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

        两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这天，唐惜灵该回城了。老太太坚持让儿子和唐惜灵一块回城。徐志恒见老太太病情也算稳定，加上他了解老太太说一不二的脾气，于是，和唐惜灵一同返城了。

        “这次真的谢谢。”车刚开，徐志恒就向唐惜灵道谢。

        “别谢了，你都谢九千九百九十九回了。”

        “哪有这么多？”

        “总之别再谢了。”

        话说到这，唐惜灵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这镯子，还给你。”唐惜灵从左手臂上取下那个银镯子，递给徐志恒。

        徐志恒接过镯子，拿在手里端看了许久。

        给我戴上，给我戴上。唐惜灵心里暗暗嘀咕：你要再给我戴上，我就做你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唐惜灵假装镇定地往窗外看去，与此同时，她“不经意”地将双手伸向前排靠背。只有唐惜灵自己知道，她的“不经意”是为了让徐志恒能够准确无误地握住自己的左臂。

        “真的谢谢你。”徐志恒说着话，将银镯子放进了随身包。

        唐惜灵无趣地收回自己的双手，将头转向徐志恒，生硬地说：“别谢了，有什么好谢的。”

        接下来，两人保持了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对了，惜灵，你怎么知道我今年27？我好像没对你说过？”徐志恒打破了沉默。

        “你个人主页上不是写着吗？80年生于江城。”

        “你上我主页了？什么时候？”徐志恒有些兴奋。

        “前几天。”唐惜灵停顿了一下，说：“你别误会，我是看到丽江那组照片时对摄影师产生好奇了。不是冲你去的。”

        “哦。”

        见徐志恒略带失落的表情，唐惜灵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岔开话题问道：“阿姨得的是什么病？”

        “宫颈癌，晚期。”

        “为什么不到城里住院呢？”

        “我妈说宁愿死在家里，也不愿死在医院。”徐志恒无奈地说：“老太太倔强了一辈子，谁都说服不了她。”

        听徐志恒这么说，唐惜灵长叹一口气，回答道：“既然老太太不愿意出来，你有时间就多回去陪陪她吧。这个时候，你在她身边比什么都强。”

        “嗯，我知道。惜灵，谢谢你。这回，多亏了你。老太太也算放下一桩心事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快开口就是了。”说完，唐惜灵又望向了窗外。

        （2）

        从志恒家回来，唐惜灵又投入到每天打印复印，存档入档的工作中。看似相同的工作，唐惜灵却嗅出了不同的味道。比如之前对面座的王哥，时不时会跑到自己的座位旁，和自己“不经意”的发生一些肢体小碰撞。现在，不会了。比如右边座位上的段姐，以前动不动就叫叫自己到楼下去买下午茶。现在，不叫了。以前离打印室最远的郑雅一天要让自己帮忙打印无数资料，现在却不辞辛苦地一趟一趟往打印室跑，再也不叫自己帮忙了。还有，原来和自己几乎无话不谈的吴玲，现在好像也有意回避自己了。整个人事部，唯一没有改变的是秦小芳，一如既往的冷面相对，只是“冷”里面似乎还多了一份轻蔑？！

        这到底是怎么了？看着大家的表现，唐惜灵心里特别没底。下班前，她来到饮水机旁。

        “吴玲，下班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晚上我男朋友约我看电影，一会来公司接我。”吴玲连头都没抬。

        “那就明天吧？”

        “明天我得回我爸妈家，说好了的。”

        “那就后天？”

        “再说吧。”

        “哦。”唐惜灵无趣地走开了。

        （3）

        下班了，唐惜灵站在公交车站等车。3路车来了，有个熟悉的身影与与自己擦肩而过。

        “吴玲。”唐惜灵叫到。

        “嗯。”吴玲转过身，见是唐惜灵，略带不安地说：“你平时不是都坐地铁吗？”

        “今天想去图书馆。”

        “我男朋友临时有点事，所以……”吴玲解释道。

        “那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不想去。”

        “为什么？吴玲，你们最近怎么都怪怪的？”

        “没有啊？”

        “怎么没有？自从我休假回来，你就不爱搭理我了。”

        “也没有，是你多心了。”

        “怎么就是我多心了呢？吴玲，你和我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吴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急坏了唐惜灵。

        “玲，我到翔泽之后，一直都和你最好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因为什么呀？难道就因为我请了三天假？没道理呀？！”

        “唐惜灵，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吴玲，我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嘛？！”

        “行吧，我就当回坏人吧。”吴玲犹豫了一会，说：“其实，你和肖总的关系，我们都知道了。”

        “肖总？哪个肖总？”

        “肖文凯，翔泽的太子呗。老肖总这回要退位，太子从部队回来，准备登基了。””

        “就是你上回说刚从部队回来的那位？”唐惜灵满眼疑问。

        “嗨……也怪我自己多嘴，居然在你面前说肖总的是非。你要把这些话告诉肖总，我也没办法。大不了我和小敏一块走人呗。”

        “吴玲，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把那些话说给肖总听呢？我都不认识他。”

        “你不认识他？他刚回翔泽就把你招了进来，我们翔泽人事部什么时候招过艺术生？你前脚到秦姐办公室请假，他后脚就打电话给秦姐，交待准你的假。你说你不认识他？你觉得我信吗？唐惜灵，我也不是傻子呀。”

        “吴玲，信不信由你。真的，我不认识肖总。虽然我来翔泽的时间不长，我俩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但我唐惜灵想来都是敢作敢当的人。我要是认识肖总，我会直接承认的。可我，除了面试那天见过他一次，就再没见过他呀。”

        “不能吧？”唐惜灵面红耳赤的辩解让吴玲开始怀疑自己的看法。

        “那你说，我和肖总是什么关系？！”唐惜灵理直气壮地质问吴玲。

        “我不知道。但是大部分人都认为是那关系。”

        “那关系是什么关系？”

        “肖总虽说快四十，但人不都说男人四十一支花吗？再说了，他刚离婚没多久。现在也算是钻石王老五……”

        “这什么和什么呀！气死我了！”唐惜灵气得跳脚：“是谁在造谣，他们这是在诽谤！诽谤！”

        见唐惜灵一副气红了眼，想要找人拼命的模样。吴玲对唐惜灵说：“灵，你别生气了，我相信你了。”

        听吴玲这么一说，唐惜灵哇得一下就哭开了。

        “他们可以不相信我，你不行。我和你这么好，你怀疑我？！呜呜呜……你们诬赖好人……我根本不认识肖总……什么狗屁肖总……他干嘛管我请假……呜呜呜……”

        “好了，我错了。灵，你别哭了。”吴玲从包里掏出面纸，递给唐惜灵。“大马路上，你哭成这样，人家还当是我欺负你呢。”

        “就是你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走，我们吃饭去，吃饭去。你别再哭了。”

        说着，吴玲连拉带拽地把唐惜灵推向公交车站背后的茶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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