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鄢郡不好守

据说,大孝子承庆郡王又病了！知道内情捂着嘴巴偷笑，叫你小子作！萧令恭想其实并不错，他这孩子来得时机未免有些太不对，很容易让人往不好方面联想，如今木已成舟,被钱氏给闹了出来,倒是去了他几分嫌疑,不过是平白丢了一回脸,难免要得一个“不慈”考评来。有一些心思十八转人,以己度人,据此以为萧令恭是个腹黑，对他添了些提防。

        不管别人如何看，此时萧令恭,对任何人来说，都不具什么威胁性——除了钱氏和她肚子里孩子。

        徐莹与萧令先就钱氏去向进行了一番讨论，孕妇和婴儿都是比较娇贵易碎物种，交到了他们手里，好不要出什么意外。后定了一处京郊一处皇家庄园，指派了内侍等去。这方面萧令先比徐莹有经验一点，亲自出面恐吓了内侍宫女：“这是皇家血脉，容不得人作贱！好生伺候着，每月一禀！衣食不可少了，敢拿什么冷饭剩菜边角余料衣裳给他，我活剐了你们！”

        ——由此看来，萧令先同学小时候很吃过一些苦头。

        萧令先话给徐莹以颇深感触，她本以为这是个二货，没想到居然还知道一点人间疾苦。啧！要是正事儿上还有这股精明劲儿，该有多好？！

        等内侍宫婢赌咒发誓会照顾好钱氏，萧令先才意犹未地住了嘴。徐莹笑道：“圣人倒是什么都知道。”

        萧令先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底下门道多着呢，别看你是天潢贵胄，落到小人手里，是一点招数也没有。”

        徐莹识趣地转移了话题：“十八郎可真够心狠。”

        萧令先叹道：“他不过是太执拗罢了。”

        “圣人还是劝劝他吧，这到底是他儿子，如今不喜，以后可要怎么过？父子失和可不是件好事儿。护得了这孩子一时，可护不了一世。若是个女孩子还好，收养宫中无妨，若是个男孩子，咱们收养了，可比宫外长大又有一种不同。”

        萧令先很乐天地道：“还有几个月呢，生下来再说，哪有父亲不喜欢儿子呢？”

        徐莹懒得再操这份心，提一提就罢了，郑琰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难道徐莹就想了么？不过是“不得不”三个字而已。“周王太妃已离宫，魏王太妃行期也将近了，宫女放出事情已经开始了。我们放了一回人才觉着，宫里人手不大够用，迟来年春天就要再采选宫女入宫服役。圣人是个什么章程？”

        萧令先道：“你是皇后，这事你作主罢。有什么疑问，也可召问阿琰嘛，她倒是会有些好主意。”郑琰又成了他心中会办事人了。

        徐莹自己也是打这个主意，不为别，就因为郑琰她爹她老公都是娴于政事，郑琰似乎还有一些这方面天份，哪怕没有，她也有真正专家可以请教。当今天下还有比郑靖业懂政务人吗？而且，她也想借此与郑氏、池脩之等人打好关系。就算萧令先不提郑琰，她也会提。

        “明日就让她再写条陈好了。”

        被帝后二人安排了任务郑琰正家里跟池脩之抱怨呢：“十八郎好没担当！好狠心！亲生骨肉都能不要，就为了一个虚名。”

        池脩之认真地说：“今天这事儿，你本不当管。他们家事情，也不知道有什么门道，贸然插手，别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郑琰长叹一声：“嗷～我也不想管啊！钱氏半道上冲了出来，也太巧了！本来我是想去看看外祖母，已经变道了，这还能遇上。我都起了疑心了。要命还是路上有一路人，我跑都跑不掉！堵着宗正门口，我都不敢挪步，众目睽睽地把宗正给叫出来交接了人，一道去大正宫。”

        池脩之对郑琰“好运”也很无语，一脸同情地道：“难为你了。”

        “算啦，也没什么，这要是实情没什么阴谋，也是救人一命好事呢。十八郎真是，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父亲？”

        “你道人人都像岳父那样好么？别说是这样与孝义沾边大事了，有一些人只因为子女生日不好便不举。”

        “那你呢？也有乱七八糟忌讳么？”

        池脩之一时没反应过来，尔后开始犯傻，脸上表情先是迷茫继而顿悟，后惊喜地道：“你有了？！”

        这下改郑琰迷茫了：“有什么了？”

