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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太平已去不复归


西凉茉从门外进来时候,就看见百里青阴沉着脸,身上那种可怕气势让小胜子都不敢多说话。

        西凉茉已经得了消息,便摆摆手让小胜子离开,随后走到他身边坐下。

        百里青眯起眼,摩梭着小指上宝石甲套,阴沉沉地道:“哼,吃里扒外东西,若不是看当年母妃还算疼爱她份上,本座早就处置了她。”

        西凉茉微微挑眉:“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当初是看她肯交出她西狄布下暗桩图,再加上她身份缘故,你才对她格外开恩。”

        当初宫变之时,他下手清洗太子一党人不可谓不雷厉风行、不冷酷,不少人直接就被‘乱党诛杀’宫里,连求饶机会都没有。

        但凡与太子一党略有来往人人自危,不敢多言,唯独这位太平大长公主敢跪太极殿前,用威逼利诱手段来为太子殿下求情。

        “哼,本座尚且未曾沦落到那般地步!”百里青垂着眸子,阴郁轻地嗤了一声。

        西凉茉淡淡地道:“如今也不是与她生气时候,咱们还是考虑一下要怎么去应付西狄人才是要紧,至于其他,以后再处置也不迟。”

        “如今那百里赫云扫平了自己登基障碍,得登大宝,只怕他扫清了其他皇子余孽之后,就会不甘寂寞了,说不定领兵再犯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主力兵马并没有受到致命打击。”百里青冷嗤一声。

        西凉茉沉吟了片刻,倒是有些不同见解:“这倒是未必,若是我踩着自己兄弟叔伯人头得登大宝,又立刻兴兵发难,对于我权位巩固怕也没有什么好处,毕竟朝中根基不稳,倒不如先相安无事几年,再做打算。”

        “你是说他会继续派人修订完咱们合约?”百里青挑眉。

        西凉茉点点头,莞尔道:“若是单方面撕毁合约,只怕他师出无名。”

        百里青顿了顿,似笑非笑地把玩着小指上华美指套:“哼,就算他想马上调集人马专心对付我们也没那么容易,既然没有敌人,那就创造一个敌人好了。”

        西凉茉看着百里青脸上那种阴惊笑容,也微微挑眉:“你是说……。”

        百里青勾了下唇角,没有再说什么。

        ——老子是分界线——

        宁王司承宇有点纳闷,不知为何他未婚妻贞元公主近总是那么容易受伤,两次溺水,一次摔下了猎人陷阱,仿佛总有点撞邪似。

        “王爷,已经半个时辰了,要不您还是先回去罢,我家公主殿下喝了药才刚刚睡着,只怕不会那么就醒了,您公务繁忙,若是耽搁了什么要紧事情,总是不好。”祭香看了看坐外殿颇有一段时间司承宇,有些歉疚地道。

        宁王斯文地笑了笑,随后将自己手上保温银丝暖龛递给她:“也好,这里面是本王让人熬煮灵芝雪莲汤,对于伤口有极好愈合效果,你且先拿去炉子上暖着,等你家公主醒来了,让她喝了。”

        祭香一愣,随后立刻接了过来,再赶紧恭谨地送了宁王出门,见着司承宇远去背影,祭香不由咬着唇,微微红了脸。

        心中亦暗自地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公主殿下近对宁王越来越冷淡了,反倒是总凑到九千岁那里去,宁王这样斯文秀逸又温柔男子,方才是佳偶良配啊……

        祭月走过来,看着祭香表情,不由心中咯噔一下,随后警惕地道:“祭香,你看什么,殿下让咱们两个进去。”

        祭香立刻匆忙地点头,红着脸提着那暖龛转身朝贞元公主房间走去。

        祭月看着她慌张背影,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不管公主殿下是否能看得上宁王,那都是殿下夫君可容不得他人觊觎,这个丫头别不是生出什么不该有心思了罢。

        “你手上是什么?”贞元公主如今连坐都坐不起来,百里青那日恶劣行为让她才好肋骨一下子又断了,甚至比上次还多了一根肋骨受伤,让她完全无力坐起来。

        “是王爷给您送来补品,您要不要现用一点,王爷见您服药了所以外头等了您半个时辰呢!”祭香轻声道。

        贞元公主闻言,有些复杂地看着那只银龛,随后闭上眼,摇摇头:“不必了。”

        宁王对她越好,她心中却莫名地越发不甘心,她不懂得百里青为何竟然对她连基本怜香惜玉都不曾有,难道就因为她是西狄人?

