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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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靖进房时候,便见着西凉茉静静地坐窗外,窗外飞雪漫漫,有清冷天光静静地照她明媚如兰面容之上,有一种别样迷离清冷之色。
见他进来,西凉茉看向他淡淡地道:“世子爷今儿怎么那么好心情,来看妹妹?”
西凉靖没有说话,径自走到她面前,静静地坐下,看着她:“怎么,我终归是你哥哥,听闻你身子不适,有感风寒,不能来看看你么?”
他口气难得温柔,西凉茉心中奇怪,但也没有太多反应,毕竟如今虽然与靖国公府邸没有太多往来,却还没到撕破脸面时候,她只是微微颔首:“那就有劳哥哥为妹妹费心了,今日里妹妹身子不适,你既然到了,便喝杯茶吧。”
说着,她便让白珍上了好茶搁西凉靖面前。
西凉靖拿起来喝了一口,忽然看向西凉茉:“听说你会煮苗疆打油茶?”
西凉茉并不奇怪他知道,自己煮茶给身边人试吃也不是什么秘密,便点点头:“是。”
“可否为为兄煮上一杯?”他看向西凉茉,眸光深邃。
西凉茉却低头喝了一口被子里灵芝茶,微微一笑:“改日吧,今日妹妹有点不适。”
她从不为不是自己人人煮茶。
西凉靖看向她,忽然冷笑了一声:“你是只会为九千岁那阉人煮茶吧?”
原本说话尚且客气温和得让西凉茉觉得诧异,如今见他恢复了平常态度,她反而觉得习惯,只是淡漠地道:“若是哥哥想要说这些,那么妹妹奉劝一句,小心祸从口出。”
她家阿九可不是什么肚子里能撑船宰相,反而是个标准小肚鸡肠,她可不认为他会喜欢西凉靖他九千岁地盘上鄙视和谩骂他。
西凉靖眼底怒色一闪,正要说什么,却还是硬生生地忍耐下去,只是沉默着。
西凉茉也不去理会他,自顾自地喝茶,身边婢子们也见惯这位世子爷对自家郡主一向不甚友好态度,自然也是懒得理会他,只等他一会过了内臣探视时间滚蛋就是。
沉默了一会,西凉靖却恢复了平静忽然道:“父亲给我议了一门亲事。”
西凉茉一怔,随后微微一笑:“是么,恭喜,不知是哪家小姐如此幸运。”
西凉靖却忽然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我并不想娶亲。”
西凉茉有点自莫名其妙,你不想娶亲与我有什么关系?
但她还是淡淡地道:“大哥哥若是不满意对方女儿,自请父亲帮你另寻觅一桩满意婚事也就是了,成亲时传宗接代大事。”
说着她淡漠地垂下眸子,避开他那过分炽热目光,她并不喜欢除了百里去以外男人拿那种目光盯着她,即使他是她血缘上哥哥。
“这就是你想说么?”西凉靖忽然觉得心有点凉,看着西凉茉喃喃地道。
西凉茉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半阖着眼。
西凉靖轻叹一声,压下心中浮现出来奇异疼痛,起身压抑着道:“既然妹妹安好,我且先走了。”
西凉茉点点头,吩咐身边婢女:“送世子爷出宫。”
白珍立刻笑嘻嘻地上前请西凉靖离开,西凉靖回头看了西凉茉一眼,眼中有隐约压抑着太多情绪,只是西凉茉至始至终都垂着眸子。
西凉靖只觉得心中有不可忍耐微疼与麻,仿佛千万只蚂蚁啃咬皮肤一般,他闭了闭眼,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看着西凉靖离开,白蕊一脸莫名其妙:“这世子爷咱们这说了一通有没,然后就走了,这是要做什么?”
西凉茉安静地坐着,只淡淡地道:“不知道。”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老子是分界线——
“咳咳……。”
香兰宫内,不时地传来女子柔弱咳嗽声。
“公主殿下,你可好些了?”男子斯文声音里含着真切担忧。
“嗯,还好……咳咳……多谢宁王殿下关心。”贞元公主苍白着脸就着宁王手里杯子喝了一口水后,虚弱地靠了身后软塌上,那日被百里青掐住喉咙按水中,她不但伤了喉咙,而且还被拖进殿内时候撞断了两根肋骨,虽然已经敷了西狄秘药好些了,但是伤势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痊愈。
病容让她绝艳容貌清减了三分艳色,却平添了数分娇弱清婉,另有一番楚楚动人风姿,让宁王心中柔软,又倒了一杯暖胃茶递给她:“小心些,别再感染风寒了,女儿家身子娇弱,若是落下什么病根岂非不美?”
贞元静静地望着宁王俊秀面容,心中有些感叹,若是他日,她必定为他温柔清隽所动,只是看到那个男人宛如罂粟一般可怕又迷人风姿之后,她心里却再没法子容纳下宁王温情了。
只是,她终归是要嫁给宁王,想到这一点,贞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喉头发痒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宁王轻嗅闻了一下空气里味道,这才发现这宫里炭火味道熏人,不由颦眉看向祭香,有些不悦地道:“这样炭火实有点熏人,怎么不用银丝炭,本来公主落水就伤了喉咙,你们竟然这么不小心!”