        池脩之还以为老婆怀孕了，然后有各种担忧。两人闹了个乌龙，鸡对鸭讲了半天，才弄明白，都有些不好意思。郑琰对于这么早生孩子是不赞成，杜氏时不时提一提，她也权当是念经。池脩之正婚，虽是独子，目前对这事儿还没有迫切需求，倒也没有很失望。

        两人又说了一回离京事情：“虽是来年春天，该收拾也都要收拾上了，不知道那里住得怎么样，要不要带家俱过去？”这是郑琰。

        “我倒不太意这个，”池脩之思忖着道，“当地总是会有家俱，若是合意了，就不用这样折腾了，家里还要住人呢，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若不合意，当地重照喜欢样子打造也不很费事。倒是这一出去，需要些人手，好是精通庶务。”

        “这个才不用担心呢！当地难道没有人才？况且，不是我说，如今世家强盛，多少有钱有土财主家等着一个不鄙视他们郡守来辟任保荐呢。”

        “总要有几个自己人才好。”

        “看看熟人里有什么子侄，年轻人，出仕不用太高官儿，倒也合适。只要不是眼大心空主儿就行。”

        池脩之心里闪过一些人，然后点头：“就是这样。”

        郑琰又向他交代了一些家事准备情况：“外祖母与舅母是不尚俗务，咱们家里田产，我一半拜托师母，一拜交给阿娘照看了。不过是取租而已，并不费多少事。玻璃作坊，我打算明年春天就给关了，带着匠人一道去鄢郡，看看情形再说。”

        池脩之听完，想一想，正是此理：“这样很好。留叶远看家，叶文随咱们去罢。”

        “家里是得留个老人儿照看着。咱们走之前，还要与熟人靠个别。”

        叽叽喳喳商量了好一会儿才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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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郑琰就接了徐莹通知去东宫。

        东宫里，徐莹正殿，空气中飘浮着躁动味道，有些摆设已经收了起来，像是打包。唔，苗妃已经搬出去了，徐莹这个科皇后没有道理还东宫住着，她得赶紧到昭仁殿去举行典礼。已经领到上岗证她，尚不及举行庆典——没有封后大典东宫举行道理。

        这庆典还有郑琰事呢，她得全副披挂了，陪着徐莹参加，皇后宝册由萧令先派遣使者颁下递出，再由郑琰接着收好，交给徐莹过目，然后放到专门地方存放。这才是整个仪式核心地方。

        徐莹对郑琰道：“到时候你可要精神些哟。”

        郑琰道：“以蒋相夫人、永安郡主资历，怎么会轮得到我呢？”

        “圣人与我，都意属于你。办得好了，我可有赏。”言罢，带着笑，故意昂起了头。

        郑琰理所当然地鄙视了她一把：“封后大典，与者皆有赏。”想忽悠姐，没门儿！

        徐莹神秘地道：“那这样，你再帮我办一件事，一准有你好处，如何？”

        郑琰耳朵动了一动：“什么事？”

        “写个条陈吧，迟开春就要再挑宫女了，事情是你开头，下面还是你接手。”

        两个女人心照不宣地笑了。徐莹自有盘算，让她窝后宫里盯着萧令先小老婆，她也不是很服气，萧令先那个人，是真心不靠谱，她得从多方面对萧令先施加影响，让前朝也正视她这个皇后存。郑琰呢，也想借此扩大自己影响力。她不但是郑靖业女儿，还是池脩之妻子，池家正草创阶段，她也得努力。

        这个条陈郑琰早就准备好了。宫中采选宫女，本来就有一些条条框框，以前条例是魏静渊亲自制定，已经是比较完美了。比如，如果是家中没有成年男丁人家，就不从这家挑女孩子入宫服役，多少给民间留些顶用劳动力。郑琰要做，只是细节上修改，比如，各州郡人员比例等。

        修改好了条例，拿去给郑靖业看。郑靖业忽然叹了气：“魏静渊是个奇才呀！”

        郑琰心说，这不废话么？不是奇才他能把自己给填坑里去？

        “魏王太妃搬到晋王那里去了？”

        “是啊，后日去给她暖屋子。”

        “放归宫人也要开始了？”

