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春梦无痕

“然后呢？”

        那悦耳冰冷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小顺子心中愈发惴惴不安，他嚅嗫道：“那个……后来郡主……呃……夫人就那边陪着洛少爷歇息了，因为您这些日子实太忙，所以夫人不让咱们拿这事儿烦扰您，她自行照顾洛少爷，也是想为您分忧。”

        爷喜怒无常，占有欲又èbé强，平日里有那不识趣多看夫人几眼，爷那种恐怖目光就跟上去了，直把人扎得浑身窟窿不敢再看才罢休，只不知洛少爷和夫人这两位都他心中占据极大一席之地人，碰一块了，爷会是个什么反应  ”“  。

        小顺子说完话，低着脑瓜子，大气不敢出，直到百里青冷淡声音响起：“去虚明院。”

        虚明院正是百里洛居住地方。

        小顺子一抖，立刻点头，退出门外吩咐底下小太监宫女们去做准备。

        百里青走到虚明院时候，正巧见着何嬷嬷端着一盆水从百里洛房里出来，见着百里青不由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但很就镇定下去，将手里水盆递给身边宫人，步上前来福了福：“爷。”

        百里青锐利眸子早将她异常看眼底，只是优雅地抬了一下手，淡淡地道：“阿洛怎么样了？”

        听着百里青说话，何嬷嬷立刻知道百里青因该是知道了百里洛落水事儿，她不懂声色地瞪了眼一脸无辜小胜子，随后柔声道：“回爷，洛少爷身子自打解了蛊之后就不大好，一向都容易感染风寒，打摆子得厉害，只是这几日郡主照料下，今晚已经退烧了。”

        何嬷嬷是早被百里青派到西凉茉身边，已经习惯了将西凉茉当个小姑娘看，即使其他人渐渐习惯了唤西凉茉作夫人，她还是一直都唤着她未嫁前称呼郡主，百里青倒也不介意。

        “嗯。”百里青点点头，又问：“老头儿过来看诊过了么？”

        何嬷嬷笑笑，点头道：“老医正过来了，一切都好。”

        百里青抬脚向屋内款步而去：“本座去看看他们。”

        何嬷嬷脸上浮现出一抹犹豫，但百里青锐利目光下，她还是迅速地恢复平常模样，只笑了笑：“好，只是夫人为了不打扰您公务，所以悉心照顾了洛少爷几日，不眠不休，刚才有些困倦了，靠少爷床边睡了，奴婢也没有再去打扰她。”

        百里青脚步未停，只是淡淡点头，便进了房。

        何嬷嬷看了眼他有些阴冷背影，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她可是已经给千岁爷提了醒了，只愿爷一会子别恼了才是。

        百里青一进了房内，就闻见一股子浓郁药味，外间桌子上还摆着许多精致小泥人，一看都是百里洛捏，百里青看着那些泥人不由微微出神，随后向寝房内走去。

        他越过那薄纱帘子便看见了床上安静歇着三道人影，不由一愣。

        是三道，而不是他想象中两道。

        西凉茉静静地半坐床上，头靠床柱睡着了，长长地睫羽下有一圈淡淡疲惫青影，一条修长腿搁床上，另外一条腿搁床下，怀里蜷缩者美丽如剔透水晶白衣少年，少年苍白容颜上泛着病容特有红晕，那一抹红像是从雪里透出来，越发显得他清灵无垢，若佛祖眼中泪，手中白而圣洁婆罗花。

        另外一道纤细稚弱身子抱着西凉茉搁床下那一条腿，靠床沿，将西凉茉那条腿当成了抱枕，整个人抱上头，一只细长白皙手臂还从西凉茉和百里洛之间穿过去，颇为霸道地抱着西凉茉腰肢，柔和烛光落那少年稚嫩尖巧还没长开小脸儿上，越发显得他五官精致妍丽，只是小嘴儿撅着，睫毛也湿湿，睡着了还一脸委屈，像是被欺负了小兽一般。

