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绝望的世界（一）

临近三月份的天气实在算不上暖和，尽管这些年气候比较反常，但远远没有到让人毫无顾忌打赤膊的地步。但是，这里就有一个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穿着人字拖，袒胸露乳，当街手舞足蹈的**妇女，实在是无耻至极的人渣败类。

        徐冉冉很悲哀的发现，眼前这位从地狱里爬回来的超级显能者除了让人记忆深刻的目中无人外，还增加了**的属性，甚至已经丧失到连在异性面前只穿裤衩晃荡都不以为意的地步了。

        “那都是年轻犯下的错误……而且我现在不是换回来了嘛。”

        “从你的语气里完全听不出道歉的诚意。”

        徐冉冉板着一张脸，盯着刚刚换完衣服的赵元嗣。她怎么都想不到，堂堂超级显能者居然有裸奔的爱好！结果这次令人惊喜见面变成了她一生的黑历史，想起来都万分羞耻。

        当下社会上，穿着武侠服装乱逛的不在少数，“太极”部队因为声名卓著，其特有的武斗袍有不少山寨货，她平时穿着作战装备闲逛并不应人瞩目。但赵元嗣以裤衩男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随后还发生了肢体互动，那可就引起了围观群众的兴趣。由于这几年一直被当做战斗英雄加青年偶像宣传，加上经常出入市井抓捕超能力罪犯，徐冉冉在民间的知名度颇高。

        最初大家还不确定这位女侠是本尊，直到一个小孩子指着她说：“妈妈快看，那个不检点的大姐姐好像电视上的那个人哦，她在被裸男性（喵）骚扰哦！”

        母亲：“一个善良的好市民看见了也要当做没看见，不然会被中二病怪兽吃掉的哦。”

        直到这时，赵元嗣依然没心没肺的调侃她：“呃，你难道用的是水蓝色的条纹那种基本装备，我怎么不知道你连**款式都换了？”

        “什么条纹**啦！”徐冉冉又羞又恼的大叫：“闭嘴，**！难道你就没发现周围都在看你吗？！”

        “怎么可能，他们才看不到我……呃！”

        用眼角扫了一圈。

        “果然是徐女侠……”

        “……为什么和那种人在一起？”

        “她们看起来很熟。”

        “难道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

        “只穿裤衩逛大街，只会是变（喵）态吧……”

        随着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尴尬。

        大家都开始掏手机拍照了……

        在一片耀眼的闪光灯中，民族女英雄和裸奔**落荒而逃。

        可以想象，《光天化日之下，某著名女侠和神秘裸男当街**》的标题很快就会出现在社交网络上，不出几天，怕是中央台都会播出这条新闻，到时候她的一世英名和英武形象就全毁了。

        徐冉冉想到这点，就恨不得一剑砍了这个**！

        “男人**有什么错！”

        “那么老的梗就不要玩了！”

        “我也不想的……”赵元嗣捂住了脸，默默放下茶杯，以万分不堪回首的语气说：“被无视了几天，我怎么知道那个身上奇奇怪怪的魔咒会突然解除了。所以，女侠请高抬贵手大发慈悲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并且主动忘记一切吧。”

        “怎么可能忘得掉！而且为什么你会心安理得的在我家用我的茶杯喝我的茶。”

        “安心，我对和你间接kiss没兴趣。而且现在不是计较这种事情的时候吧，说回来这身衣服你买的小了，等会帮我换个大码的。”

        “你！”

        时隔三年，徐冉冉再次确认，赵元嗣这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家伙依然是性格恶劣的混蛋。养尊处优了几年，她也渐渐有了上位者的骄傲。虽然从刚刚恢复不久的记忆看，她现在的地位大有水分，什么排除战胜日本排除核弹之类的战绩实际上完全和她无关，闻名天下的中华女武神不过是个抛弃队友临阵脱逃的胆小鬼罢了；但三年来，以民族英雄的身份活跃在这个时代的记忆是绝无虚假的，在遭遇故人重逢的震惊后，身经百战的她已经能定下心思思考其中的奥秘。

        首先，心平气和，回想下和这位大爷打交道的基本模式……

        深深吸了一口气，为自己冲上一杯香茗，坐到赵元嗣对面。长剑就搁在中间，雪亮剑刃上倒影着两个神态迥异的年轻人。

        “那么，消失了三年的你为什么会以那种不要脸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该不是想说你千辛万苦搞定了核弹，结果却被卷入其中，被炸到了三年后吧？”

        “咦，你的想象力真不错，虽然过程上有点问题，但结果诡异的对上了。没错，对我来说的话，确实是时空穿梭似的经历。”

        这回轮到徐冉冉捂脸了。

        “怎么，不相信？”

        “不……”她的思绪完全是一团乱麻，真真假假的记忆让她头晕，“请务必解释清楚，我感觉我们需要先理顺这一切事情，就从三年前分开的时候开始吧，东京那次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元嗣也有一肚子的疑问需要这位昔日的战友来解答，他一通牛饮，单手支着腮帮，缓缓开口道：