        虽然知道自己要嫁给人必定是宁王,但是始终会觉得心有不甘,自己看多了宫中那些虚情假意,自己本就是个冷清冷性人,虽然对百里青心动多少有一种面对强者时候那种倾慕与征服欲,但是……她轻叹了一声,她终究是第一次动心,就是这般下场么?

        贞元公主并不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人,她开始衡量自己选择要付出代价,尤其是那个男人明显地表现出对她并无兴趣,甚至厌恶时候是否要继续。

        祭香端着银龛出殿门时候,低头看着自己手里东西,不免暗自埋怨自家主子不晓事。

        “王爷一番心思就这么浪费了……。”

        她想了想,寻了借口屏退了跟着自己小宫女,瞅着四下无人便转身捧着银龛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后拿了一只小碗舀了那昂贵药甜汤来用。

        甜而不腻甜汤喉咙里转了转方才落肚,祭香忍不住微微弯起甜蜜笑容。

        祭香去处理宁王送东西,祭月则贞元公主身边陪伴,见着贞元公主沉仿佛陷入了沉思,她方才轻声道:“殿下,二皇子,不,陛下那一头传来好消息,前些日子他已经顺利登基了。”

        贞元公主顿了顿,随后微微一笑,看不出喜怒,随后道:“是么,嗯,便替本宫去信一封,就说恭喜皇兄了。”

        祭月点点头,随后却见贞元公主眸光幽幽转了转:“是了,不知太皇太后娘娘近如何了,这个消息传出来,九千岁和千岁王妃不会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祭月点点头,神色有点凝重:“没错,那时候公主殿下仍旧秋山修养尚未回宫所以不知道,从秋山回到宫里第二日,太平大长公主住华珍宫就走水了,所以司礼监人将太皇太后娘娘给送到一处靠近冷宫偏僻华宇宫给软禁起来了,如今所有人都不得任意出入那宫门。”

        贞元公主微微眯起眼:“这样么……。”

        她想了想,便吩咐道:“从今日本宫起闭门谢客,轻易不见任何人。”

        祭月一愣,随后立刻点点头,这个时候大家都心知肚明到底二皇子是怎么登上皇位,她们这些西狄人好还是不要这风口浪尖上去触霉头,就算对方知道是她们做,但总不好立刻撕破脸。

        ——老子是天使gigi妹子加入九爷亲卫团,得抚摸九爷傲娇玉爪三秒钟分界线——

        “太平大长公主,你真是越来越让人失望了。”一道凉薄声音略显简陋宫室里响起:“这一次事情,百官群臣都知道了您给西狄二皇子写‘遗诏’,如今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你不觉得自己应当对我们有个交代么?”

        太平大长公主依旧是一身流云锦素色衣衫端坐木桌前,面无表情地道:“本宫原本就是西狄太后,当初不也是皇兄将本宫嫁到西狄去么,既然如此,就算本宫写下那份‘遗诏’又如何?”

        西凉茉看着她,片刻之后讥诮地道:“是么,若是西狄太后,不,现该是称呼你为太皇太后了,那为何你还站这天朝土地上,接受天朝百姓供养,不觉得羞愧么!”

        太平大长公主垂下眼,手指扣住自己膝盖头,硬声硬气地道:“本宫有什么错,当初若不是皇兄逼迫本宫和亲,本宫又怎么会成了他国太后,何况,难道不是你说,要让本宫去得到自己应当得到么!”