        或者说这样一副情景就像是一只美丽成年雌兽身上伏着一大一小两只小兽一般，有一种奇特和谐感或者说美感，让百里青看得有些忪怔。

        他脑海中莫名地闪过一个画面，若是西凉茉怀里喝腿上是他和她两个孩子，那种感觉……应该非常èbé。

        何嬷嬷看着百里青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房内，但是却也没有发怒迹象，便主动上前轻声道：“另外那个孩子是西狄小皇子，因为后院里头呆不住，身上总有些伤，夫人好心为他治了两回，他便缠上了夫人，不肯回那院子，夫人又赶他不走，再加上洛少爷很喜欢和他玩儿，求着夫人留下他同住，夫人拗不过洛少爷，所以……。”

        “嗯。”百里青摆摆手，打住了何嬷嬷解释。

        随后他淡漠地吩咐：“魅一，把底下那个碍眼东西给本座扔出去。”

        “是！”一道黑影如风一番刮过，随后便将百里素儿夹腋下，直接从窗子跃了出去。

        何嬷嬷一愣，有些无奈地看了小胜子一眼，小胜子立刻点点头，悄声吩咐底下一个小太监什么，那小太监便立刻退了出去，顺着魅一身影消失得方向追去。

        百里青进了房内，正巧见着百里洛挤西凉茉怀里动了动，不知是不是因为肩膀被压麻了，所以忍不住微微颦了下眉，轻吟了一声，却没有睁开眸子。

        百里青沉思了片刻，低下身子打算将百里洛从西凉茉怀里抱出来，但是百里洛顿时像只被从母兽怀里抓走小兽一样呜咽一声，闭着眼儿又往西凉茉怀里钻去，双手也环绕上她腰肢，不肯松手。

        百里青颦眉，索性指尖一点，直接袭上百里洛后肩软穴，让他双臂松开来，再将百里洛拦腰打横抱起。

        这样大动作和忽然脱离了温软香馥怀抱，百里洛一下子就睁开了眼儿，迷迷糊糊地看着百里青：“青儿，你……。”他声音自然也惊扰到了西凉茉，让西凉茉长长地睫羽颤了颤，就要睁开来，百里青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直接点了她睡穴，西凉茉直接就没了反应，继续沉睡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百里洛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揉着水汪汪眼睛打了个打哈欠，对抱着自己百里青抱怨地嘟哝：“青儿，很晚了，翎姐姐和洛儿都睡觉觉了，明天再去找你玩儿，好不好？”

        百里洛说着就要翻下身，却被百里青扣住了腿，他睁着大眼很是奇怪地看着百里青：“青儿，怎么了？”

        百里青不温不火地道：“你压着她了，她会不舒服。”

        百里洛低头看了眼西凉茉，有些茫然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呢喃：“是么，可是翎姐姐没有说不舒服啊，她还说洛儿很乖呐，而且姐姐怀里软软好舒服呢，青儿你要不要睡睡看？”

        百里青听着他说西凉茉怀里很舒服时候，脸色就有点发黑，但是又听到他下半句话，不知该恼还是该笑，他挑眉道：“你让我睡睡她看？”

        百里洛乖巧地点头，一脸天真地道：“嗯，翎姐姐很大方，也很温柔，一定不会介意多一个人睡她！”

        百里青顿时无言，而他身后站着何嬷嬷和小胜子已经被百里洛‘童言无忌’给雷得里嫩外焦。

        如果不是他们这些人知道百里洛是个一生都无法长大‘孩子’，而且身子残缺，听到此等言论只怕都会暗自骂西凉茉一声伤风败俗。

        何嬷嬷和小胜子都有点担心地互看一眼，随后何嬷嬷上前柔声道：“爷，夫人累了，您抱着夫人回去歇息吧，奴婢来陪洛少爷休息可好？”

        说着，她伸手打算去把百里洛从百里青怀里弄下来，哪里知道百里洛忽然一把揪住百里青衣襟不满地小声尖叫：“我不要，我要翎姐姐陪我睡，青儿也可以和我们一起睡，为什么你们不要洛儿！”