        “在东京发生了很多事情。不管你信不信，在让你们离开后，我一个人就干掉了剩下所有敌人，杀掉了天皇一家，引爆了核武器，顺便干掉了日本领导层。这前后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总之最后我闭眼睡了一觉，再睁开时就是在应天人民医院看天花板。所以你说的三年，对我来说仅仅是几天前的事情。”

        “感觉你省略了很多很关键的事情。”

        比如“瞪谁谁怀孕”，比如神仙，比如“我寻思”，还比如徐福，以及传说中要毁灭人类的幕后黑手，这其中的真相连赵元嗣自己都不清楚。要说的话，一连串挑战人类理性的事情可以谈论一整天。仅仅自己已经跨越了凡人的界限，达到了先人们数千年来梦寐以求的层次，成为神仙这件事，就算是对“异常”习以为常的显能者来说也是很难接受的。何况其中还牵扯到至今不知真假的徐福，那可是个和他打得惊天动地的女人，在弄清楚一切事情前，赵元嗣不打算把依旧是凡人的老战友拉近非人的世界。

        “没错，不过好奇心害死猫，那些‘关键’的东西很多我自己都不明所以，这些天也是在找答案。”

        “这样啊……那么幸存的只有你？沧海队长他最后是什么结果。”

        寻回了真实的记忆，徐冉冉迫切的想知道最后一位下落不明的队友的结局。

        “沧海？他不是和你们一起撤退了么？”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得到这样的答案她还是有些难受，“队长没有和我们一起走，他当时要求留下来和你一起断后。但是……总之日本投降后，没有发现沧海的下落，当初我们战斗的地方也是一片废墟，所以……”

        “这样啊，”赵元嗣记起来自己当初无意识释放的言灵到底有多坑，组织了下语言，很郑重的问：“那么，我也问下，辽河他……被雷劈了么？”

        徐冉冉当即一脸“你怎么知道”的惊诧。

        “看你这样子，我想我已经知道结果了……”赵元嗣觉得，今天他捂脸的次数有些太多了。

        徐冉冉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之前那份怒火已经被悲伤的记忆取代。亲眼见证战友的死亡对她的打击很大。

        “撤退的时候，他被雷击，然后……爆炸了……”

        “爆炸了啊……”

        赵元嗣默默在心里给那位文艺汉子上柱香。

        【被神仙的言灵给咒杀，也算是超高规格的待遇，祝你做鬼路上一路顺风。】

        短暂的缅怀逝者后，依旧是赵元嗣先开口：“好吧，过去的事情先告一段落，我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来解答。”

        “我之前从网络上查了点东西，发现一件糟糕的事情，那就是……”

        在之前被人无视的几天里，赵元嗣从一个节操满满的神仙堕落成了裸奔的大丧失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一开始还好，但当世界的异常一点一滴展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属于理智的那根弦渐渐勒紧，崩断。

        找徐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又没有预知的能力，像徐福那样旁敲侧击的搞到自己行踪。所以最初的时候，他是准备在医院附近等目标自己出现的。只是这其中的时间自然要打发，他是被无视的状态，只好自己泡在网上。

        但是……

        无论中外，除了幼儿动画外，所有赵元嗣熟悉和不熟悉的动漫作品全部从网络和电视媒体上消失；各种游戏，包括网络和单机甚至手机游戏，完全不见踪影，只有网友的留言中会显示出一点曾经存在的痕迹；经常访问的站和论坛也被齐齐砍掉，就连探讨军事时政的也都关停了。电视上清一色的家庭幸福美满的电视剧，昔日的苦情剧、武侠剧、韩剧美剧抗日神剧统统完蛋。

        更不用说他最喜欢的里番和工口漫画了！

        只要是人，就需要交流，就需要精神享受来维系自身的理性。但至关重要的“精神食粮”全军覆没，对不能和人交流的赵元嗣来说是致命一击，现实世界变成了没有声音，没有光线的完全密闭空间，他被关在名为现实的“小黑屋”里，体会被世界抛弃的绝望。如此几天，就连寻找徐福的念头都抛弃掉，裤子一脱就准备学里番一样，找个漂亮的目标玩电车痴汉play。要不是偶然发现了故人，真不知道最后会闹成什么样子。

        只是如此丧失的事情自是不好细说，他只说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战五渣的阎王殿出手，这威力也太夸张了吧。”

        “没有什么新番了。”

        徐冉冉淡然的放下茶杯，半闭着眼睛，对着宝剑里的倒影，宣告着无比残酷的事实：

        “再也没有动漫游戏、网络小说和那些无聊的电视剧，不论好看不好看，是不是正能量，全都没有了。”

        “不！”

        赵元嗣发出一声惨叫。

        徐冉冉双眼大开，很愉悦的看着赵元嗣纠结和绝望的表情，随后无比严肃的说：

        “因为，那是几乎将人类拖入毁灭的病毒。”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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