        “所以,西狄人和你交换了什么条件,以换取你对二皇子支持么?”西凉茉端起紫砂杯慢慢地品了一口清茶。

        太平大长公主看了她一眼,随后淡漠地道:“没有什么条件。”

        西凉茉搁下茶杯,看了她许久,那种冰凉、犀利目光几乎能穿透了太平大长公主心房一般,让她有些狼狈地别开脸。

        西凉茉方才轻叹了一声:“太平,你连撒谎都不会撒,若是没有人许给你关于司承乾什么好处,按照你那种性子又怎么可能做出背弃自己家国事情。”

        太平大长公主瞬间脸色一白,片刻之后,她勉强张了张干涩嘴唇:“你……你……。”

        后,她一咬牙道:“你既然早就知道我对承乾心,我是绝对不可能放着他这么凄惨地过日子,后死牢笼之中,不,他若是被圈禁一生,只怕宁愿一头撞死那大狱里!”

        西凉茉冷冰冰地看着她,目光锐利:“太平,你是不是疯了!我是说过你若喜欢,便将他留你身边也不不是不可,就算他被圈禁一生又如何,他是一个男人,也曾是一国储君,生死荣辱与胜败都是他自己选择,不是么,难不成如今理直气壮地出卖家国也是你们这些皇族人道理么!”

        太平大长公主哪里曾被人当年这么厉声呵斥,虽然只觉得西凉茉话不无道理,亦将她逼迫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色,一阵青色,但是她却不肯屈软,之硬声道:“那不是你心上人,你自是无所谓!”

        西凉茉实看不得原本还算是敏锐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变得这般低到尘埃里,她陡然起身,对着太平大长公主森冷地道:“公主殿下,您且别忘了,如今他性命还你手里,若是你再这般恣意妄为,那么就休要怪我不讲情面,让你绝了对司承乾念头”!

        太平大长公主一听,怔怔地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西凉茉没有说话,只是一转身向殿外走去,淡淡地留下一句话:“太平,每个人容忍限度都是有限,当你与别人做了一样事情,别人受罚了,你却安然无恙时候,你好珍惜你幸运,幸运时光总有被人用完时候,你便好自为之罢了。”

        太平心中莫名地一紧张,一下子站了起来,想要去拦住西凉茉,却不想等着她追到门口时候,西凉茉已经跨出门外,司礼监厂卫们毫不留情地‘呯’地一声将大门封上。

        “西凉茉,你想要对承乾做什么,我当你是朋友,难不成你就这样回报我么?”

        西凉茉听着门后传来太平大长公主歇斯底里尖叫,她暗自叹息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转身领着白蕊和白珍离开。

        只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被关入陌生宫殿太平大长公主会越想越害怕,后竟然会做出那样事情来。

        是夜,太平公主坐立不安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点燃了一只白色气死风灯,随后,她走到窗边,将那一盏灯挂了窗前。

        执夜厂卫们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暂时不曾发现什么异常,便由着她去了。

        只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应当是黄色火苗,不知什么变成了幽幽绿色,带着一种不详预兆一般。

        第二日早晨,大雪瑟瑟,两个婢宫女撑着伞,慢慢地靠近了华宇宫殿前。

        看着面容阴冷、戒备森严司礼监厂卫们,两个宫女有些害怕地福了福:“我们是御膳房过来送饭菜。”

        司礼监厂卫们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她们送来东西,把碟碗都查得极为仔细,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就是怕有人利用其中缝隙或者饭菜传递消息,暖龛里用炭火温着一壶酒、两样大菜、两样小菜,一碗汤倒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地方,再有人过来用银针试了毒,方才接了她们送来暖龛,面无表情地道:“你们可以走了。”

        两个宫女一愣,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点点头,再转身离开。

        一名司礼监厂卫将暖龛提了提,摇摇头:“这位公主倒是咱们司礼监那么久,待遇好人犯了,却真不知这般吃里扒外,通敌叛国公主,千岁爷何必还留着。”

        另外一名年级稍大些厂卫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主子事情是你能议论么,还不将东西都送进去!”