        “嗯，十七和徐九都兴头上，尤其是十七，大概是觉得男人身上折了面子，要拿女人来作脸。他比徐九还上心呢！”郑琰开启了吐槽模式。

        郑靖业没有纠正女儿用词问题，只是殷殷叮嘱：“你们这一去，少则三年、多则五年，要记得多与中宫通通信，让脩之也多与圣人通信。光有我记着你们可不行。”

        “是。”

        这份条例递得很，也没有什么可以挑剔地方。萧令先当场就笑纳了：“不愧是宰相女，亦有宰相材呀！”

        徐莹笑道：“如此大才，圣人可忍心叫她屈居二品之位？就是朝上诸公，有人一辈子也未必能有这样见识，做出这样事来呢！再者，你与我都想要阿琰为使，可蒋进贤之妻却是国夫人，也是女侍中，就这样绕了开来，又要有人饶舌了。”明晃晃地给郑琰讨官讨爵。

        郑琰自然要推辞：“混着呗，想楚夫人我这么大时候，品级也没我高。如今要我升了，未来二十年都是这个样子了，人生就没个奔头了。”

        徐莹恨铁不成钢地道：“人都想往上走，就你万事不上心。”

        萧令先本就想提拔年轻人，池脩之这样都要直提到九卿，何况郑琰这只是升那么一级？徐莹真是摸着他脉了，拿蒋进贤妻子一比，萧令先哪怕本不同意也会有三分意动。

        “人主当赏罚分明！你立有大功，如何不能赏呢？”萧令先以郑琰首倡“义举”为名，把她给提成了韩国夫人。国夫人，正一品，天下间达到这个品级女人屈指可数。

        此时除了帝后，人皆有品，没有“超品”一说。也就是说，从此郑琰品级上能横扫天下了，也就见了萧令先和徐莹用意思意思行一礼，见了其他人，膝盖都不带打弯儿。

        可是郑琰真想哭，叫个什么不好，叫“韩国夫人”！她闭上眼睛一想就想起武皇傻x外甥女，再想就想起整容国来了！姐这辈子是纯天然美女！

        女人升职根本不像男人那样讲究，前朝也没什么人会唱郑靖业他闺女反调——除非全家都活得不耐烦了。大家都很淡定，老婆比老公品级高神马，很正常，很正常。

        郑琰诰命是柳敏给写，接到委任状一看，郑琰就认出这不是池脩之笔迹来了，细看行文，并无不妥，也得叹服柳敏这状态进入得。伴随着这道任命而来，是一系列花钱行为。衣服、发钗、车马……统统要重整修一下，添这个添那个，还有人来道贺，郑琰忙了。

        百忙之中，重要是行头。她得把自己收拾得端庄整齐了，然后徐莹册封大典上扮演一个重要角色呢！

        入冬，萧令先以郑靖业为正使、韦知勉为副使，持节册徐莹为后，徐莹这里以郑琰为正使，永安郡主为副使相迎。

        仪式结束，内外命妇贺皇后，帝后还要一起乘车奔到宫门前门楼子上“与民同乐”。郑琰个苦逼得穿着大礼服，顶着一脑袋首饰全程陪同！到仪式结束，众人还家，郑琰觉自己脖子已经僵了。

        回来就嚷着：“先把这一身披挂给我卸了！”

        阿庆喜滋滋地道：“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郑琰道：“你还当是好事呢！多少人那眼睛都把我给吃了！”可不是，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有木有？

        阿肖也上来帮忙，口中道：“娘子也就是这样说说，可没见你怎么怕呢。”

        “那是，谁怕谁啊？怕就有用了么？”婢女们交换了个眼色，偷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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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上任三把火，徐莹已经烧火了，这回正式举行了典礼，干劲足了。

        三日一过，她又把郑琰给叫到宫里来，正式以皇后身份昭仁殿里主持了第一批宫女放归仪式。按照郑琰建议，每年宫女放归秋冬，由入京述职刺史负责把退役宫女接回原籍，再依次发还家中。

        特意选这个时间点，也是郑琰经过深思熟虑：为了放归宫女再单独兴让从驿路返回什么不划算。而且宫女返乡，又不官员衣锦荣归，路上难免会吃些苦头，让刺史们带回去，多少有些照应。再者，到了秋冬，她们还能混一身冬装，比夏装实。