贞元淡淡地看了一眼祭香,祭香立刻会意,有些愤愤不平地道:“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些日子天寒地冻,奴婢也有去问内造府要银丝碳,但是内造府人却说银丝炭今年进来有限,所以除了要首先紧着九千岁和陛下之外,就是大都送去了千岁王妃那里,据说千岁王妃身子极为怕冷,所以用量极大,千岁王妃身边女官们还特地交代了不准随意把银丝炭给别人,都要经过她们分配。”
这话分明是指摘西凉茉暗中苛待贞元公主了。
宁王微微颦眉:“但是本王太平姑姑那里及几位太妃那里也见到了银丝炭。”
祭香一愣,没有想到宁王是个至孝知礼之人,所以常常去后宫探望那些因为为人安安份份,而没有被送出家太妃。
她不禁一时间哑然,见宁王用狐疑目光看着她,她方才当机立断状似抱怨地道:“那奴婢且不知怎么回事了,许是那些内造府奴才见咱们公主不过是要嫁过来异国人,所以才说是千岁王妃要用,所以不给咱们罢。”
贞元适时地轻咳一声,娇软地道:“王爷不必往心里去,不过是些奴才们嚼舌根子罢了,贞元并没有那么娇弱。”
宁王沉默了片刻,只是对这她温和一笑:“贞元不必担心,这几年国库里多少有些空虚,所以内造府紧张些也是有,一会子我让身边长随送几箩筐银丝炭进来,以后你宫里炭火就从我份例里取就是了。”
贞元公主看着他温柔眉目,轻轻一笑:“那就谢过王爷了。”
等着宁王离开以后,一道戴着面具高大身影不知道何时从宫墙上打开一扇门走了进来,看着她讥诮地道:“没有想到咱们西狄第一美人贞元公主美色也有失效时候,宁王似乎对那位不若你美貌千岁王妃为维护呢。”
贞元冷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所有男人都是没脑子么?”
她自然听出来了,宁王本不相信西凉茉会苛待于她,方才虽然没有如上次一般名言维护,但是话里话外分明能听出他对西凉茉信任。
这种信任非常奇怪,不知所起,不知所终,她怎么明里暗里地探究都没有结果。
不知道起源,她自然很难下手去破坏这种信任,若是用力过猛,反而容易招来宁王怀疑,就如今日一般,她见不妙立刻就结束了这个给西凉茉抹黑举动,毕竟能天朝那样激烈皇族斗争里好好地存活下来唯一成年皇子,宁王绝对不是一个笨蛋。
譬如宁王中意于她,却不表示他是个昏聩只要她说,他都相信人。
“你不觉得你该换个对象下手了,凭借你美貌浪费一个男人身上多可惜!”戴着面具男人嗤笑一声。
“用不着你来给指点我该怎么做!”贞元冷漠地看着他:“我该做,自然会做!”
她毫不客气话语让那男人吃了个鳖,他僵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你以为我想跟你说这么多么,只是二皇子有消息传过来,你好点完成他交给你任务,否则你那娘亲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说这随手将手里一封信甩给了她。
贞元公主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恨色,但还是迅速地平静下来,伸手接过信之后,对着那戴着面具男人淡漠地道:“你可以走了!”
那男人轻蔑地嗤了一声,转身又回到了墙内,暗门悄无声息地合上,完全看不出痕迹来。
贞元公主打开了信封看了看,随后对着祭月淡淡地道:“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你准备一下易容成我模样,床上歇息着,谁都不见,若是还有人来,你一句话都不要说就是了。”
祭月虽然不是第一次扮演贞元公主分身,但这一次贞元公主惊动了九千岁那个可怕人和司礼监,还是让她有些忐忑不安,却不敢抗命,只咬着唇点头称是。
今年雪特别大,入夜之后,整座宫苑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少许宫人是没了法子要当差才出来行走,人影缪缪。
而华珍宫是自从太平大长公主被禁足之后,人烟渺茫。
今夜华珍宫仿佛也如寻常一般安静地早早就熄灯了。
“太后娘娘倒是心思巧妙。”贞元公主似笑非笑声音寝殿内响起,她目光落窗上那一床厚厚棉被上,
每一扇窗都挂上了这样厚棉被,让监视华珍宫人也以为宫里主仆都已经睡下了。
太平大长公主坐软榻上,伸手暖炉上优雅地烤着火,声音冷淡地道:“夜里天寒地冻,若是你来只是说这些废话,那么你可以走了。”
一身寻常宫女打扮贞元公主叹了一声,仿佛有些抱怨似地道:“太后娘娘,您为何总是这般冷淡地赶人呢,贞元来就算是有事儿,却也不能与太后娘娘聊上一聊么?”
太平公主干脆而坚硬地道:“本宫与你没有什么好聊,所以不能!”
