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找事的亲戚

被闺女儿子联手教育了一回,郑琰感觉非常非常地虐！虐是,以后每天出门她家一双儿女都要顺口问一句：“阿娘今天要去哪里？午饭怎么用？”

        尼玛这以后不会培养出俩见面只知道问：“您吃了吗？”二货了吧？郑琰一个哆嗦：“除了吃,咱能说点儿旁吗？”顺手给两人整理了一下校服毛领子,又正正他们头上小毛边儿帽子。教孩子真是半点儿也马虎不得，比如他关心你有没有吃饭，你夸了他,下一回有孩子就会一直问你吃了吗，有就会举一反三。郑琰必须不能让自家孩子变成前者。

        她家儿女显然不是二货,两货居然有意识地慢慢接手家务！虽然只是动动口下下命令,让某人做什么某人做什么一类，也让郑琰脑门挂满了黑线。

        这不，今天郑琰要出门儿,池春华正拉着弟弟小手,背着小书包准备上学去，看到郑琰，他们改台词儿了：“天冷了，阿娘要去哪里？”

        “……”我忍了，“去看你们姨母。”

        “哦，阿娘早去早回。”

        “知道了。”儿女都是债啊！把俩小送出家门，嘱咐他们：“上课认真听，下课随意玩儿，不要欺负别人，也别被人欺负了，照顾好自己不要冷着饿着了……”

        “=囗=！”每天都是这么一句啊。

        送走了两个大了，郑琰又跟仨小死磕。如果说那两个太老成了话，这仨又太活泼了，起得比这个年龄段其他宝宝还要早，一醒了就要开个三巨头会议，闹得全家跟着一块儿起来，都不用闹钟！

        郑琰看着满屋子作反小东西们，一口气噎胸口：“怎么旁人到了冬天都是猫冬，他们就精神了呢？”挨个儿地拎到了游戏室里，一人发支毛笔，先鬼画符几个字再让他们玩，好容易把组团玩闹小家伙给制住了，郑琰这才嘱咐叶远多看一下家里，自己登车往成国公家看郑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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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年代人，家庭观念普遍很强，出嫁了姐妹之间联系也很紧密。郑瑜郑琰皆京，比寻常人家亲厚。出嫁了女儿，总往娘家跑不像话，姐妹之间来往就显得十分重要。郑琰从小又讨喜，郑瑜是与杜氏一般觉得妹妹嫁给池脩之，婆家连个帮衬人都没有，愈发心疼，姐妹俩平时走动得很是勤。

        听说郑琰来了，郑瑜很是开心：“让她过来，把那香果子拿来让她尝尝。”吴熙祖母范氏前几年去世了，郑瑜上头少了一层压着，今天婆婆王氏出门去了，家里就她做主，妹妹过来了，当然要好好执行。

        郑琰一到，就看到郑瑜四碟八碗地摆了一桌子：“你这是干嘛呢？”

        “小没良心，对你好，倒取笑上了，过来。”

        郑琰不客气地挨着郑瑜坐了，洗了手，伸手捏起块小点心往嘴巴里一扔：“这个好吃。”

        郑瑜给她擦擦嘴巴：“那就多吃一点儿，累了吧？”

        “习惯了，挺好，这才到哪儿呢。你家里还忙吗？”

        郑瑜趴郑琰耳边小声道：“乱人走得差不多了，轻极了。”

        一直借居娘家姑母吴氏因一双儿女都已成婚，也搬出去跟儿子住了。成国公吴承业与傅家协商，把外甥应得一分家业给划到了傅宗迪手里，算是了做舅舅义务。郑瑜不怎么喜欢这母子三人，面子上事儿，人走了，她开心得要命——虽然逢年过节要走礼，日常却不必有什么就得想着这些人了。

        又因家中人口渐多，而祖母范氏已亡，吴承业兄弟们也搬了出去。其时虽以家族聚居为荣，然而成国公府却没有那么多地方可供居住了，吴承业活下来成家兄弟有七人，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都要仆役伺候着，根本住不下来！不分也得分了。

        郑琰抱着郑瑜咬耳朵：“你家里说这个，仔细有人嚼你舌头。你们家老夫人可是喜欢小儿媳妇儿。”

