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一个熊孩子

郑靖业走了,韦知勉终于成了首相,这是他盼了几十年位置,可他一点也不开心！

        要说韦知勉也真是够倒霉了，他也算是一时俊彦,有着风光少年、青年和中年，也算是“年纪轻轻”就当了国家领导人——五十岁年纪做宰相，实也算不得老——就算熬资历也能熬个首相当当。不料天不遂人愿,出了个天杀郑靖业！横刀夺爱抢走了首相位置，一抢就是几十年，让人抓狂是郑靖业还比他年轻。韦知勉不知道暗地里求了多少神仙，请郑靖业早早完蛋,郑靖业依然顽强地历事三朝，郑家越来越风光。

        韦知勉盼啊盼,眼见期盼无望，这才跟叶广学等人走得近，没想到郑靖业天生就是他克星，把魏王计划给摁了。接下来发展真是不说也罢！

        郑靖业第一次打申请时候，韦知勉认定他是作秀，事实似乎也证明了他判断，郑靖业又留任了。韦知勉心里把郑靖业给鄙视成了个渣渣，没想到郑靖业他真辞职了！

        真是晴天霹雳！

        郑靖业说他老了，要退休。韦知勉比他老，还努力求上进。

        萧复礼说郑相公真是高风亮节、不贪恋权位。韦知勉一张老脸**辣地疼，尼玛脸都被扇肿了！

        这事须怪不得萧复礼，郑靖业辞职，场面话也要说两句呢。

        韦知勉把账都给记到郑靖业头上去了，然而郑靖业风风光光地退休了，领着丞相工资，一应待遇都没有变，只是去了个宰相名号，平时不上朝——皇帝有什么疑难问题、国家大事，还可能或派人询问，或请其入宫商议——而已，从杂事中脱身而出郑靖业，有时间搞阴谋诡计了！而且郑靖业儿子、女婿都做高官，李幼嘉还是他培养出来，李神策是他zlngnet推荐。

        韦知勉难过得要死！让郑靖业抢了先机，他怎么应对都是错！想来想去，韦知勉觉得自己又被郑靖业坑了一把，还坑得没办法翻身——除非现突然出现个天灾**、国家危难，韦知勉挺身而出解决了问题。

        也提出辞职？明显步郑靖业后尘，会显得自己是羞愧，相位呆不下去。

        装病？你都老病废疾了，还死占着位子不放，愈发让郑靖业给比下去了。

        韦知勉家哆哆嗦嗦骂了大半夜，终只能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架式，第二天又打起精神去当他首相去。

        首相位置看起来是郑靖业“让”，这是韦知勉像是吃了颗死苍蝇一样恶心。处理国家事务他也行，问题是人际关系越来越难搞了。如今只剩下他、李神策、李幼嘉三个宰相了。三人里面，李神策本该与他抱团，但是李神仙生就一副神仙脾气，委实难相处！李幼嘉听郑靖业！中高级官员里有他门生故吏，多是其他人家旧部。是以国家无大事，韦知勉却愁得直掉头发——白发搔短，浑欲不胜簪。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你妹郑靖业，你坑死我了！韦知勉把郑家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个遍，还得转手去批郑靖业退休待遇问题，还不能不通过！

        气咻咻地回到家里，迎头被夫人叫了过去：“六娘行将入宫，原给她备嫁妆有些就不相宜了。你可有什么法子，好使她多带些进去？”说着说着，流下了难过泪水。

        这是韦知勉又一件伤心事，他本打算家中行六孙女入宫做皇后，他是宰相，与卫王是亲家，虽比不上李、赵诸姓，也算是世家，门第并不低，运作一下未尝不可。没想到皇后后定了顾氏，顾益纯与郑靖业好得能穿一条裤子，韦知勉又给郑靖业再记一笔。

        还要安抚老妻：“眼下且不要生事，皇太后心里憋着火气呢，本该冲着皇后发，六娘这一显眼，就该冲六娘来了。皇后是一国之母，皇太后再如何也要有所顾忌，六娘就不一样了。”

        “这可怎么是好？皇后倒不用很担心，皇太后可不是个什么好脾气人，德妃出自徐氏，就怕像了皇太后，我可怜六娘……”

        因都是出自世家，又是自家孙女，韦知勉是提议这期入宫女孩子定个婕妤品级或者高，高者甚至可能封妃。徐莹不肯答应，又比出当初萧令先时期例子来，要压这些人品级，后定成了美人。品级比徐欢低了许多，皆住掖庭里。