        那人立刻噤声,将东西都送了进去。

        太平大长公主接了东西之后,立刻让明月将门关上,随后取出了放暖龛里面所有饭菜取出来,然后捧着那暖龛走到暖炉子边坐下,将暖龛里面灰全都倒进了炉子里,再用火钳将剩下烧着银丝碳一块块地放进了暖炉里,果然暖龛炭火盒子底下发现了一块看似完全没有燃烧银丝炭一样东西。

        她小心取了出来,微微一用力将那炭火掰开成两半,只见里面果然露出了一截纸条,她拣来看了看,随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地狠狠地闭上了眼。

        一边明月很是不安地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半个月后,天牢内。

        看着完全没有动过饭菜,狱卒忍不住对着那牢房里背对着他坐着人影没好气地道:“我说前太子爷,咱们这里到底不是御厨房,您也不是什么真太子了,便好生将就一些吧,一会子你就要上路发配边疆了,这大冷天你不吃东西可怎么好!”

        落毛凤凰不如鸡,这一位不是上一回那个公主凶恶,他才懒得理会这么个人

        狱卒骂骂咧咧声音却还是不能让司承乾移动半分,狱卒只好无奈地离开了,一边走一边暗自骂:“真是个不识趣,饿死算了。”

        司承乾静静地望着上着栅栏天窗外飘雪一小块天空。

        半个时辰前,顺帝有诏书下来,要将他流放到鲁郡。

        印象之中那个地方似乎是天朝出名采石伐木地,宫中殿堂和皇陵建立都是由那边运来石料,不少采石和采木工人都是流放犯人。

        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命能走到那里。

        就算走到那里,难道自己要一生一世与奴隶为伍么?

        他深深地闭上眼,轻叹了一声,有一种冰凉而决绝气息。

        不,与其如此,不若于半路殉国!

        果然一刻钟之后,司礼监衙门人便备齐了车马,便将司承乾提了出来,给了司承乾一件棉袍,待他穿上之后,押送到马车上。

        今儿是个难得晴天,午后阳光冰冷地步照射地面皑皑白雪上。

        但是这附近却并无什么人出没,只有负责押送他一队七八十人化妆成压镖人锦衣卫,司承乾身份敏感特殊,押送他离开诏书都是秘诏,连狱卒都是人到了门口才知道原来是要流放太子爷。

        司承乾上马车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却没有看见他想要看见那张面容,他自嘲地勾了下唇角,上了马车。

        马车吱呀、吱呀地一路离开了落满了大雪上京。

        ……

        黄昏,从漫天云到地面白雪都仿佛被夕阳镀上了血一样猩红色泽。

        长风凄凄,夕光漫漫之下有一黑一白两道人影静静地站立山谷潺潺河水边。

        “你何苦要救我,这番动作,只怕司礼监人三日之内就能查出是你手笔。”高挑男子静静地负手而立,黑色大氅他身上簌簌飞起,有一种萧索味道,从即将踏上九五之尊位子上跌落下来,母后殉葬已经让他身上再无当初那种流于眉宇之间傲然,却多了一种幽冷深沉。

        太平大长公主依旧是一身长年不变白衣,白狐裘,她看着他背影,轻声地道:“这你便不必计较了,总归,你还是皇兄血脉,我答应过你绝对会救你离开,至于我……。”

        她顿了顿,垂下眸子,掩去里面一片凄然,只是依旧淡漠而傲然地道:“我永远是天朝大长公主,是西狄太后,九千岁纵然知道是我放你走,那又如何。”

        司承乾转过脸看向她,深邃而沧桑目光幽幽地落太平美丽而高傲面容上,他记忆里,自己这个小姑姑永远都是那么盛气凌人,骄傲如带刺玫瑰,恣意而放纵,仿佛什么都不曾放她眼底。