        姐妹俩笑作一团，妹子再彪悍，出嫁了之后也要规矩一点——婆婆也是彪悍一国人呐！且郑琰知道郑瑜婆婆王氏很想有个世家儿媳，王氏育有四子三女，长媳就是郑瑜这个土鳖，大前年终于给小儿子娶了沈氏远枝一个女儿做媳妇儿。有了心头好，别人就有些淡了。

        幸而郑瑜自己也生了三个儿子，还有个宰相爹，娘家也是一堆官儿，吴熙京兆也是看郑靖业面子上结果，气势一点儿也不弱——这才婆家没有吃亏。再者除了沈氏，郑瑜还有俩妯娌，一样土鳖，出身上谁也别笑话谁。

        郑瑜嗤笑一声：“放心，她们爱嚼就嚼去，我可听婆婆话了呢。我名声儿一准儿差不了，我跟你说，到时候分家，我把家里总账一捧，一文不要，单靠着郎君俸禄和我嫁妆就过得比他们好，让他们再没舌头好嚼！”

        郑瑜刚嫁过来时候，也得杜氏提醒，对婆家要心一点。不意某次拿出嫁妆里东西来给吴熙走礼，王氏心中略不，嘀咕了两句，略嫌郑瑜仗着宰相爹势对婆家不够尊敬，没跟自己商量就用嫁妆为丈夫走礼什么，扫了婆家脸面。

        郑瑜什么人呐，看她妹子就知道了，外头没有郑琰彪悍，家里却是一点也不差。人家转脸儿就把嫁妆给锁牢了，回过脸儿来向长辈“请罪”声言自己一点也没有瞧不起婆家思，既然婆婆“心疼我，我也就不动用嫁妆了，以后留给儿女们，从此一应吃穿用度，全用府里就好。”从此心安里得花婆家钱，并且得出一个结论——有些人既然不喜欢你，你就不用对她太好了。婆媳关系从此也就只剩了面子情，只是傻瓜吴熙根本看不出来，还觉得媳妇儿对老妈言听计从。

        老一辈儿分家时候郑瑜很看了些热闹，吴家历史不算短了，每一次分家就要分出去一部分，等到这一次分家，许多人都不淡定了——嫡出庶出、有后无后、袭爵与否。也就是这一次分家，加上王氏偏心小儿子小儿媳妇，令吴熙也生出一点私心出来，自从他岳父把他弄成了京兆，外收入就全让老婆给收了。夫妻二人耍起了光棍儿。

        郑琰心说，得，这姐姐宅斗技能满级了。有靠山感觉，就是好啊！一拍手：“就该这样嘛，想顾先生推财相让，何等风骨！你这样做，对阿岚他们兄弟几个也是有好处。”到时候谁还会说郑瑜夫妇把弟弟们扫地出门了呢？

        郑瑜道：“这倒也提醒我了，我现早早地把钱分作几份，到时候也省得他们兄弟去争。”郑瑜现有三子，长子吴岚、次子吴岫、三子吴崧。长子国子监里，次子、少子正家读书，本来郑瑜想把他们送到崇道堂，但是被家里人反对，不得不暂时留家里读书。

        郑琰道：“这么早？以后再有孩子呢？”

        “那就再匀一份儿，我想过了，阿岚要养这一大家子，他那一份儿略多些，其余平分呗。倒是你，也该想一想了，别看这些年你赚得多，春华嫁妆不算，四个儿子一分，也就不显得多了，你还年轻，有后来者。嗳！你把春华搁崇道堂里可不行！”

        “哈？”

        “笨蛋，整日里就知道读书写字玩耍了，一应家务都不通，日后出了门子，遇上个恶婆婆，还不得叫人给活吃了？”

        卧槽卧槽卧槽！忘了这一出了！学校它不开宅斗课啊！怪不得高年级就没有女生报名哩！郑琰一拍额头：“我得好好想想这事儿了。”

        “就是，自从她上学了，我这都多少日子没见过她了？听我，闺女跟儿子不一样，上学也行，家务可不能疏忽了。甭管什么样性情什么样相貌，人情世故不能不知道，这好，天天拘到学堂里，她能见识什么？”

        “是是是。”郑琰乖乖听训。

        “哎，还有妹夫，他是好人，咱们看眼里，可你放他一个人出去，也得想法子拢着，别让他外头偷嘴。”

