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章

周昌帝陆续敬了一些重要大臣之后,然后微微转过头，朝李德轻声吩咐了什么。7k7k1只见李德恭敬地听完,佛尘一扫,高声道，“请众位皇子亲贵及大臣献礼！”

        大殿内安静下来，歌舞都退了下去。众臣顿时来了精神，重头戏来了。

        殷慈墨也叹了口气,终于来了。其实按照流程,献礼是摆第一位，其次才是分封各皇子。献礼这一环节,不少臣子可谓挖空了心思准备。就为了能这环节里一鸣惊人,好能让皇帝有个好印象，好是能记住自己,就完满了。

        只是周昌帝大手一挥，很任性地改变了次序。真是计划搞不上变化，殷慈墨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头个献礼是安王君临江，他献是一把绝世长弓。长弓一拿上来，谢意馨看了一眼，虽然她也不咋懂这玩意儿，可却能感觉到这长弓很古朴大气，真有些历史了。周昌帝是个文武双全皇帝，据说年轻那时，他使长弓技艺一绝。

        安王这份礼还真用了心了，谢意馨刚思忖完，便见周昌帝高兴地夸了安王一句，“好，安王不愧为朕之长子，挑这礼物费心了，朕很喜欢，赏！”显然对这把长弓还是很满意。

        接下来便轮到景王君景颐，他献上来是一尊青花万寿纹尊。当这青花万寿纹尊被内侍小心翼翼抬上来时候，惹来众人惊叹目光。

        一米多高青花瓷瓶，瓶口和瓶底一圈都各写着四十八个寿字，瓶身共七十行，一百三十排寿字，总共约一万个“寿”字，因此称为万寿瓶。而且每个寿字都不相同，分别有着独特含义，十分精巧。这么多寿字，寓意“万岁，万岁，万万岁”祝福。

        “好好好！”周昌帝连连地大声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红光满面，兴奋之情一览无遗，显见这尊青花万寿纹尊也是极合周昌帝心意。

        周昌帝再问，“景王，这座青花万寿纹尊朕很满意。听说这一万个不同寿字是你亲自写好了才让人烧制上去？花了多长时间？”

        “回父皇，去年父皇万寿时候儿臣就有这个想法了，那时就想着人赶制了出来送给父皇。只是儿臣觉得这样做不够诚心，这青花万寿纹尊如何烧制，是匠人手艺，儿臣不懂，但写这些寿字，却是儿子能做，自然不能假他人之手了。”说到后，君景颐颇有点为难地说，“只是儿子驽钝，这些寿字竟然写了将近一年。”

        把玩了那青花万寿纹尊一把，周昌帝和颜悦色地说道，“这不是一件简单事，难为你有这个孝心了。朕看了，上面寿字，不止有古钵寿，还有天麟寿，这些都是极难找寻字体。难得是你竟然找着了失传已久成鼎寿，不容易啊，花了大力气了吧？”

        得了周昌帝赞赏，君景颐神情淡然了，不见丝毫骄矜之象，“回父皇，这些寿字是儿臣闲暇之余翻阅典藉写下来，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反而让儿臣从中学了不少东西呢。”

        “好，谦逊不居功，你这样，朕很满意，赏！”

        谢意馨是个闲暇时会写上两帖人，书法这一块上比别人多了两分兴趣和兴趣。从那尊青花万寿纹尊被人抬上大殿后，她就一直仔细地盯着，越看越发地觉得它赏心悦目。

        君景颐是个很有毅力人，只要他想做事，总能把它做得漂漂亮亮，这回也不例外。只是他老对手宁王也不是吃素，不可能让他专美于前。再加上前几天因为屈晋涵一事被牵连，宁王会送什么来超越君景颐挽回周昌帝印象呢？还有君南夕，会送些什么呢？

        谢意馨装作不经意地扫向两人，周昌帝赞扬君景颐，君沂钰神色丝毫不为所动，似乎成竹胸？而君南夕，谢意馨不敢细看，仅匆匆扫了一眼，只记得他脸上没有异样，不由得松了口气。突然，她意识到自己竟然为君南夕担忧时，不由得失笑，自己竟然这么就把他划入到自己阵营来了么？

        罢了，都指了婚了，他们也算是一条绳子上蚱蜢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担心了就是担心了，没什么好矫情。这么一想，谢意馨神色坦然了。

        接下来，轮到宁王献礼时，内侍高唱，“宁王，献上佛经一本！”

        宁王出列，“父皇，这是儿子亲手书写，又请高僧诵读百遍经书，儿臣希望父皇以后都能龙体康泰，寿比南山。”

