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大道崩碎（上）

在萧铭新的脚底下，星光大道瞬息万变，圣洁的光辉消失不见，灿烂的星光转为黯淡，逐渐陷入一片无边黑暗。他的脚下重新出现一条路，普普通通的青石土地上满是坑洼，让人看不出个所以然。

        渐渐的、缓缓的，那些坑洼处渗透出许多红色的血渍，它们很快就把青石路染红，并且泥土中还在不断生出一根又一根白骨，一条血路就此出现在他面前。

        萧铭新心智坚定，不似以前稚嫩和冲动，所以并没有为其所动，想当初，他可是摹刻出比这更加摄人心魄的幻境呢，现在看到这条血路，自然没什么好害怕的。

        “这就是我的道么……”萧铭新默然，轻轻蹲伏身子，开始认真地观察青石路、血水以及白骨，这些物质……都是真实无虚的，仿佛真有无数生灵在这里患难一般，令他感同身受、身临其境。

        抬头仰望，青石路笔直地蔓延到黑暗尽头，那里黑漆寥光、诡秘莫测，恰恰喻示着萧铭新未知且神秘的将来。

        “未来有谁能够说得清呢。”萧铭新摇摇头，摆回手中的白骨，踏步走在青石路上，地上的血渍沾染着他的黑靴，如同行于泥泞、坎坷一路。周围时刻都在散发着恶臭味，可是他没有刻意封闭嗅觉，而是在全身心地接受、感受以及适应。

        萧铭新迈着机械似的步伐，不知走了多久，最终心有所感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果真来到了尽头，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黑暗的天地，看似一颗小小的黑洞，吞噬一切光亮，欲将萧铭新也拉扯进去，好在他形体纹丝不动，静静地观察着。

        “我的道，不用你来指引！”忽然间，他猛然摆手，轻喝而出，狂暴却阴寒的雷力蓬勃迸发，尽数射入那个黑洞中，引发惊人动乱，原本还算宁静的血路不断发出震颤，裂痕遍布路面，无数白骨在震动间化为粉末，而且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那些血液竟在倒流、最后回归地底。

        萧铭新抬脚，最终满满塌落，看似缓慢却蕴含极道之力，最后归结于一点，把青石路轰然踏碎，一时间巨石乱崩，尸骨灰飞烟灭、殷血了无痕迹。

        待一切震动结束后，黑暗再度涌动，从中绽放金色星辉，如同无数条世间最华丽的丝带，势如江水般涌出，接着尽数包裹住萧铭新。

        同一时间，他的真身发生共鸣，丹田内沉寂已久的金色光华涌动，最后也化为一条条丝绸汇聚向他的脑部，没入灵海，游入太虚，最后抵达他的元神所在，与星光交相辉映。

        舒适感遍布全身，即便这是元神小人，萧铭新也能切身体会到那股畅快感，如同沐浴在尤其暖和的神液温泉里，不过疲惫感也随之而来，在干扰他的灵识，不一会儿就开始昏昏入睡。

        “不……”他强忍着睡意，利用自身的灵力来刺伤自己，使元神保持高度警惕。不过多久，金色光华散去，星辉摇曳归入脚下，星光大道重现眼前，疲劳感终于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精气神，以及使不完的力量，他的实力貌似更上一层楼了，迈上新的一个高度。身随心动，萧铭新默默释放出一缕雷力，发现其杀伐力果真变得更加可怖，恐怕不能再用天人境这一境界来局限了。

        “突破了？”萧铭新喜上眉梢，愉悦感涌上心头，这样的修炼速度让他十分满意，才十七岁就踏实天人境、直逼尊者，而且对道的理解也更加透彻，这无疑是一石二鸟，不禁觉得来一趟上古遗迹太值得了。

        萧铭新确信来到此地是正确的，神游太虚使他得到了莫大的好处，原本高深的道行得到充足的巩固，而且修为好像也突破桎梏，越发精深。这意味着，萧铭新可能即将突破，就算是在这毫无灵力可言的上古遗迹深处。

        盘坐在莲花垫上的真身，牵引着灵识海中的黄气重回丹田，它们又一次陷入了沉寂，而太虚中的萧铭新也恢复成往常的状态，不再那么栩栩生辉，内心的饱和感也化为泡影。

        光耀只在一时，这让他不由得感到些许低落，不过想想也罢，他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和时间，无需急于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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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令他耿耿于怀的是这一场突变，青石路上的尸骨满地、血流成河，路尽头的黑洞还想把自己拉扯进去，这一切冥冥之中又是在说明着什么呢？让萧铭新匪夷所思。

        “我的路注定要踏在血与骨之上么……”萧铭新怅然，曾经在万圣学院时，萧战天有为他卜了一卦，看到萧铭新的一隅未来，之后连连摇头，隐约中告知他——未来的路不太好走，每一步都要三思而后行。

        不过萧铭新转念又想，传说中的末世即将到来，这个短暂到仅仅数千年的时代又将面临一次毁灭，或者用改革来形容更为贴切吧。因为到时候，六界没有一个地方会超然世外，平日间那些高高在上的生灵们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未来必定不会完满。

        既然如此，萧铭新不如将其看做理所当然，何况他也不是幼童了，杀过的生灵少说也有好几十个，自他迈入修炼一途时，就已经注定要手染鲜血、踏骨而上，否则下一个成为亡魂的人就是他自己。

        萧铭新往回去的方向行走，星光大道平静无澜，只有那微微的涟漪，近乎可以忽略。这一次他的灵智没有丧失，感官很清醒，可是心神又被脚下大道中的景象所吸引。

        原本那些都是星罗棋布的璀璨宇宙，看着就叫人心眩神迷，然而到后来，那些星体居然演变为无穷无尽、密密麻麻的芸芸众生，有人族也有非人族，大多数以人体显化，四肢健全、法相耀目，就好比那满天星斗。

        “杀！”

        有生灵的地方，永远会有生生不息的征战，永无结果的交锋，大战一触即发，一场灭绝世代的浩劫突如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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