        昭仁殿前忽忽拉拉站了两三百号人，念到名字上前领一份不多路费，叩头谢恩。郑琰条陈中，宫女们随身衣物、首饰皆可带走，能说明来源贵重物品也可带走。

        徐莹对这份工作非常满意，盘算着贤妃等过两天离宫，还要再办这样一次，已经有些期待了。

        此时却生出一个小插曲来，一个宫婢扑倒于地，泪流满面地道：“奴婢家中已无亲人，孤女无依，请娘子开恩，留奴婢宫里吧。奴婢什么活计都能做得。”早有内侍过来喝止。

        徐莹与萧令先都挺怀疑宫婢里可能有太妃们奸细，当然是不肯留，又恐误伤好人，便说：“你不能立女户吗？”娘娘，你跟郑七犯了同一个错误，你以为平民人家女儿跟你们一样自己有大把大把钞票仆役啊？你们没了男人，是单身贵族，她们没有男人，那是单身劳工啊！

        宫婢哭得惨，郑琰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孤女生存不易呢。若家中有些恒产还好，她这样，指不定要忍饥受寒。”

        徐莹眼珠子一转：“既如此……你就去给先帝守陵吧。”

        宫婢忘了哭，眨眨眼，看着徐莹，徐莹和气地道：“你是侍奉过先帝人，本已辛劳过了。圣人言而有信，不多加一日之役于尔等，我给你一安身立命之处，也不必再服役。”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哪怕是郑琰，也不得不说，这样处理还真是不错呢。只是，这宫婢生得不坏，去给先帝守陵，还真有点儿可惜啊！要是生个能过得去家庭，也能嫁个体贴丈夫，安稳一生吧。

        余下人里，大多是领钱回家，也有两三个见此宫婢求情得留，亦请留下。徐莹也痛地答应了，一道打发去守陵。

        接下来，贤妃等一一搬离，徐莹又把剩下宫都给放了出去。徐少君等人也从东宫迁到了掖庭居住，她们位份不够高，只好集中住掖庭，尚无资格后宫住宅区里有自己一处宫殿。

        若大后宫除了原东宫一些宫女，就只剩些内侍了，宫女人手严重不足。徐莹不得不通知萧令先一声，先京城附近征发适龄女子入宫服役。这件事情上，郑琰就不会管得太多了，毕竟事涉后宫。

        当然，她也不是全无作为，徐莹要给她做脸，时时宣她入宫，择采宫女后把关，她也是全程参与。

        一群十三到十五岁少女站昭仁殿前青砖地上，逃不掉服役家庭，条件总不是那么好，大冬天，准宫女们穿什么都有，虽然这大概是她们好衣服了，宫里人还是看不上眼。

        徐莹与郑琰连同徐少君等人都坐殿内，待选宫女一排一排地进去。这不是秀女大挑，还有撂牌子什么，基本上是地上官按着服役名册点人，再有内侍省去挑。到了徐莹跟前，基本都差不多了。她们要做就是把特别不喜欢排除掉，剩下有看中挑作自己宫婢，其余就统统交给内侍省去分配。这些宫婢都要由内侍省人加以训练。

        郑琰留意看着，徐莹选人也挺有技巧，那种嘴角带着挑逗意味笑，肯定被弄走，眼睛太亮也不要。她又很有分寸，也留几个稍漂亮。已经过了一次筛子人，至少是五官端正，徐莹也没有特别留下长得不好看。萧令先身边已经有四个有名份小妾了，以后还会有多，犯不着拦着他！都是宫婢出身才好呢！

        徐莹挑剔完了，对徐少君等道：“你们也要补些人手，刚才有没有看中？”四人都说：“我们并没有什么好挑剔，圣人和娘子看着给就行了。”徐莹也不强求。

        略坐一会儿，孙氏忽然有些不妥，郑琰心里咯噔了一下，算算日子，孙氏要生了！郑琰对徐莹道：“孙宝林不宜久坐，还是回去歇息为好。”边说边认真地看着徐莹眼睛。

        徐莹不明就里，但是看孙氏捧着肚子，额上出汗，暗叫一声不好，不能让她昭仁殿出事：“宣御医来！”

        孙氏连说不必：“臣妾回去躺躺就好。”

        争执间，她肚子又不疼了，不用别人说，匆匆告退。没多会儿，她身边小宫婢就满头汗地跑了过来：“娘子，宝林回去之后肚子又疼了！一阵儿一阵儿地！”

        徐莹果断派人去找了御医，结论就是，孙氏是真要生了。自徐莹以下，徐少君、尚氏、蔡氏脸色都非常精彩，郑琰道：“娘子还是去看一看吧，毕竟是圣人头一个孩子。”

