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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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午后,屋外柳树懒洋洋甩着尾。屋内因四角放了冰盆,倒显得凉许多。临窗大炕早已铺上了凉席,谢意馨姐弟俩人都爱窝这炕上,各据一方。
谢意馨靠软枕上想事情,目光时不时会扫谢觅瀚。小家伙握着笔一笔一画地描着红,模样认真,许是累了,握笔姿势没之前正确。
“累了就歇歇,握笔姿势一定要准,别歪歪扭扭。”谢意馨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鼻头上细汗。
“还有两个字,描完就歇。”小家伙仰着头,奶声奶气地道。
谢意馨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就此时,春雪挑开帘子进来,“小姐,刚才小丁来说我哥有事要禀报。”
“嗯,你去领他进来吧。”
没一会,春雪便把她哥领了进来,谢意馨让春雪把谢觅瀚抱到院子里玩会。
“我让你办事怎么样了?”谢意馨不打官腔,直接就问。
她要渠南重灾区开一家医馆,这是初想起这场大水灾时候便下决定。
灾难财是好发,这个道理她是向殷家学,君不见,每次特大灾难之后,殷家铺子田产庄子都大幅增加么?
上一世,谢意馨不喜殷慈墨此人,加上后来隐约知道了朱聪毓心意,对她事一向都是回避,能不听就不听。殷家事,就算知道也不会往深处想,她总觉得想得深了自己会痛苦,就是这种逃避心态让她错过了很多蛛丝马迹。重生之后,她晚上睡不着时总是自虐地回想着前一世点点滴滴,即便痛苦,她也勇敢地面对勇敢地审视。结果是可喜,让她发现了不少门门道道。殷家擅长发灾难财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她开这家医馆旨不发财,旨替她二叔擦屁股,重要是为了避免之后发生灭顶之灾。
朝庭此次募集到灾款虽然很多,但需要用钱方面也多。首先就是粮食,因为水灾发生时正是稻子抽穗时候,这场洪水过后,渠南百姓几乎是颗粒无收,等下一茬粮食能收获少也要四个月,这就意味着朝庭得管着灾民至少四个月口粮,这任务不容易。光粮食这一项,恐怕就得花掉大半灾款,还要给他们准备夏耕种子等等,银子是不够花。医疗这一块,恐怕就算朝庭有心也无力了。这倒便宜她了,呵呵。
当时她一决定好便开始着手布置了,连同清荷宴引侍卫事一起交给春景来办。
春景此人,能力不差,至少不比她奶嬷儿子林同差,只是上一世自己确是个看重外貌,而春景正是因为相貌丑陋不被重用。现她是不敢也不愿意拿奶娘母子当心腹了,只好启用春景了。现看来,她决定还是很正确。
“京城和京城周边药铺有仓库存放药材都被我们搬空了,特别是主子你说板蓝根夏枯草野菊花之类,要得特别多。如今各大药房掌柜见着我们人都直摇头,说没有多药材卖给我们了。”说到后,春雪大哥春景都摇头失笑,“对了,主子你给我银子就剩下两千多两了。”说着,春景便要起身拿银票。
“这些银子你暂时留着吧,一会我还有事让你做。”
闻言,春景喜滋滋地坐下。
“那大夫呢?请到几个人?”开医馆不能没有大夫,医者父母心,她相信会有大夫愿意为灾民们做些事,所以谢意馨让春景着人打听一下,看有没有愿意去渠南帮忙。当然,这不是无偿帮忙,她是会付工钱。
“大夫请到三个,分别是孙仲明孙大夫,周通周大夫,葛发生葛大夫。因为孙大夫本来就是渠南人,我们一上门说明来意,他便二话不说应了下来。而周大夫与葛大夫都是医德极好大夫,一开始他们家里人并不同意,后来听我们说只需要去两个月,这才答应了。”
谢意馨笑笑说,“这事你办得不错,春雪,一会你哥走时候拿十两银子给他。短短几天外面东奔西跑地办了那么多事,不容易。”
春景兴奋地直搓手,倒不是为赏钱,而是因为得到了谢意馨肯定,嘴上却一个劲地说不用不用。
“小姐,你有差事管使唤他,不用给他赏钱。”春雪也被谢意馨大方吓了一跳,十两银子啊,相当于她五个月月钱了。
“别推辞了,也是你差办得好,这赏银你当得!再说了,就算你不要赏银,你外面那些兄弟人情不需要打点?”
春景想了想,便不再推辞。
“你今晚回去歇一晚,明天就启程赶往渠南。我需要你把医馆开起来,不管你是盘下人家旧医馆也好,买下铺子也罢,总之,速度要。”说话间,谢意馨起身,到书案上拿了一封信递给他,“这封信你拿着,到了渠南那边先去拜访我二叔,我已信中请他关照一二,到时若有处理不了事你就去找他。”
春景接过信,慎重地点头,“那些药材?”