        “也是,小姑姑你身份特殊,百里青再怎么样,也不敢轻易地动你。”他唇角微微地弯起一个浅浅弧度,带着一种自嘲意味。

        随后,他又淡淡地道:“只是从此一别,也不知何年才能再返京,再见上姑姑了,也许终此一生……你我都不能再见。”

        太平大长公主看着他有些惆怅眸光,随后轻笑了一下:“好,你自保重,这也是我后能为你做了。”

        司承乾静静地看着太平大长公主,眼中一片复杂,两人也曾亲密如斯,也曾彼此怨恨,如今却只能相顾无言。

        他点点头:“你,保重。”

        说完之后,司承乾转身上马,戴上兜帽遮住自己面孔,一扯马缰向山中小路飞驰,其他跟随着随从们亦翻身上马之后朝太平大长公主一拱手,随追随着司承乾背影远去。

        看着小路上远去人影渐渐消失了山谷之间,太平唇角微微地抽动,一向高傲而冰冷眸子渐渐泛红,她紧紧地握住自己胳膊,指尖几乎陷入了肌肤之中,才能控制自己不要哽咽出声。

        “公主殿下真真儿是痴情种子呢,既然如此,何不与太子殿下浪迹天涯?”身后有男子似笑非笑声音传来。

        太平大长公主一僵,随后狠狠地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将泪意鳖回去,调整好情绪之后转身看向来人,冷冰冰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戴着披风高挑男子摘下了帽子,看着她轻笑:“公主殿下,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不是说好了么,芳官自会找人替您打点好这些血腥杀伐之事,除掉跟着太子爷身边那些锦衣卫,您便将您手上真正埋伏西狄暗线都给我。”

        太平大长公主看着他片刻,忽然冷冷地道:“芳官,本宫好歹也做了十年西狄皇后,只是却不想竟然从来没有注意过西狄皇室之中还有你这般能屈能伸人才,作个本宫身边男宠,真是让你屈才了。”

        不得不说,芳官这个细作实是成功。

        芳官俊美面容上闪过一丝讥诮:“公主过誉了,您是高高上皇后,自然看不到寻常人,咱们还是说正题吧,芳官已经做了自己该做事儿了,就请公主把东西给芳官吧。”

        “没有!”太平大长公主毫不犹豫地道。

        芳官一怔,随后挑眉:“公主殿下,您说什么?”

        太平大长公主看着他,忽然轻声冷笑起来,一字一顿地道:“本宫说——没有,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九千岁那里得到东西都是假,何况你这个西狄细作?!”

        “公主殿下……。”芳官危险地眯起了眸子。

        太平大长公主轻蔑地看着他:“本宫永远是天朝公主,身子流天朝皇族血液,怎么可能做出背叛自己家国事,芳官,看你好歹伺候过本宫一场份上,本宫可以让你就此离开,不追究你细作身份,但是从此以后就永远地消失本宫面前!”

        说罢,她冷哼一声,转身就向山谷外走去,经过芳官身边时候,她却忽然被芳官抬手挡住了去路。

        “公主殿下,您早就做出了通敌叛国之事,将戾太子放走,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今是耍弄芳官么?”芳官抬起眸子,幽幽地看着她。

        太平大长公主哪里能忍受自己男宠指责,冷冰冰地道:“哼,是又如何,你……”

        话音未落,随后她忽然僵住了,同时瞬间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向芳官。

        芳官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插入太平大长公主腹中匕首,将伤口扯得大,随后再抽出来,看着太平大长公主茫然地捂住剧痛小腹跌倒地上,他轻笑了起来,笑容冰冷而狠佞:“我讨厌别人骗我,尤其是像你们这种自以为高高上,能将别人玩弄股掌之间贱人!”

        随后芳官直接她肩头哑穴上一拍,“你……。”太平大长公主身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无助地伏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从容地戴上兜帽转身向山谷另一侧小路走去,却一声都发不出来。

        太平大长公主后悔了,她不该为了独自与承乾呆一起而将所有侍卫都留了山谷之外!