        “好啦，不要哭啦，皇太后保慈宫里，也不是日日相见。六娘入宫暂为美人，楚氏赵氏不也是美人么？要委屈都委屈！不要哭哭啼啼了。眼下收敛些，待六娘晋位，再添补也不迟。德妃又如何？她才九岁。圣人十四，娘子十五，六娘亦十五。”又暗示妻子给孙女调养身体，抢先生下皇长子才是正理。

        听了韦知勉这样说，韦妻擦了擦眼泪，复斗志昂扬地指点孙女去了，留下韦知勉愁得继续把自己挠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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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徐欢早一步住进大正宫，先是昭仁殿，后迁至承嘉殿之外，其余宫妃都是皇后顾氏入宫之后，由顾氏主持纳入宫中。宫里也没什么“结婚一年之后没儿子再纳妾”约定俗成，顾氏也没有彪悍到让皇帝不敢纳妾地步。皇后婚没几天，就得大大方方地接纳几位“同事兼下属”，个中滋味，就只有自己能够体味了。

        皇后顾氏难过，其他小姑娘也不好受。大家都是世家女，家世也不比顾氏弱，本来是冲皇后位子来，结果连降N级，别说皇后了，连个妃子都没捞到，你说难过不难过？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还有几个难友，都是头上顶着个皇后，除此之外大家一样。坑爹就坑爹宫里还有个德妃，德妃还有个皇太后姑妈。

        这特么考虑人修养了！哪怕入宫之前家里人叮嘱过“德妃年幼，圣人虽纯孝，也不偏宠于她”，心里还是不舒服。

        出嫁前与顾氏原是平等论交，现就要矮上一头，进门先给皇后见礼就罢了。还要再见个德妃，这也忍了。到保慈宫里拜见皇太后才是真正煎熬。

        韦氏与赵氏、楚氏、夏氏、蒋氏一齐被封做美人，彼此都见过几面，心里早掂量上了，总觉得别人虽然不差，自己也是很好。宫里，皇后顾氏虽然先到，也是年轻，短时间内也没有整个大正宫纳入掌中，五位美人自己居所里虽然陌生，倒也自。

        册封当天，皇太后神色抑郁，倒也没说出什么难听话来，众女虽年轻，也知道一些此前纠葛，对皇太后表情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萧复礼还是昭仁殿里歇息，几位小姑娘心里委屈，也忍下了。次日拜见皇后，顾氏也很客气：“我等原是旧识，如今又重聚宫中，也是缘份了。”

        等组团去拜见皇太后时候，麻烦大了！

        包括皇后顾氏，大家都没有心理准备，没想过会这样坑爹。

        徐莹保慈宫里，是一点也不想见这些人，儿媳妇，除了徐欢她谁都不想见！然而礼法所，她不得不把这些人放进保慈宫里哼哼哈哈。

        顾氏身上仇恨值大，杞国公家或许会有收敛，徐莹对儿媳妇却不需要客气。不想郑琰比她先料到了一步，帝后婚后拜见皇太后时候，她给安排了司仪，一路高喊着程序，保证了会面顺利进行。每每徐莹脸色不对，司仪就念着下一个步骤，又萧复礼面前，徐莹不好表现得太蛮横，只得住口——把徐莹憋得够呛，也给了顾氏以皇太后也不算太难缠印象。

        他们都忘了，前一次是正式见面，顾氏身边陪着郑琰，又是与萧复礼一起正式拜见，徐莹必须收敛。这一回是他们“家事”，而且是婆媳之间事，萧复礼上朝去了，郑琰也有自己事情，并不是日日伴顾氏身边。徐莹没有了顾忌，也没了克制人，顾氏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

        顾氏带着六个妃妾到了保慈宫，如上次一样行礼。她们婆媳离得不太近，双方又有些芥蒂，遵着礼法五日一见而已，顾氏因婚蜜月里，结婚这没几天，这才是第二次。还以为就是跟上回一样冷淡一点，然而人家是婆婆，婚事又有那样波折，忍也就忍了，好好相处，敬着捧着，又不是天天见，徐莹又管不到大正宫里，徐欢还是个孩子，自己只要抓紧生下儿子，任务就完成了一大半。

        没想到今天情况不一样！

        徐莹凉凉地看着这一群人进来，等看到徐欢矮矮个子夹一群少女中间，心中一酸。不忍让侄女跟着干耗，让起来赐座。至此，还算忍受范围之内。大家千算万算，忘了徐莹这里还有一个熊孩子——萧淑和。