        不知道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身子都有点发颤，就住百里青衣襟手有点发抖，喃喃地道：“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洛儿，大家都不要我们，连翎姐姐都不要……。”

        察觉到百里洛异常，百里青深不见眼底闪过一丝幽暗异色，随后对着何嬷嬷淡淡地道：“行了，你们下去吧，今儿本座就歇这里了。”

        何嬷嬷一愣，却也没有多言，她素来知道百里青决定没有人可以轻易改，何况，按着千岁爷对郡主占有欲而言，这样让步几乎已经是非常惊人容忍了，也只有洛少爷才能得到千岁爷这样容忍吧。

        她微微一笑，点头之后称是之后便招呼其他人都下去了。

        等着大门关上，百里青低头看着百里洛，面无表情地冷声道：“如果你往她怀里钻，再压着她睡不好，我就把你丢出去，跟外头树上那只叫小白蠢鸟一起睡！”

        百里洛听着不能抱他‘翎姐姐’原本有点不甘不愿地，但是却又不敢违逆百里青，只得垂着眸子，乖乖地点头，像一只被欺负小猫儿。

        百里青方才将他放回了床上，百里洛刚刚沾了床，下意识地就想往西凉茉怀里钻，百里青冰冷阴沉目光里，百里洛方才乖乖地缩回差点碰到西凉茉爪子。

        “睡里头去！”百里青没好气地冷叱。

        百里洛呜咽一声，委屈地缩到了床里面，睁着两只圆圆大眼儿，里面都是可怜兮兮泪光。

        百里青懒得理会他那副模样，将睡着西凉茉抱到了床中间，随后自己除了外衣也上了床，睡了西凉茉另外一边，顺带把西凉茉揽入自己怀里，嗅了下她耳边暖暖清香，唇角弯起满意弧度。

        百里洛看着他动作，咬着嘴唇，有点儿不平衡地道：“为什么青儿可以抱着翎姐姐！”

        百里青瞪了他一眼，冷嗤：“因为我是抱着她睡，而不是睡她身上，不会压着她让她难受！”

        百里洛立刻睁大了眼，凑过来讨好地道：“洛儿也可以抱着姐姐，我是哥哥，我来抱！”

        他好容易才让翎姐姐陪他几天呢，青儿明明一直都霸占着翎姐姐！

        百里青唇角一抽，恶声恶气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休想，她是我，今儿是看你生病，方才让你占点便宜，别得寸进尺！”

        他耐性有限，若是换了寻常人，他早就让人把那人活活剥皮拆骨了。

        百里洛很委屈地想要说什么，却被百里青极度不悦并不耐烦地打断：“你到底要不要睡，若是不睡就滚出去！”

        说罢，他一挥衣袖，台上那盏烛火就熄灭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好一会，黑暗中响起一阵悉悉索索声音，随后又听到‘咚’一声，仿佛有什么人被推开撞到墙壁，然后黑暗里传来小动物似委屈抽泣声，随后又有没好气冷哼声响起。

        再然后，便没有然后，空气里一片静谧。

        第二日一早，何嬷嬷刚刚领着几个宫人端着热气腾腾早点过来，就看见小胜子、白珍两个人蹲门缝那里，鬼鬼祟祟地也不知道做什么。

        何嬷嬷皱皱眉：“你们俩做什么呢！”

        小胜子和白珍两个七七回头，对着何嬷嬷做出‘嘘’手势，赶紧将她拉着蹲下。

        小胜子对着何嬷嬷紧张地道：“嬷嬷，咱们还是等爷他们唤了再进去吧。”

        何嬷嬷一愣，疑惑地道：“为什么？”

        小胜子嚅嗫：“爷，昨儿很反常，我怕里面……。”

        白珍接口：“……发生血案。”

        何嬷嬷看着两人表情，顿时无言：“……。”

        且说里头，西凉茉做了一夜怪梦，梦里头她抱着一只虎头虎脑漂亮小白猫儿嬉戏，脚边还有一只很小奶狗儿，小猫儿原先很乖巧地趴她怀里，只是略有些重，后来不知怎么地来了另外一只虎斑小猫，那只虎斑猫儿èbé凶，叼走了小奶狗，把怀里小白猫儿扔到一边，自己爬了上来，而且抱住了她头。