        周昌帝从内侍手中接过佛经，甫一打开，一股血腥味冲面而来，当下他神色便凝住了，虎目看着宁王，眸色极深，“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一看，不对啊，出什么状况了？谢意馨也从周昌帝眼中看到一丝震惊，一个大胆猜测划过她脑海，不会是她想那样吧？

        “儿子知道近儿子惹父皇动怒了，您还差点气病了，儿子听闻后是又愧又悔啊。这本佛经，是儿子用了三天时间写，只愿父皇以后都能和顺安泰。”君沂钰跪大殿中间，神色难掩愧疚。

        周昌帝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儿子，手上不厚佛经仿佛重逾千斤，终他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朕已经查清楚了，屈晋涵所做之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过于自责。这本刺血为墨血书佛经，朕收下了。不过以后你要好好爱惜自己，万万不能这么做了。唔，你母妃也恢复淑妃之位吧。”

        什么？血书佛经！众人只觉得脑子轰一声，为宁王大手笔所撼动。难怪宁王脸色比之前苍白，十只指头还缠上了白纱布，他们先前还以为是前几日宁王受皇上训斥他母妃又被贬吃睡不好所致，现看来，完全是失血过多啊，这孝心可感天地！

        宁王这一局打得漂亮啊，不但让他反败为胜，收买了不少人心，还得了圣心，谢意馨想。

        宁王送了这么一本血书佛经，刚才竟然只字不提，如果不是周昌帝说出来，他们恐怕都不知道。这样看着傻，却让周昌帝看到了他诚心，而不是想以此邀宠。不说比说效果好太多了。

        而且看看他先前几句话，完全将屈晋涵犯错扛了下来，好一个勇于担当宁王！这一回，定能让原本跟着他人死心踏地为他做事，而且也让那些还观望人留下了一个明主好印象。

        几句话，一本血佛经，就换来如此多东西，好划算！谢意馨感叹，不过这些都是他该得，一个肯对自己狠人，任何回报都是可能。

        “谢父皇！”君沂钰又实实地磕了几个头，才归队。对于落身上视线，像是无所觉般。

        骚动过后，内侍又高声道，“晋王献上佛珠一串！”

        “呈上来。”周昌帝道。

        内侍捧着托盘上前，一入手，周昌帝就感觉一股清凉之气沁入脑中，让人不由得一震，精神舒爽。只一点，便看出这一串佛珠绝非凡品。再定睛一看，这一串佛珠晶莹剔透，圆润饱满，纹理细密，古朴清幽香气若隐若现。

        周昌帝毕竟见多识广，一下子便认出了这是绝品南海神木做成佛珠，当下神色温和了，“老五，你送佛珠朕很喜欢。”

        这明显赞扬话，让众人一愣，摸不着头脑。

        这佛珠看着就很普通啊，甚至比上大皇子送青花万寿纹尊，别提三皇子献上血书佛经了。难道这佛珠有他们看不出特别地方？

        众人巴巴地看着，等着周昌帝解惑，经过刚才血书佛经事，大家都不敢小看这些平常一两件事物了。

        “父皇喜欢就好。”君南夕道。

        赶紧给解释一下啊，众人们瞅着父子两人，急得不行。

        周昌帝看了一眼众人明显猫抓似猴急样，好笑地解释道，“这串佛珠材质是南海神木。”

        轰，南海神木？那串看着不起眼佛珠，竟然是百年难得一见、千金难求、据说能醒神安神改善体质南海神木？

        众人见周昌帝顺手就把那串佛珠带到手上，又给了晋王例行赏，赏赐并不出众，都有点摸不清头脑。都心中猜测，皇帝这是对哪份礼物比较满意呢？

        倒是谢意馨对君南夕送礼很满意，不高调，至少没有君沂钰高调。南海神木佛珠虽然珍贵，但比起君沂钰血书佛经引起轰动，又略低了一筹。但比君景颐君临江礼又重上几分，这就行了。

        周昌帝坐高台上，看着神色各异皇子与大臣，暗自摇头，这几个儿子啊，做都是表面功夫，哪有老五来得贴心啊。知道他有头痛症精力不济人不少，可真正关心他龙体人又有几个？

        众人心思各异中，后面皇子已献完了礼。但有了前几位皇子送出这么几件别致贵重且意义重大礼物，后面几位皇子风采完全被掩盖了。

        不过也没人意就是了。毕竟周昌帝也老了，前面几个长成皇子能力心性都不错，是有可能皇位继承人。根本就没后面几个皇子什么事，因为不用等他们长成，资源已被几个皇兄瓜分殆，小皇子们安份还好，不安份，估计下场不会太好。