        徐莹如梦初醒：“是要去。”

        徐少君小声道：“臣妾也去。”尚氏、蔡氏都说要去，徐莹道：“你们都住一处，不去看也要回掖庭！回去以后都给我到自己住处老实呆着！生育本就忙，不要添乱去了！”一面派人通知萧令先。

        郑琰顺势告辞，徐莹也没有心情留她，留郑七下来看她贤惠地帮老公照看小老婆生孩子？徐莹心里一阵阵一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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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郑琰收到消息，孙宝林当天晚上生下一女，是为萧令先长女。估计萧令先不会太高兴，但是徐莹，一定会比较高兴。

        因为孙宝林生了女儿，徐莹对她笑容就真挚了许多。孙宝林自己挺失望，如果是个儿子，那就是皇长子，不说有什么野心吧，起码以后是个王，自己就是王太妃。要是生个闺女……孙宝林一个哆嗦，不说别了，虽然也有公主能接母亲出宫团聚，但是，闺女姓萧啊！一旦女人沾上这个姓氏，那就是个让人想把她塞回肚子里存！

        尚氏还道喜来：“还是娘子疼你，那天那样乱，竟是亲自坐镇，还不让我们添乱呢。”

        蔡氏道：“是呢是呢，宝林终身有依，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啊！”

        尚氏忽然笑道：“那一位可是酸得很呢！”伸手一指徐少君住所方面。蔡氏也跟着笑了起来。

        徐少君与孙氏不太对付，是从她入宫头一天就结下梁子，表面上看不出来，细节里就带了出来。别看徐少君也来道贺，也送贺礼，实是不如尚氏蔡氏与孙氏来亲密。这三个人，出身差不多，平日里免不了互相酸上一酸，但是萧令先现不能入掖庭，倒让三人身上酸味儿去了大半。与徐少君表现一对比，谁比较有意见，一望便知了。

        孙氏叹道：“她与我们，是不同。”

        尚氏、蔡氏一时失语，过了一阵儿，尚氏道：“也没什么了不起！”是，后宫女人要是没了斗志，那就混吃等死吧。有斗志人，出身再卑微，也不是没有出人头地机会。像苗妃，出身比淑妃差了八百个数量级，后等级还要高出淑妃一头来。

        孙氏拍着女儿不语，心里着实担心徐少君记恨她。

        尚氏与蔡氏对望一眼，不遗余力地陈述着徐少君威胁确实很大。她俩开始觉得有徐少君，对已经怀孕了孙氏是个冲击，发酸两人乐见其成。只是近来徐莹那里，偶遇着萧令先，徐少君谈吐让萧令先喜欢，这两人就坐不住了。

        极挑拔之能事。

        孙氏智商也不太高，兼心中有事，居然也听进大半，自此愈发提防徐少君。

        这个时候，徐少君正屋里读书呢，上一回萧令先偶然说了一个句子，她有印象，但是记不起全文来。回来正恶补功课，争取把全书都给看了、背了，好与萧令先有多共同语言。

        徐莹也不含糊，正与她生母郡主商量对策。郑琰再机灵，亲密与可信上，比起郡主还是要差上一截。

        这位郡主因为是皇后生母，被封作莒国夫人，确实挺担心孙宝林生个长子，等听说生了个小公主，莒国夫人比孙宝林妈还高兴呢！“这样好了，这二年，谁都得不着。你趁这时候，要与圣人多处处，待出了孝，好怀上个小太子。”

        徐莹心说，徐少君怕也打这个主意呢，看她那个黏乎劲儿！又不想让母亲担心，只问莒国夫人：“徐梁朝中有何动向？”

        莒国夫人道：“他如今道老实，梁横还真是个福星！”口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徐莹低声道：“若徐少君再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阿爹阿娘给我外面盯住了徐梁，寻着他错处来！”

        莒国夫人道：“他是郑靖业人，不太好办。”

        徐莹道：“我看郑七是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女人。”

        莒国夫人好奇道：“这又要怎么说？”

        “怪冷淡。”

        莒国夫人道：“我傻孩子！她们是亲是疏，岂是一眼可知？你还是小心着点儿好！”

        徐莹也疑惑了起来：难道自己看错了？

        郑琰再次到昭仁殿里来时候，言谈之间似乎证实了莒国夫人猜测。

        两人说起萧令先给徐莹五哥升官儿，郑琰忽然笑道：“娘子册封之典已过，明年又是改元，何不众乐乐？”

