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

“再查，朕不信就这么简单，龙舟出航前难道检修都是死人、是瞎子？一个人不仔细，难道所有人都怠工不成？甲寅，给朕着人好好查。”

        “嗻！”阴影处传来低声应答，之后，衣袂之声速消失。

        雅尔哈齐领着媳妇儿和龙凤胎，遵照皇命出去游逛。

        玉儿抱着弘普，就觉得胳膊累得不行，孩子大了，抱不动了！看看身畔雅尔哈齐轻松地搂着女儿到处看，有些愤慨：“你把两个孩子都抱着能怎么。”

        雅尔哈齐看看从玉儿怀里溜到地上弘普，“抱孙不抱子，免得这小子骄纵宠溺得过了，将来养得跟丫头一样娇滴滴没点儿阳刚之气。”看看脸色不愉玉儿，雅尔哈齐又加了一句：

        “你对他也不可过于溺爱，男丁，自小就应该多多锤炼，读书习武一样不可或缺，琴棋书画也要涉猎，不可使之流于荒嬉。你家三个哥哥不都是这样吗？”

        玉儿瘪嘴儿：“可是，孩子刚受了那样大惊吓，又病了。”

        雅尔哈齐看着妻子耍赖，明明是她自己药把弘普弄成了发烧症状，怎么还真就当成病了呢。

        “额娘，儿子没吓着。”弘普很严肃，“儿子才不会那样没用呢。”

        玉儿泄气地软了腰，傻儿子，额娘是替你争取多权益呀，你怎么倒拆起额娘台了？

        雅尔哈齐满意地点点头：“弘普，你要记住，以后，你得保护妹妹，因此，自小就要养成好习惯，不可放纵自己贪逸恶劳，现，你也懂事了，就应该学着什么事儿都自己做，不可教额娘操心。”

        “儿子也要保护额娘。”弘普严正声明。

        雅尔哈齐觑一眼儿子：“你额娘有阿玛保护，你打赢阿玛前，这话提也休提。”

        弘普看看香香软软额娘，再看看壮壮阿玛，有些不服气地抿紧小嘴儿，他将来一定比阿玛厉害，到时，额娘也由他来保护。

        “儿子将来一定比阿玛强。”

        “嗯，阿玛等着那一天，只是，那之前，你可得努力学文练武，不可贪玩。”

        玉儿看着儿子倔犟地抿紧和他爹一样薄唇，无奈地扶额，傻儿子，额娘本来还想多为你争取几年玩耍时间，可看着这样子，你怎么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准备往下面跳？

        惠容雅尔哈齐胳膊上给哥哥加油：“哥哥，你要好好学，妹妹也跟额娘学女红，学做吃食，到时，妹妹就给你做衣裳做点心。”

        弘普想说妹妹肯定没额娘做好，不过，想了想不能伤妹妹心，便点点头道：“妹妹，你也要认真学，哥哥也不会偷懒。”

        龙凤胎很认真地互相约定要努力地超越额娘阿玛，看得雅尔哈齐差点儿绷不住严父架子大笑出声，唉呀，以后，媳妇儿就能空出很多时间了，那都归他了。

        玉儿很头痛，“你们还太小，学东西也可以，只是，记着不可伤着身子了。知道吗？”

        龙凤胎知道额娘素来重视家人身体，因此很乖地点头。

        “额娘，我们会很听话。”

        “额娘，我会看着妹妹，不让她累着。”

        一家四口领着一串儿人城里游逛，雅尔哈齐边走边问弘普，可知道德州有哪些名人。弘普想了想。

        “阿玛，儿子知道有廉颇，还有东方朔、孟郊。”

        雅尔哈齐意外了，“哦，说说，你怎么知道？”

        弘普看看额娘，“额娘这两天房里陪着儿子和妹妹，说不能浪费生命，就找了德州书来念给我们听。”

        额娘肯定是自己被阿玛警告了，别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找了书来打发时间，偏说要珍惜时间。四堂伯说了，额娘素来就是个虚度光阴。

        “书？哪儿来？”

        玉儿傻笑：“找十三要。”

        雅尔哈齐挑眉，“找别人做什么。”

        “你忙呀，人家十三本来有。又不需要另去搜罗。”

        “别总去麻烦别人。”

        玉儿嘿嘿傻笑。

        这个男人，一点儿不讲理，只是书，又不是什么私人玉佩呀、扇子呀什么，偏他就不让她碰别人东西，霸道得很，说也白说。

        “这几天，爷都陪着你逛，让你想买什么买什么。”所以，其它男人东西，不准再用。

        弘普看着一对芙蓉鸟再也移不动步子，雅尔哈齐一看，挑眉道：“这么小，就要玩儿鸟？将来是不是还要走鹰斗狗？”

        弘普看看明显不高兴阿玛，趴到玉儿耳边轻声道：“额娘，送到那儿去，你不是说鸟鸣山幽？”

        玉儿想了想，暗示一边绿樱偷偷买下来，等回去没人时，她收进空间，雅尔哈齐也不知道。

        走累了，一家人进了一家茶楼包厢。

        玉儿看看一屋子大包小包，忍不住黑线，这个男人，但凡她看着说了好，就一定要买，害得她后来都不敢轻易张嘴了，就怕他又让人一买就是一大包。一通逛下来，喜坏了那些商家，进门时像迎财神，出门时如送父母……

        皇上来了就是好呀，这些跟着皇上出巡八旗显贵，个个家底丰厚，买东西从不问价，而且买量还大……

        惠容阿玛怀里，一直也没下地，到现精神也不错，倒是弘普，玉儿说要抱他，他却一定要自己走，这会儿累得不行。到底，年纪还太小。玉儿心疼又无奈地吩咐丫头给他把鞋脱下来看看，脚上是不是起泡了。