        她方才发现发现抱着自己不是虎斑猫儿，而是一只货真价实老虎，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好那只老虎倒也没打算吃了她，只是舔舔闻闻，然后……睡了。

        迷迷糊糊之间，她觉得那只小白猫又偷偷过来，抽泣着钻进她怀里，她心软地没拒绝，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抱着自己那只老虎越来越用力，怀里那只小白猫似乎也越来越大，压得她都喘不过气了。

        她窒息而死前，奋力挣扎，终于猛然一挣，从被闷死危险里挣脱出来。

        “呼！”一道窈窕身影猛然弹坐起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但是很又不由自主地被压了回去。

        西凉茉有点茫然地看了下自己头顶那陌生淡蓝色帐子，她记得自己房里帐子好像是紫色罢？

        但是片刻之后，她便陡然清醒了过来，这是谁房间里，亦想起了昨夜，她好容易让一病了就发高烧百里洛退了烧，又打发不掉黏上来百里素儿，那小东西死皮赖脸地蹲床边小脚踏上不走，骗得洛儿心软求着她让百里素儿留下，她瞅着百里洛那种要死不活样子，也没心思搭理百里素儿，就让他留下了。

        后来便觉得有些困，靠着床柱就睡着了，怎么……

        感觉到靠着右手边重量，西凉茉一拧眉头，难道那小子半夜偷偷爬上来了，她一转脸却正正对上一双近咫尺阴魅幽沉眸子。

        西凉茉一愣，有点莫名其妙地呢喃，随后下意识地朝他微微一笑：“早……？”

        她莫不是做梦，其实自己是阿九房里？

        但是随后，她又动动手臂，再转过脸看向左边，也对上一双线条妩媚流畅无辜大眼睛，她又是一呆：“洛儿……。”

        她瞄了瞄自己状况，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算是左拥右抱，而且还是一对儿双胞胎美人伺候着。

        怀里躺着百里洛，自己头还枕百里肩头，外带被他半勒半抱着上半身，再加上腰上还压着百里洛手臂。

        说好听点，是她‘艳福不浅’，说难听点，这对双胞胎把她当成抱枕，各自争夺地盘，又压又勒得，把她给压死了！

        她试图动了动，但是很又动弹不得，勒住她‘小猫’紧张地收紧了手臂，而保住她那只‘虎’也一下子就用力将她拽进自己怀里。

        西凉茉再度动了动，试图挣扎出去结果就是继续被人压扁勒死，她忍无可忍地低声尖叫：“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开，我憋死了！”

        百里洛吓了一跳，赶紧缩回了自己爪子：“对不起！”

        百里青却眼眸一眯，毫不客气地把西凉茉给拽了过去，圈禁自己身上。

        西凉茉才能呼吸一口鲜空气，却被人一把拽过去，这口气顿时鳖胸口不上不下，难受得她差点破口大骂，但是刚刚张口，却见身下那人懒洋洋地支着脸，唇角一勾，噬着一抹浅浅笑，她唇角轻吮了一下：“丫头，早。”

        看着他那慵懒笑颜，轻轻渺渺，恰似一朵软软羽毛撩过她心头，西凉茉顿时只觉得心脏莫名地一跳，脸上飞起淡淡红霞，再骂不出口，只是心中忍不住唾道，妖孽，真真儿是只千年老妖！

        百里青将西凉茉反应收眼底，唇角勾起一丝满意笑容来。

        但是有人满意，自然是有人不满意了，百里洛只觉得身前两人都是自己亲近，也看重人，可是他们之间却仿佛笼了一层模糊气场，那仿佛是另外一个空间，是一个自己完全无法进入地方。

        他有点茫然地看着面前一切，忽然有一种奇怪感觉，他们之间亲密是自己不可以得到，或者说一生一世都不可能拥有，只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明明就是自己亲爱弟弟，还有自己喜欢翎姐姐，他们一起时候，自己胸口却难受得好像被腐蚀出一个空落落洞一般。