        可是,如今后悔却没有用了。

        大量鲜血流失染红了她身上白衣、看起来仿佛大朵大朵血色牡丹开放白雪之上,也带走了她身上所有力气。

        她苍茫地望着天边猩红暗沉夕阳,为什么呢,她这一生啊,总做让自己后悔事。

        用了一生气力想要支撑起自己骄傲,却总一次次地输一塌糊涂。

        一身骄傲,一身失败。

        她总是把自己乎人,逐渐逼得渐行渐远,她总想将自己乎一切都抓手里,但所有爱恨嗔痴怨全都如指间沙,抓得越紧便消失得越。

        天空不知道何时开始飘起了大雪。她眼前渐渐地模糊,她努力地侧过脸,看向那山谷之南,小路头,是她牵挂了一生爱与恨,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让那个人困扰了吧……

        倾了一生,换来他离开前一声轻叹。

        太平轻轻地笑了,眼前橙色夕阳依旧那么美,就像十二年前,年少时,她和他京郊流浪之时看见一样……美丽到凄然。

        一滴冰凉泪珠缓缓地顺着她脸颊淌落。

        好冷啊……天朝冬天。

        冰冷风瑟瑟而过,掠过空旷而寂寥山谷,有安静白衣美人安静地躺凄凄白雪之上,保持着面向天南姿态,明媚而空洞眸子静静地望着远方。

        人间多风雨,岁月绕人凉,她了无生气眸子仿佛穿透遥远时空,看见那怒马鲜衣少年策马飞驰,朝着前方策马奔腾眉目鲜妍少女笑着唤:“姑姑,姑姑……。”

        时光流淌,雪落无声,这样时光,永不再来。

        ——老子是其叶菁菁妹子加入九爷亲卫团,得虎摸九爷玉爪三秒钟分界线——

        太平大长公死讯传出来时候,亦是司承乾之事事发之时。

        天牢典狱长已经逃亡,而等到锦衣卫人查到他下落之时,却发现他早已皖西郡小小客舍服毒身亡,不管是他杀还是自杀都已经不再重要。

        而太平公主手下所有势力全部都被司礼监人肃清,分解,入狱。

        “这位太子爷也太心狠手辣了,太平大长公主为了救他,豁出了一切,他却为了掩饰行踪对公主殿下下手!”李密愤怒地一锤桌子。

        他生性耿直,恨利用女子达到自己目龌龊男子。

        众人虽然也恼恨太平大长公主肆意妄为,但众人都佩服这位公主为了先帝血脉所作出牺牲,多是纷纷怒叱司承乾忘恩负义。

        只有知道内情几人都沉默着。

        西凉茉面沉如水,等着众人全部都散去之后,她起身走到窗边,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那一只紫檀木盒子,那是明月交给她,是太平大长公主离开去救司承乾前嘱咐明月交给她东西——她真正留西狄情报网成员名单。

        西凉茉轻声地道:“我总觉得不会是司承乾动手。”

        她顿了顿,又叹了一声:“你说她可会后悔?”

        百里青走到她身边淡淡地道:“秋风不解相思意,此生寄与风和夜,纵然九死亦不悔。”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和太平血管中流淌着同样固执血液——极爱极恨。

        西凉茉仿佛觉得很冷,靠进他怀里,不知为何有一种奇异不安,她紧紧地靠着他,轻嗤:“痴儿……你素知我不求什么九死,只恨不能长相守。”

        百里青揽住她肩头温柔地道:“嗯,长相守。”

        西凉茉静静地看着窗外秋雨渐起,打碎满地落叶残红。

        那样一个女子,爱得轻狂,恨得轻狂,如灿烂牡丹,一生都坚持着自己骄傲,坚持着自己爱恨,任性到凄然。

        落花流水终无意,从此那皇家牡丹雨中凋零,堕入黄泉再不复还。

        ------题外话------

        ==不行了,晚上被喊开会去了,俺坚持码了八千~~~~明儿再一万吧~~

        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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