        徐莹好奇地问道：“怎么个众乐乐？”

        郑琰道：“孙宝林诞育有功，难道不该升一升？徐四上次只是受了连累，难道不可怜？你要不可怜她，等圣人可怜了，可就不好看了。这事儿，还是你提出来为好。再说，圣人守孝三年，这三年，宫里就这几个人，还个个卑微，三年一过，不知要补充多少淑女进来了。”

        徐莹好奇表情被空白表情刷屏：“我知道了。”

        她终还是跟萧令先提了那么一提，萧令先也是一句：“知道了，你看给个什么品级合适？”

        徐莹拿出了她方案，徐少君与孙宝林皆为才人，尚、蔡二人皆做宝林。萧令先也挑不出毛病来，首肯了。

        徐莹不免对郑琰有了一丝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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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琰从近比较少入宫次数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徐少君身上明晃晃郑党标签挂着，智商正常人都会怀疑那么一下。就这样吧，怀疑就怀疑了，时间会证明一切。

        郑琰现要做，是趁着有限时候，把一应事务安排妥当，这个倒不难。有权有势就是好！不怕人敢趁机占便宜什么。她爹还，她家势力还，谁敢趁她不动她东西，那真是“拿了我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给我吐出来”！而且，她保证会收利息。

        难不是物质上处理，而是人际关系处理。所谓“人走茶凉”，虽然不至于这么凄凉，但是人不能经常见面，很多情谊就可能会淡下来。走之前，总要多见一见，联络一下感情，走了之后继续保持联系什么。

        自己娘家是必不可少，庆林长公主那里，郑瑜处，李幼嘉家、于元济家、郑安国家，甚至徐梁那里都去了一次。念及要出远门，又拣了个出太阳日子，跑到先帝陵前去说了一会儿话。回来路上想起怀恩来了，复去看了他一趟。怀恩刚过五十，这个年代算是高龄了，萧令先登基，因先帝遗诏给了他退休金，他也不好再留宫中，索性识趣地出宫让侄子奉养，当个老太爷。

        郑琰以“老翁”称之，见他过得虽然俭朴，倒也悠然，就好养些鸟来逗着玩儿。

        听说郑琰要出京，怀恩眯着眼睛道：“一路小心，侍侯先帝时候，曾听先帝说过，地方上世家比京里顽固，不过……你可提醒池郎，以庶抗士。”

        郑琰笑道：“谢老翁提点。”

        现，她正自家设宴招待李神策和李俊。

        池脩之要外放消息早有风声透了出来，李俊羡慕地道：“能出去看看不同风景也不错。”

        李神策当他说醉话，很殷切地对池脩之道：“这是个好机会！有干材有政绩，日后为相才会少责难。”

        李俊被吓得打了个嗝儿：“鄢郡为上郡，不过从四品，你现就说宰相，太早了点吧？”

        池脩之心说，你哪里知道要不是我跑得，就TM成九卿了！

        李神策继续当李俊说醉话：“干得好了，回来就能转做正四品，”看了一眼郑琰，“做从三品也不是不可能。以后可大展雄材了！若是你外放这几年狄人有变，就太可惜了！”

        郑琰对少数民族“边患”还是比较感兴趣：“怎么说？”

        李俊不干了，嚷嚷道：“你们说些俗事！好好赏赏雪景喝喝酒多好！”他们正池家水榭上坐着，关上玻璃窗，赏雪景非常地爽！人都是有惰性，想当初，李俊是能够四面漏风亭子里这么干，现暖和屋子里呆着也能赏雪，就不想出去了。可不出去，这三个人实唠叨，李神策一定是故意！他故意把自己按屋里，然后说这些自己不喜欢听话，这是报负！

        李神策，张开五指罩李俊披头散发顶心上，手腕一用力，让李俊脸对着桌子：“吃！”

        李俊郁闷地低下了头，一顿狂扒菜。

        李神策带着淡淡笑意开口：“今年正旦贺使已到了，圣人改元登基头一年么，这其中可有个了不得大人物，啧！那气度！要是我没猜错，该是狄部贵人乔装来打探虚实。只怕其志不小！”

        郑琰“哦”了一声，这样段子不要太多啊：“敢来就是有准备，不如将计就计，免得打草惊蛇。”