        “我使叶文和阿庆跟着去了，他身边儿还有大哥荐去人，七郎、八郎也随着一道呢。”

        “那也行，他回来了吧？趁这两个月，赶紧再怀上一个，”郑瑜支招，“生下来我去给你伺候月子。把儿子们照看好了，再多生些，打架也有帮手，我就恨现生得少了。”

        姐姐，你已经生了仨了，还嫌少呐！

        郑琰含糊地应了：“不说这个了，要过年了，你备了什么给家里？今年大哥也回来了，从此家里住下了，得丰富些。”

        “嗯嗯，多准备些京中时兴东西吧，大嫂要穿孝呢，不要太喜庆才好。”

        两人叽叽喳喳这才说到了正题，送什么纹样缎子，又孝敬什么样首饰，郑瑜出嫁多年颇有心得，郑琰跟着姐姐也学到了不少。

        终于，郑瑜伸了个懒腰：“成啦，这些也差不多了，要有改动我再使人跟你说一声儿。她们也回来了，你要不要见一见？”

        “不了，见了也是啰嗦。”

        “成，我送你。”

        姐妹俩还未至仪门，王氏已经带着沈氏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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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媳俩算是相得，沈氏父亲只是七品小官，然而却是世家出身，嫁到国公府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下嫁。终究带着些教养，对于婆母还是足够尊敬，王氏因娶到了世家儿媳妇，也是神清气爽，与沈氏居然婆媳相得，不少时候出门都乐意让沈氏陪着。

        两人门上听说郑琰来了，王氏神色未变，她对郑瑜也是满与不满之间。郑家能帮到儿子，这当然也好，郑瑜又能生，家里也操持得不错，这些是加分项。郑瑜又有些泼辣，初嫁时候略天真爽直，让王氏下马威没弄成，这是减分项。加加减减，就是面子情，不如对沈氏那样亲切，却也认了这门亲。

        沈氏神情就很不好了，她还年轻，再受家族教育也没学会把表情全收住了，郑琰一见就看出端倪来了——比起朝廷里老滑头们，沈氏还差得远了。

        不能怪沈氏，改朝换代时候，名门沈家吃了大亏了！现不说只剩个空壳子吧，也已经从二流滑到三流末了。这里面没有郑氏黑手也有他们默许，当初郑家是一点忙也没有帮，并没顾这拐了弯亲戚一丝一毫。

        既遇上了，少不得要坐上一坐。王氏总是郑瑜婆婆，郑琰总要给长辈一些面子。当年范氏是一品，是因为她死去丈夫曾经做过挂名太尉，吴承业没他爹那么牛，王氏品级自然也就没有那么高，仅得二品，与儿媳妇郑瑜一样，还没有单独封号，算来比郑瑜还略差一点，但是家里也就这么含糊了。几个女人里，竟是郑琰品级高。

        宾主坐定，郑琰很乖巧地问了王氏好，又关心王氏身体状况。王氏笑道：“都好，都好，还没谢谢你送眼镜儿，好使！以前老眼昏花，现有了它，都能穿针引线了。”当然她现也不会自己做这些活计就是了。

        沈氏心说，不知道多少人骂这眼镜呢，本来一干老头儿眼花看不清字儿之后就不得不休致了，现好了，一戴眼镜儿，照样办公，白占了多少空缺，阻了多少人上进之路。

        郑琰很谦虚地道：“您觉着好用就成，阿姐跟我要时候，还怕您用不惯呢。”

        王氏亦说：“大娘有心了。”郑瑜也很标准地躬一躬身。

        王氏倒是有事儿要跟郑琰说，眼看要过年了，除了走礼之外，王氏还关心另一件事情：崇道堂年过后也要开学了。由于过去一年里崇道堂开得确实不错，又有名师教着，皇帝也偶尔会过去一两回，教出来学生大家都说很不错，家里有学生家长也表示出了满意，王氏就想问问郑琰可不可以再收她家几个孙子入学。这种观望态度很多人都有。

        郑琰道：“就是学堂规矩略严些。”

        王氏道：“这个却是不怕，只管管教。”又问些学校规定一定，倒是与郑琰聊得投机。

        沈氏坐得无聊，笑谓郑瑜：“瞧阿娘和韩国夫人真是投缘。你这妹子文也来得武也来得，又会持家又能开学堂，年纪轻轻已是一品，可把你给比下去啦。”