        百里洛抚摸着自己胸口，慢慢地蜷缩起来。

        西凉茉没有留意到他异常，只是觉得若是寻常自己房里厮混，这般亲密不曾有什么不妥当，只是此刻和洛儿一起，她总觉得异常不自，尤其是她分明感觉到了自己坐某人那一处，分明就已经有了不该有反应。

        “你昨夜怎么来了，不用再忙了么？”西凉茉一边试图从他身上翻身下地，一边道。

        这些时日，百里青忙得不可开交，西狄合约签订、和亲事宜、大军归来之后，藩王军队怎么处置等等不少事情都要他处理，都已经连着睡了书房三四日了，她原本可以去帮忙，奈何正式受封飞羽督卫，管理底下六千飞羽鬼卫，事儿也不少，尤其是她还得盯着西凉霜那一头关于西狄奸细事。

        百里素儿也不知道怎么和百里洛混到一起，等她发现时候却是得知百里洛落水了，被百里素儿救上来时候了，她心中虽然有怀疑，也来不及拿百里素儿细问，因为深秋落水，导致百里洛发起了高热。

        她连着几日这里照顾百里洛，是没有时间去帮百里青，只能不让这些零碎杂事再让他分神，虽然一个府里住着，一张床上夫妻，两人却几乎三四日都不曾见面了

        百里青看着她落地之后，一脸难受地那活动筋骨，便懒洋洋地道：“我若是再不来，大约丫头你都要换枕边人了。”

        西凉茉皱着眉头，这一落地才发现自己一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一夜噩梦原是身子不适表现，心中不免有些不爽：“胡说什么呢，若不是因顾念着你，我何苦这般辛苦，你莫不是以为哄着小孩子很容易么？”

        她是不喜男子总以为家务与带孩子都是女子天经地义义务，仿佛那不过是与生俱来义务！

        百里青见她有点恼了，他亦有些不悦，正要说什么，却听见百里洛忽然幽幽地打断他们谈话：“翎姐姐，青儿，是洛儿让你们不开心了对不对？”

        带着哭腔声音让百里青和西凉茉都是一怔，随后看向了百里洛。

        西凉茉看着他一脸茫然地蜷缩着身子，大眼儿空洞洞模样，不由心头一软，又有点心焦，只担心他病还没好，爬上床去就抚着他背柔声问：“怎么了，这是身子哪里不舒服么？”

        百里洛看着她，唇角翘了一下，随后又黯然下去，摸了摸胸口轻声道：“翎姐姐，洛儿胸口空荡荡，还痛痛，为什么呢，洛儿是不是要死掉了？”

        西凉茉不解，只以为他又不舒服了，便心中一急，柔声安慰道：“洛儿乖，你没有让姐姐和青儿不高兴，洛儿是善良孩子了，姐姐喜欢洛儿呢，一会子姐姐让医正爷爷来给你看看哪里不舒服可好？”

        “真么？”百里洛有点怯怯地道，他怕，他怕自己成为翎姐姐和青儿麻烦，然后会被抛弃掉，他隐约地觉得似乎很久以前，有自己很多很意人都一一抛弃了他和青儿。

        西凉茉怜惜地摸摸他额头：“乖，姐姐去去就回来。”

        看着百里洛乖巧地点头，西凉茉方才下了床，匆匆地向门外走去，边走边唤：“嬷嬷，白珍，去请老医正来一趟。”

        百里洛看看西凉茉站门外背影，又转头看向一直半靠床上，静静地看着他百里青，胡乱地拿袖子一抹脸上鼻涕眼泪，灿烂地笑了起来：“青儿，早！”

        对于百里洛这种很就会把难过事情抛诸脑后本领，百里青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轻嗤了一声：“白痴！”

        百里洛一点都不生气，他青儿总是这么别扭，他也见怪不怪了，只是凑过去，百里青耳边很认真地道：“青儿，你可以把翎姐姐让给我吗，我会把很多很多宝贝都送给你。”

