不可啊，那八卦阵……”

        “若是你觉得一年禁闭不太满意的话，我可以将你逐出师门，让你重获自由！”

        青溯听得师父让师弟清扫八卦阵，立即祈求，不过，却是被青崖真人生生回绝。

        “此事，就如此了！记住，以后谁敢在我面前提起‘青湛’之名，便是眼里没有我这师父！”青崖真人怒喝道，“当年青源、青湛惨死在魔教之手，朝阳宫后继无人！凭借你这废物之躯，还想觊觎魂兮？青漠，你一辈子，也无法比得过青湛！当年，是老夫失策啊！”

        青崖真人抬头看了看窗外，不禁感叹，仿佛几多年前，做了什么错的决定，后悔不已。

        青漠也是怔住了，“凭借你这废物之躯，还想觊觎魂兮？青漠，你一辈子，也无法比得过青湛！”，这句话，久久在内心泛起波澜，青漠丝毫没有关心，当初师父是怎样失策，不过，这个声音，如同一块磐石，压得他胸口喘不过气来。

        魂兮，魂兮！

        凭借你这废物之躯，还想觊觎魂兮？青漠，你一辈子，也无法比得过青湛！

        这青湛是谁，仿佛没有那么重要了吧？重要的是，青崖否定了他一辈子！

        一辈子，很长很长，长到茫茫苍宇。一辈子，很短很短，短如茫茫苍宇！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我一辈子都不会比得过青湛，我一辈子都不会比得过青湛！”

        这句话，粘在青漠年幼的心里，阴霾久久不曾退却。

        “我为什么要与青湛比？我为什么要与青湛比？”

        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

        “哥哥，你糊涂啊！”青浔埋怨着青漠，此刻，她的埋怨，全部源自内心的爱，却殊不知，这份爱，沉重的让青漠无法呼吸！

        青漠久久不言，也许他也想问问自己，富贵非吾愿，为何还要寻求魂兮？

        “青溯师兄说，这一次恐怕——”青浔回想起师兄的话，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自己也无法听得清，不过哥哥却并不在意，她值得继续说道:“我特意下泰安古镇为你备了干粮，这一次不知几日才能回来，日后我每三个月，都会给你送些干粮衣物。就算在八卦阵中受罚，也不要忘了修炼……”

        青浔后面说的什么，青漠已经听不见了，他内心纠结，纠结着什么，他也不知道的。他只知道，自己的一生，是被别人决定的，他的路，从来，都不用自己去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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