        皇子献礼之后，便是轮到大臣们了。

        大臣们献礼可不是一个一个来，这样话就太耽搁时间了，大臣们按照品级划分，每一级都会一起献礼。

        只是低品级官员太多，并不是每个人送礼都有资格出现今天大殿之上。九品至五品，每一级只有十件会呈于御前，这十件则由相关负责官员甄选献上。

        只有四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这大殿之上送上自己精挑细选一份礼物。

        这些官员们送礼物五花八门，有自己得意之作，或者一些古玩玉器等。包括谢意馨父亲，送礼都是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地方，谢意馨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

        直至四品官员献礼时候，谢意馨才打起精神。只见殷慈墨跟温宁舒旁边与其他人一道站大殿中间。

        内侍高声念道，“四品女官殷慈墨献上万年青一桶！”

        皇帝及众人都愣了，万寿宴上献植物盆景，还真稀少。而且什么万年青？没听说过！

        “你说什么，四品女官殷慈墨献上是什么？”周昌帝皱着眉道。他虽然不期待众臣礼物，但也不能给他捣乱啊，周昌帝不愉地想。

        内侍硬着头皮说道，“确是万年青一桶。”

        周昌帝威严地看向殷慈墨，淡淡地问道，“殷爱卿，这其中有什么说道吗？”

        温宁舒眼睛一闪，淡淡地看了殷慈墨一眼，然后微微侧身，让殷慈墨上前一步。

        这件事是她自作主张，并没有和自己提过，只说准备了一件特别礼物，温宁舒并不知道这礼物竟然会如此‘特别’。

        看来她这个小徒弟，很有自己一套啊。

        殷慈墨面带笑容，淡淡地开口，“禀皇上，臣女送给皇上正是一桶万年青，请皇上御览。”

        众人一听这名目，已大致猜到一些了。

        周昌帝点了点头，内侍忙将那桶万年青呈了上去。

        周昌帝细看，才发现万年青叶子是玉制，光这一点，就堪称巧夺天工。

        “这桶有字？”周昌帝问。

        “回皇上，是，桶底下绘是大昌国地图，上面标注着每一个行省。桶侧面则刻着三品以上大臣名讳，桶里面是玉石珠子，每一颗珠子上都刻着一个君家子孙名讳。”

        周昌帝那万年青顶端上看到了自己名讳。

        “这盆万年青，意寓一统万年！”殷慈墨铿锵有力地结尾。

        “好一个一统万年！”周昌帝拍掌叫好。

        一个皇帝，一个年老皇帝，忧心莫过于自己子孙能不能坐得稳这江山，能不能把这江山长长久久地统治下去。殷慈墨送这礼，真太吉祥了。

        “殷爱卿，你想要什么样奖赏？”周昌帝和颜悦色地问。

        看着君臣两人一问一答，终周昌帝封了殷慈墨为三品女官。

        一份礼物，就能从四品晋级为三品，惹得其中一些臣子眼红极了。甚至连一些官至高位大臣也有所波动，只有少数人一如继往淡定。

        谢意馨淡淡一笑，现殷慈墨如此高调，不同于前一世高调，真是被带无奈了吧？这一世，所有计划由于谢家介入均被搁浅，所有计划与既得利益都没有达到他们预期效果，也难怪他们会急了。

        现皇帝正兴头上，等他冷静下来，回过味来，就会想，你一介女官，满嘴江山统治，是想做什么

        看着不卑不亢孙女，殷宪珂满意了。他们殷家子孙比谢家出息多了。

        蔡氏看着站宫殿中间与皇帝对答如流似无畏似淡然殷慈墨，冷冷地笑了，笑吧得意吧，没多少时间了，一会有你哭时候。

        谢意馨视线落君南夕方向，她可没忘记上一世，他们俩可是夫妻，面对殷慈墨，她想知道他是怎么想。可让谢意馨意外是，君南夕似乎对散发着光芒殷慈墨毫不关心，只专心致志地和身后皇弟说话？

        这出乎意料情形让谢意馨一愣，呆呆地想，他对殷慈墨是真不意还是装？

        “五皇兄，不远处那个穿红衣服小姐看你。”八岁君熹仪提醒。

        什么念头一闪而逝，君南夕下意识地回头，见到他姑娘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由得一笑，目光柔和地看回去。

        谢意馨与他对视了一会，他目光仍然不躲不闪，丝毫不见尴尬。又过了一会，谢意馨败下阵来，默默地转过头，咱是姑娘家，脸皮没他厚是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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