        百里青蓦然抬头，阴魅眼中闪过凌厉冷芒，似有什么恐怖异物他眸底那片不见底深渊里游过，但终……却被他强行地压制了回去。

        但是百里洛已经被吓了一跳，一下子缩回了床帐里，有些恐惧地看着百里青。

        百里青闭上了眼，片刻之后才缓缓地睁开，用一种他身上许久不曾见过耐心与口气淡淡轻轻地对着百里洛道：“笨蛋，若是我说，我可以给你我所拥有一切，你是不是能放弃你翎姐姐，把她让给我呢？”

        百里洛一愣，下意识地摇摇头：“不可以呢。”

        百里青看着他轻声道：“所以，我回答，也同样是不可以。”

        百里洛忽然没了声音，只是定定地看着百里青，那样目光让百里青那一瞬间，几乎以为百里洛恢复了正常。

        “阿洛，你知道，如果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倾天下为你实现，因为……。”

        百里青静静地靠软枕上，看向窗外青白天空，静静地道：“……这个冰冷世间一直以来，只有我和你一起，我们走过了那么漫长时光，我想若有一天我去了，也会带着你一起走。”

        百里洛静静地坐他身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这么静静地听着。

        “她很èbé，像一团小小火，是不是，很容易烧伤人，但是暖暖，如果握手里，会觉得身上僵硬血脉都有了暖意。”百里青指尖掠过百里洛手，然后慢慢握住了他手，让他感觉到自己指尖有多么冰凉。

        他和他是孪生兄弟，只是百里洛就像天上小月亮一样，光芒虽然不若旭日，却也照亮着世间万物，而他自己却从来都像月光或者日光下照不见阴影，连着身上温度都比他要低。

        “阿洛，你活你世间那么多年，我这人间却有点累了，你可知，这天地太冷。”百里青缓缓地道，语调懒懒，让人听不出他心绪，却只觉得仿佛看见了极为空旷而寂寥，漫天飞雪，一眼望不到头空旷雪原。

        百里青不再说话，百里洛也沉默着，不知到底是听懂了，还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西凉茉进来时候，便觉得气氛怪异，但也不知到底是为什么，只是看着那对双生子静静地一卧一坐，恰似一株天地神魔之中开放双生莲。

        她静静地看了片刻，轻叹一声，转身悄悄退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个时候，也许让他们独自呆着，会好些。

        老子是洛儿是小可爱，月票兄各种被嫌弃分界线

        昏暗房间里，弥散着浓郁酒香，还有一种奇异而特殊香气，那是男女交欢之后留下èi特有气息。

        “唔……。”西凉靖抚着额，慢慢地从床上支撑起自己发酸身子，眼前一片模糊迷离，只觉得软红轻绿一片，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抚摸着胀痛额头，坐了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让他难以忍耐地拍了拍自己头，昨夜他被自己手下校尉们拖到了一座伶人坊喝酒，他心中有事，眼前总是晃过无意间看到步辇上九千岁将茉儿按身下，恣意轻薄模样，那种怪异感觉让他心中异常难受，尤其是……

        尤其是而茉儿竟然似完全习惯了和九千岁亲昵，将双臂绕上对方颈项，露出那种他从来都不曾见到妩媚笑容。

        是让他说不上心中什么滋味，即使嘴上骂一声不知廉耻，却也压盖不住心中那种是愤怒，又或是恼恨，又或是……嫉妒复杂情绪。

        昨夜喝多了，看着被属下献上来美丽又高傲伶人，他便莫名地将那张脸儿看成了西凉茉，看成了她对着自己露出那种妩媚笑容，看成能让她主动环上双臂人变成了自己。

        随后便……

        西凉靖懊恼地抚住自己额头，也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恋恋不舍。

        “嗯……。”身后忽然传来女子微弱娇呼让他陡然一惊，随后他有些不耐地挥开那碰上自己柔荑。

        “走开！”

        但是，当他无意间用眼角瞥见那躺床上少女时，不由瞬间面无血色：“贞元公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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