        萧淑和是跟着徐莹，她还没成年，徐莹到了保慈宫，她自然也搬了来，一同搬来还有孙氏母女与尚氏蔡氏。萧淑和自然与表姐亲近，接着徐欢问长问短，叽叽咯咯，对正式嫂子顾氏只肯给个眼角，徐莹也不管，只含笑看着女儿和侄女。

        韦氏心道，祖父说是，有事皇后顶上，真不坏。

        接着萧淑和发难了，她与徐欢说到了宫里事：“我们一同昭仁殿长大，现竟一个也不那里住了，也不知道我们屋子现怎么样了。”

        徐莹和顾氏脸色都不好看，徐莹冷哼了一声：“现昭仁殿是皇后住，你们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萧淑和撇撇嘴，这才问顾氏：“娘子，我和阿欢原来住屋子还么？就是东边第二间和第三间。”

        顾氏笑得有些勉强，声音也有一点颤，回答得倒还得体：“我初到昭仁殿，一切都是还是大婚时布置模样，要是准备大婚时候那两间屋子没拆，那就还。”

        “@#￥%……！”萧淑和嘟囔着，用一个别扭表情差点没把顾氏气哭。熊孩子，绝对熊孩子。

        顾氏要是没嫁给萧复礼，还不至于这样委屈，大家都是陌生人，哪怕你是太后是长公主，你对我冷淡我还瞧不上你土鳖！问题是现是一家人了啊，顾氏心里再自觉姓氏高贵，也抵消不了“亲人”恶意。

        徐莹没再斥责女儿，关心地问萧淑和：“你现屋子住不惯么？”

        “还成，就是只有我和大娘了，阿欢都不跟咱们住了。她住那个承嘉殿，我以前都没去过，前阵儿看阿欢到昭仁殿就行了，现听说要走好远路，害我都不想动了，真没意思。”

        说完，幽怨地看了顾氏一眼，直把顾氏给看毛了，顾氏把指甲都掐进肉里了，心说，韩国夫人说她们母直脾气，实是美化太多了！“二娘什么时候想见德妃了，只管来。我日日把德妃留昭仁殿等二娘。”

        韦氏听了直想笑，二娘个傻子，这就把德妃给折进去了。也许是她脸上表情太开心了，引起了徐莹注意，皇太后终于垂问起五美人来了：“你们掖庭住？”

        五人齐应：“是。”便不再多言。情知自己不受欢迎，再插嘴，那不找虐吗？

        徐莹又问五人可有侍寝，皇后往下几人羞得粉面通红，韦氏等摇头。徐莹便说顾氏：“你是皇后，要大度些。”

        顾氏笑道：“是。媳妇意思，她们总不好越过了德妃。”一句话把徐莹噎到了南墙上，徐欢才九岁啊，侍个P寝！就算侍了，能生吗？徐莹脸都憋白了，才说：“德妃还小，你、你、你，”坐上首宝座上身子都有点摇了，“你先安排掖庭。”

        顾氏欢地答应了。

        韦氏等见徐莹吃瘪，难得看顾氏顺眼了起来。接收到自从定下皇后之位就再没见过和气目光，顾氏心里也只有苦笑了，口中还要说：“我会安排。”

        看着青春少女透着喜气脸，徐莹胸口发闷，沉声对韦氏等训诫道：“尔等侍奉圣人，不可迷惑圣人，不可恃宠而骄。要谨守妇德，毋得逾越本份，当敬皇后与德妃。我若听到谁狐媚了圣人，一定不饶她！”

        一长串教训，直把韦氏等人喜气给打压了下去。

        萧淑和听得不耐烦，插口道：“哎呀，阿娘说这个做什么？大郎是个正人君子，不会被她们迷住！”她把“正人君子”四个字咬得怪腔怪调，萧复礼受顾宽影响，迷上了对萧淑和说教，萧淑和把这两人称为未老先衰二人组，见这古板君臣就头疼。

        你个熊孩子！韦氏等人脸上也挂不太住了。

        徐莹把徐欢留下来说话，让顾氏等人先回大正宫。皇后与美人各有不同等级之舆车，六个人坐到车里，相同动作都是拧着帕子憋眼泪——这都是什么见鬼婆婆小姑啊？！

        经此一事，保慈宫于顾氏等人而言，不啻龙潭虎穴，进来之前先换防御套加BFF，组团组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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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世家女，皇太后又不宫中，各自都是有些传递消息门路。即使不传宫中机密，传一句“想见面了”，并不困难。顾氏自己对宫中掌控就不太到位，此时全赖郑琰，她下车前把眼泪给憋了回去，让众人都先散了，各回去休息。到了昭仁殿就派人把母亲、已经封为虞国夫人李氏，姑母顾彝，曾叔祖母庆林大长公主，韩国夫人郑琰一齐请来说话。