        李神策矜持地点头：“已经做了。可笑陈庆成还不知道。”他就是喜欢这种感觉！自己啥都知道，傻x上司还很傻很天真地说狄使里有一个家伙特别特别不懂礼貌，十分桀骜！

        有李神策出手，至少可以放大半心，池氏夫妇有志一同地开始吃饭。李俊伸出手来，谁筷子往哪道菜上伸，他就把盘子给抢过来。李神策看不下去了：“吃吃，撑傻了你！”

        李俊冷笑道：“少来！你饭量从来比我大，当了这么多年饭桶也没变笨！”

        郑琰手桌子下面掐着池脩之大腿，强忍着笑意，池脩之被老婆一掐，笑意被掐没了。

        李神策忿道：“我吃饭化作锦绣，多多益善。你吃……”

        郑琰连忙道：“刚才还嫌人家烦，这会儿师叔自己倒念叨上了。”

        李俊一撇嘴：“你们说这些都没有用！现又用不上！”也不用别人问，他先显摆上了，“你知道鄢郡难弄人是谁么？”

        郑琰反问道：“难道你知道？”

        “那是，那可是大有来头人啊！放到三十年前，你那个奸诈爹都得跟他们施礼！鄢郡风水不坏，但是一直出不了贤人，直到四十年前，鄢郡祁氏出了个能人祁高，一路做到了太府正卿，正经八百九卿之一，位正三品上，一做就是十几年。后以原品休致，自从他们夫妇回了家，鄢郡郡守就倒了大霉了，上任得先拜这位祖宗。世家门人有非法事，往他们家一跑，郡守也搜不得。要命是，他娘子也跟他一般长寿，不但郡守，郡守娘子也兴不起风浪来。”

        李神策笑得直捶桌：“他好日子到头了！”

        可不是！池郡守他老婆，是个正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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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中亲入虎穴探敌情藩国王子郑琰暂时无缘得见，倒是类似祁氏这样情报搜集了不少。

        正旦，改元，萧令先年号取得颇为大气，叫做应天。

        应天元年初，池脩之出任鄢郡守，同行有他老婆郑琰，还有一大堆行李。

        池脩之除了随身物品还带了若干待锻炼份子，其中就包括郑琰她侄子郑德俭，御史朱寰儿子朱震等人。郑琰带就多了，衣服首饰八大车，铺盖两车、锅碗瓢盆一堆、乐器若干、全套歌舞伎、文房四宝一车、药材一大箱、酒四十坛、侍婢五十、马十匹……

        且不提小夫妻俩自己行李，郑氏给闺女备了俩医生、两大车吃食、两个裁缝、四个绣娘、四个年老对妇人生活有经验妇人。

        郑琰是一品夫人，萧令先给足了面子，拨了支两百人卫队给她，排场比池脩之还大。本来他是不太想让妻子比丈夫气派，不幸得知鄢郡有个“祁难搞”，他是想让池脩之有一番作为，后还是把压住祁难搞气焰事儿交给郑琰了。他相信他师妹能办得到。

        送别队伍很长，帝后都遣使来，郑家上下一齐出动，郑党也到了不少。池脩之同事们围作一团，有故意表现也有真心惜别。

        郑琰好友们也都到了，安康长公主与瑞丰长公主是亲临。彼此洒泪，郑琰以两方宝墨相赠两公主。安康长公主道：“我们刚接了阿娘出来，你又要远行。到了那里，常来信，有什么要我们做，不要客气。”

        瑞丰公主道：“我们自会多向圣人、娘子提起你们，不用多久，你们就能回来了。”

        郑琰想笑，一咧嘴还是落泪了：“你们也多珍重，不多久，我必回来。若有什么不方便事儿，师母那里，又或者我母亲那里，你们管去。”

        娘家人平时能说话也都说了，此时不过“珍重”二字而已。

        还是郑靖业发话了：“启程罢，不要错过了宿头！”

        队伍缓缓启行。

        马一日路程，他们拖泥带水走了五天！队伍实是太累赘了！

        终于，到了鄢郡，衙门是空！只有几个半老不老门吏倚门打盹儿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历史名人都因为生日遭过殃。孟尝君、隋炀帝萧后都是这样。摸下巴，Ms隋炀帝给陈后主定谥号定就是“炀”，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此外，唐玄宗寿安公主因为孕九月而育，被亲爹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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