        郑琰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声音里带着嘲弄：“比？”尼玛自家姐妹还没说什么呢，轮得到你来啰嗦啊？转头又与王氏道：“您这媳妇儿可真有心思，不愧是世家出来，样样仔细，竟无一处不上心，想来尊亲姐妹也是这样比法儿，接下来该比婆婆跟亲娘了。我与阿姐一母同胞，骨血相连竟不知道要比个什么呢！”反正我是土鳖我无礼，绝逼不做圣母包子。

        沈氏万没想到郑琰会丢了她婆婆来掐她两句，不由心生悔意。她不过是顺口一说，本没有想太多。说出口也觉略有不妥，实因今天跟王氏出门见到了楚家人受了点儿刺激，回来又遇到了郑琰姐姐笑吟吟那么开心，越看越觉得嘲讽。萧复礼登基前后，郑琰参与政事，沈家倒霉事儿，说她没参与都没人信。

        郑瑜心里也略火大，她与郑琰品级之差别，初乃是因为老皇帝时得了祥瑞，别人家是女婿生官，郑琰当时还小没出嫁就自己升了。后来就慢慢差大了些儿，但是她丈夫如今京兆，池脩之外州，品级差不多，环境差很多。

        郑瑜是长姐，郑琰是幼妹，年纪相差了十三岁，是以郑瑜虽也是娇养长大，看郑琰也像是看半个女儿。兼杜氏自以四十余岁上生下郑琰，唯恐自己看不到郑琰长大，得空就向儿女们灌一些“我要不了，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妹妹”观念，日子久了，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本来没什么比较之心，让沈氏一说，倒显得她小气见不得妹妹比她略好一点儿了。也笑道：“我们家是不兴同室操戈乱犯口舌。”

        王氏听得真真儿，心道，平时这小儿媳妇都很典范，怎么今天抽了这个风了呢？得问问她了。眼下却当听不懂，打着回场：“是要和和气气才好呢。那这入学事儿，可就说定了？”

        郑琰也笑道：“正好，阿岫他们也是我外甥呢，岂有不收之理？”也不管沈氏尴尬，又说笑了几句，当面邀郑瑜到池府小聚，王氏也痛同意了，这才告辞。

        郑瑜向王氏请示去送妹妹，王氏含笑应了：“去吧。”

        两姐妹走后，王氏不得不板起脸来问沈氏：“你方才说那个话做什么？”

        打死沈氏她也不能认了刚才确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看到了，顺口一说，谁知韩国夫人就多心了呢？”

        王氏皱眉道：“以后小心着点儿罢，那一位，是个一心生七窍，她面前老实些。就是你大嫂，也不是肯吃亏人呢。”

        沈氏答应了，不再多说一个字。

        她不说，有人说，郑瑜一路送到车边对郑琰道：“今天事儿你别往心里去，我自有主张！亲姐妹还能被人笑话了去？她好大狗胆！”

        郑琰道：“你悠着点儿，别气着你自个儿，她要再有什么，你只管啐回去，要碍着你婆婆，就先放着，我来！咱们要因此生了芥蒂，可真是一出好话本了。”话音未落，挨了郑瑜一记一阳指：“回去看孩子去吧你。”

        郑琰知道她姐也不是好欺负，利索地上车：“外头冷，你回去吧。”

        郑瑜转身回去就到王氏跟前商量事儿，对于沈氏方才话，她又装傻，拿出直爽劲儿道：“不就是那么一说么，说过了就过去了，还要放心上？”

        晚上就跟吴熙告状：“她这什么意思嘛！离间骨肉事情也做得出来，亏得还号称是有教养世家女。说得跟我容不下亲妹子似，传出去了，我们可怎么见人？阿岚他们兄弟脸上就有光彩了吗？我一个粗人，都明白这样道理，她好有教养人家出来，就随口说了？”

        说得吴熙心里点心，口上还要说：“不要生气啦，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别阿娘面前说，没让她心烦。”

        “知道啦，我也就跟你说一说。”

        夫妻俩叽歪中……

        作者有话要说：郑家得罪人还真是不少，确实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及时扑灭各种危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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