“那些药材你先不用管,过几日我自会安排人送到渠南,还有孙仲明三位大夫。”后天,护卫队便会押着用救灾款买到第一批粮食南下,护卫队安全是有保障。她只需要安排人押着药材坠后面即可。
听了谢意馨安排,春景放心了。
“明天我有事,你不必过来辞行了。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会派人通知你。”
春雪一旁听了,明白小姐说是去求援基金会帮忙事,暗自提醒自己明天要早点叫小姐起床。
谢意馨打发春景回去后,把整件事情想了想,发现还有点手尾需要布置。她又算了算,今天恰好是陈太医来府中替她祖父祖母请平安脉日子,她起身决定去一趟崇德园问陈太医要几张夏日凉茶方子。
*********
次日,因惦记着求援基金会事,谢意馨一大早便起来了,粗略用过早饭之后,她便来到前院。
谢意馨是早一个,她到了后,她堂弟谢名远才由二婶管氏领着过来。管氏一个劲地念叨着让他出门后注意这个小心那个,谢名远早听得不耐烦了。见到谢意馨,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却惹得管氏一脸紧张,忙唤道,“别跑那么,仔细摔倒。”
看得谢意馨很无奈,管氏真是溺爱孩子太过了。
管氏见到谢意馨,明白她是要一起去了,不赞同地拧着眉,却是什么也没说。
“大姐,我们什么时候出门?”谢名远问。
“等祖父出来咱们就出门了。”谢意馨回道,本来她祖父除非皇帝传召,要不然都不必上朝了,只是近段时间因为渠南那边事,才才恢复了日日上朝。只是祖父他毕竟年纪摆那了,不年轻了,近日操劳让他明显很疲惫了。谢意馨琢磨着晚上回来时候一定要和祖母说说,多弄些汤汤水水给祖父补一补才行。
“祖父出来了。”
谢名远兴奋声音打断了谢意馨神游。
两人请了安,谢老爷子领着两个孙子来到大门外,马车早已准备妥当。上了马车,又去她大伯公家接她两个堂哥——谢沛晨和谢瑾博。
等人过程中,谢老爷子甚至还当谢意馨小时候般慈爱地摸了摸她头,“委屈你了。”
谢意馨摇摇头,笑笑。祖父这样,她自然知道是为哪般。此次去求援基金会帮忙,谢家除了三个嫡系男娃必须去帮忙之外,女娃就谢意馨一人了。其他姐妹均被她们母亲以不宜抛头露面为由拒绝了。其实事情没有他们想得那么严重,大昌民风开放,只要不做那狗且败德之事,偶尔公众处露露脸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也有些家族会介意就是了,端看各人怎么想了。
只是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此生,谢意馨于姻缘之事看得极淡,她看来,如同温家上一代家主温儒晴一般也很不错,即便一生不嫁,亦活得潇洒意。只是谢意馨没想到,计划远没有变化,姻缘来时挡都挡不住。
谢老爷子先把几个孩子送到光德坊东南隅京兆尹衙门前,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好好做事,才慢悠悠地去上朝了。
谢意馨四人刚下马车,便有衙役迎了上来。
就这时,一辆青顶马车朝他们这边驶过来,谢意馨认出这是金家马车,便示意几个兄弟等一等。
马车下来两个人,谢意馨意外地挑眉,身体一向不好表哥也来了?
金萧柯小胖子一见到她,眼中一喜,下一瞬,却脸一扭,哼了一声。
谢意馨失笑,敢情还记恨清荷宴那天事呢。
两方人见了礼,“表妹也来了?”金从卿此处见到她,略显意外。
“是啊,表哥身体不好,不也来了吗?”谢意馨笑咪咪地道。
金从卿眼睛微微一眯,随即笑开,“是啊,难得能为百姓做点事,再怎么样也得来。只是表妹半年不见,似乎变化多矣?”
她这个表哥呵,总是那么聪明难糊弄。
“人活到一定数岁总要懂事,总不能一辈子都懵懵懂懂不知轻重。”谢意馨轻声说道。
金从卿眉头微皱,她被欺负了?要不怎地能说出这番话来?是谁呢?他不着痕迹地将她三个兄弟观察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一定有发生什么事,看她性子都变了。他决定把这问题先搁一旁,晚点再查查怎么回事。
他们金家一向人丁单薄,算起来,他上面没有兄弟,下面也只得一个弟弟和一个表妹。虽然不常见,但他还是很疼这个表妹。至于表妹与弟弟间不合,他看来,表妹与弟弟之间争吵只是小孩子不懂事小打小闹罢了,大了自然知道爱护手足了。但表妹被外人欺负了就是不行。
“哥,我们进去吧,别堵门外了,进去说话也一样。”小胖子是个急性子,见两人磨磨蹭蹭,不满了。
“好吧,咱们先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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