她我行我素惯了,若是不喜欢人,怎么讨好她都没用。
贞元公主一愣,有些尴尬,但还是很就恢复了寻常模样对着她微一笑:“太后娘娘,我二哥哥来问您答案,您考虑得怎么样了,若是您已经考虑妥当,是不是给我们一个答复。”
太平公主烤火手一顿,随后沉默了下去,仿佛完全没有听见贞元公主说什么一般,只是静静地盯着那精致暖炉,仿佛上面能开出花来一般。
贞元公主也极有耐性,只是安静地一边等候着。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久到那镂刻壶声音轻轻地敲击出三下响声,昭示着夜已经极深,到了三天。
贞元方才发现她们已经这里坐了足足两个时辰,她叹了一声,暗自揉了揉腿,而就她以为自己还要再等下去时候,却忽然听见太平公主喑哑嗓音响起:“明月,去拿本宫放暖阁里多宝阁上第二个匣子来。”
明月原本坐寝殿外头几乎都要睡着了,陡然听见太平大长公主声音,立刻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麻腿脚,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去了隔壁暖阁,不一会就取来了一只方方正正看起来很普通盒子。
太平大长公主接过来打开了盒子,将上面那些胭脂取出来,又从盒子底拿出了一枚玉玺。
贞元眼前一亮,精神一震,立刻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块明黄布绢交给太平大长公主。
太平大长公主犹豫了许久终一咬牙还是上面盖上那一枚玉玺,随后仿佛几位嫌弃厌恶地将手里玉玺扔回了盒子里,硬邦邦地道:“好了,你可以滚了,但是你们答应本宫事情若是做不到,休怪本宫翻脸不认人!”
贞元公主心中大喜,立刻将那明黄绢布收入自己怀里,随后对着太平大长公主道:“自然,您且放心,我们一定倾力庇护太子殿下!”
“滚!”太平大长公主仿佛似极为不耐烦地怒叱,一向美丽高傲又冰冷面容上闪现出一种颓色与狰狞。
贞元公主并不介意自己被呵斥,只恭恭敬敬道:“那就谢过太后娘娘了。”
随后她走向外殿,那外殿墙壁上不知何时开了一扇正门,她便钻了进去,那门又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太平大长公主仿佛被抽离了浑身气力一般,再不复方才高傲,一下子伏了软榻小桌子上,泪如雨下,喃喃自语:“父皇、母后、皇兄……对不起,我不是要背叛家国,只是我……没有办法看着承乾生不如死……对不起,对不起!”
低低抽泣声飘飘荡荡地回绕空旷而冷寂殿堂上空,有一种森冷凄然气息。
——老子是其叶菁菁妹子爱九爷分界线——
时光流转,过了一段下大雪日子,很又到了年关,难得是老天爷赏脸,给了好晴天。
整个世间被大雪妆点得晶莹剔透,满树冻了冰棱,看起来处处玉树琼枝,浅白阳光下异常美丽。
秋山因着有温泉,动物们便都趁着这样天气出来温泉边密室。
一头高大公梅花鹿领着自己族群正低头温泉边饮水,忽然它警惕地提起头来,猛然抬起前肢转身就要逃,但是为时晚矣,一只华丽黑羽描金箭挟着开金裂石之力陡然射穿了它脑袋。
力道之大甚至将它牢牢地钉了树上,吓得其他所有梅花鹿一路狂奔逃命而去,而原本安静树林瞬间涌出许多穿飞鱼服锦衣卫来,立刻策马去追那些梅花鹿。
“,别让鹿跑了!”
“抓到了千岁有赏!”
“驾!”
西凉茉看着围猎热闹场面,捧着暖炉懒洋洋地道:“啧,原来你带我来就是为了打猎么,那些鹿那么可爱,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百里青坐杉树下紫檀雕花太师椅上,瞥了眼窝椅子里西凉茉,便毫无顾忌周围人伸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轻嗤了一声:“得了,你这懒丫头不就是想窝房里不出门么,这大冷天,要多走动走动才好,莫要这般不领情,本座还不屑带着其他人上秋山,日日床上吃了睡睡了吃,莫不是要养猪么!”
西凉茉原本前生生于南国,是怕冷,今生虽然出身上京,但是年少时被罚跪天井时候,伤了身子骨,所以同样怕冷,一下雪一刮风就恨不得缩床上哪里也不去。
当然,这也方便了某只千年老妖——想上就上。
西凉茉权衡再三,她宁愿被千年老妖做死床上,也不要冻得要死地外头打雪仗。
这让白珍几个很是无语,当然九千岁是一点意见都没有,但是西凉茉坚决地窝床上半个月后,百里青也终于忍无可忍地将她拖了出来。
“少来,这不是也带了其他人来么!”西凉茉对百里青说法嗤之以鼻,随后伸手指了指那一头艳丽红影还有一抹一直沉默不动白影。
一个是贞元公主,一个是太平大长公主。
贞元公主见着百里去竟然将西凉茉抱自己腿上,两人窃窃私语,气氛异常亲昵,她不禁心中有莫名不悦。
随后,她走了过来,对着百里青带着挑衅地微微一笑:“千岁爷,听闻你臂力过人,不知可敢与贞元赛一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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