        郑琰到得比其他三人稍晚些，到时候看到里面人面色都不太好。庆林大长公主是冷笑，另两人是义愤。便问：“这是怎么了？”

        顾彝转述了清晨见闻，郑琰看顾氏脸上是压不住尴尬与憋屈，轻轻巧巧一句话就揭了过去：“娘子这不是应付得很好？二娘脾气，自有驸马消受。至于旁人，你只要到那里一坐，她们看到你就该先气闷了。”

        庆林大长公主先笑了出来：“这个我爱听！皇太后再疼德妃，又能如何？人人都说年轻好，女人遇到比自己小，嫉妒得眼珠子都能红了，偏偏如今大正宫中，却是年长好。”

        李氏也笑了：“正是！妙极妙极！”

        顾彝对顾后道：“娘子听到韩国夫人说了吗？你生气，别人生气呢。明明已经把别人气着了，自己就别难受了，啊。”

        顾后叹道：“我丝毫不想气人，虽是天家，好好说话、好好过活，难道不好么？”说话间眼泪滚下，轻轻试泪。

        庆林大长公主与郑琰交换了一个眼色，这皇后悟性还真是不错！顾后收拾情绪，又问：“我话既说了出去，就要安排她们几个，呃，侍奉圣人。这……”

        庆林大长公主挑挑眉：“不算德妃就有六个人，一人轮一天，一个月才得五次，圣人还不得歇息。圣人才十四呢，这不是胡闹吗？”

        郑琰道：“该做还是要做，圣人那里，得，我去说说吧。”

        顾后道：“有劳夫人了。”

        郑琰微笑道：“圣人年轻，要保养身子，”又说，“娘子身上担子也不轻，要把这大正宫给管起来才好。今年又该放出一批宫女出去了，又有人进来，可要好好调-教。”

        李氏瞬间明白了这其中好处，可以趁机把宫中旧人放出，从人中培养亲近昭仁殿人。尤其是……要把承嘉殿人给倒换倒换。又有，不知道圣人身边是何情形？

        顾后已经问上了：“旁犹可，唯圣人与德妃两处，过问起来不太方便。”

        “圣人那里，你与圣人商议着办，亦可问问怀恩。怀恩年老了，也带出三、四个徒弟来。杨吉利是皇太后赐与圣人，交怀恩指点。窦文、楼实年轻些，却是怀恩买进宫，这三个都是机灵人。”

        顾后一一记下，又说：“郑相公休致家，夫人近日承欢膝下，是我打扰二位了。”

        “不此一时，以后有时间呢。”

        互相客套了几句，诸外命妇便告辞，顾后后问了一句：“究竟那个，怎么安排呢？”

        庆林大长公主道：“序年齿。”别算计什么这个家中有人，那个家里有人了，都论资排辈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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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氏等人也各有消息传出，不敢说皇太后，却说了“二娘无礼”。一言传出，把家里人愁得不行。萧家女儿啊，真不好对付，尤其萧二还是个熊孩子年纪，加无法无天了！萧复礼也说了，只要不是国家大事，其他，他是随皇太后和萧二折腾。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想起来了，这萧二是没婚约，不由打了一个哆嗦：我妈呀！这要落咱家里来，还不得把房子给拆了？！世家定婚早不少数，为了防止被萧二惦记了，不少人开始急着给家里好孩子定娃娃亲——媳妇再坏，也不可能比萧二败家了。

        仿佛传染一般，许多人家都哆嗦了一下。

        韦知勉头上套了个紧箍咒，他坑爹地正有一个很聪明孙子，年纪比萧淑和大上两岁。韦知勉不得不老婆催逼之下想办法找孙媳妇，一时之间京城媳妇身价倍涨。

        与韦知勉苦逼相反，郑靖业过得是相当滋润，他且还没来得及体会退休老干部通常会有失落感。他正兴致勃勃地跟杜氏猜：“阿琰这又是要弄什么淘气呢？”

        原来这老两口接了郑琰贴子，说是要庆祝阿爹从此轻松自。以郑琰黑历史来看，这一回一定会庆祝得很奇怪！

        杜氏道：“淘气就淘气吧，热闹，”一翻贴子，“就是明日了，到时候一看不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了晚一点，考虑了一阵，还是决定写个犀利版顾皇后～

        下集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会写神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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