        弘普知道额娘担心了，不敢再犟，乖乖由着丫头把鞋袜除了，玉儿看了看，轻嘘口气，还好，只是有些红肿，倒没起泡。估计是鞋功劳。两个孩子衣物鞋袜都是玉儿亲手做，空间里东西、能用、不打眼，她自然全给孩子们用上了。

        玉儿瞪了雅尔哈齐一眼：“都是你。”激得孩子小小年纪就愣是不要人抱。

        雅尔哈齐有点儿心虚，打开一个包裹：“儿子，吃扒鸡。”

        弘普看看红润、光亮整鸡，想着额娘说这个好吃，就接过阿玛递过来腿儿咬了一口，一边惠容早被香气勾得咽起了口水。

        “阿玛，女儿也要吃。”

        雅尔哈齐给女儿揪下来一个翅膀：“乖，女儿吃翅膀，这儿肉好吃了。”

        一边弘普早已习惯了阿玛性别歧视，反正，打小儿，阿玛就这样儿……嗯，额娘说果然不错，这肉吃着肥嫩，很是鲜美。

        玉儿看看那揪扯剩下鸡肉，“你们还小，不可多吃。”

        两小乖乖点头。

        玉儿端起茶喝了一口，皱皱眉，又放下。四下里各种声音传进了她耳里。

        …………

        “乱葬岗子里又添了好些尸骨。”

        “怎么说？”

        “夜来擦黑儿，几个花子被扔到了那地界儿，平日，那些花子城里还能讨着点儿吃食，现清城，却是不行了。”

        “嘿，爷们儿，这话，赶紧打住。”

        先前那人赶紧道：“不说，不说。”

        …………

        “那个王绝户老生子闺妮儿招了个爷们儿上门。”

        “上门女婿？谁家男人这样没出息？”

        “那爷们儿也是走投无路了，据说祖上原也是有产，后来闹灾，一家子都逃到了咱这地界儿，爹娘病得没钱医治，儿子就到王绝户家帮工，没等做儿子挣回治病钱，老两口都蹬了腿儿了，儿子便把所有钱都买了好棺木，王绝户看那小伙儿忠厚勤谨又孝顺，便做主为女儿招赘了做上门女婿。”

        “嘿，可怜，这上门女婿，家跟小媳妇儿似，受罪！”

        “再受罪，总比饿死了强。”

        “王绝户那二踢脚可厉害，生闺妮儿也泼辣，没见王绝户愣是没敢再买个女人回去生崽儿？”

        “王绝户都那把年纪了，行不行还是两说，买回去，有用吗？”

        几个男人猥亵笑声响了起来。

        “可怜王绝户，偌大家产……”

        …………

        “十家园儿那个俏寡妇墓生儿据说中了？”

        “中了什么？”

        “秀才！”

        “俏寡妇熬出头了！”

        “以后可不敢再这样称呼人家了，那墓生儿，啊，那蒋秀才兴许还能中举人呢，那可老有前程了，他还只有十几岁吧。”

        “是，是，确是！”

        …………

        都是些鸡毛蒜皮，东家长，西家短，玉儿把放外面灵觉全收回来。看着女儿又让她阿玛找小枣吃，赶紧阻止，孩子年纪太小，身子骨虽好，却也不敢肆意糟践，惠容不乐意地噘噘小嘴儿，可怜巴巴地看着阿玛。

        雅尔哈齐爱莫能助地给女儿一个眼神：女儿，阿玛也归你额娘管。

        惠容见阿玛没用，又爬到额娘怀里，娇娇地喊，“额娘，容容听话了。”

        玉儿忍不住笑，她听话，她是看她阿玛使不上力，才对着自己谄媚呢。

        “嗯，以后也要这样听话才好，你们现肠胃弱，平日吃东西都要有节制，不可看着好就由着性子吃。”

        惠容额娘身上蹭蹭：“嗯，容容听话了。”

        玉儿看看女儿蹭油印儿，无奈地拍拍惠容，“坏丫头，是不是看额娘不让你吃小枣儿，所以使坏把油蹭到额娘身上？”

        惠容急了，“容容不坏，没使坏。”

        弘普看看妹妹：“你吃完了也不擦嘴儿就爬额娘怀里，额娘爱洁。”

        惠容瘪瘪小嘴儿，眼里开始堆积液体：“额娘，容容是孝顺孩子。”

        玉儿看看衣裳，摸摸女儿小脸，搂怀里，“好，容容是个孝顺，没有把小猪嘴儿上油渍擦到额娘漂亮衣服上面，也没有贪吃让额娘担心。没有装哭来让额娘哄她……”

        惠容趴额娘怀里不动弹了，呜，额娘好坏，故意这样说。

        雅尔哈齐惊讶了，这丫头方才是装？他还以为她真哭了呢。

        “装？”

        玉儿看着丈夫不相信神情，轻笑道：“你只当他们年纪小，这俩小东西，脑子好用着呢，将来大了，估计咱俩加起来也顶不住他们一个。”

        雅尔哈齐不信，才多大孩子就让媳妇儿下这样推断，可想想媳妇儿和孩子们一起时间可比自己多多了。难道这俩孩子真有这么聪明？

        “不坏，爷孩子，像爷！”

        弘普看看得意阿玛，转开头，像阿玛？那还有什么混头。

        玉儿看看儿子，这俩孩子，不知是不是她怀孕时输入生气量足，或者跟自己这个母体也有关系，生出来后是真正有过目不忘本事，玉儿为此狠狠地嫉妒了一把，过目不忘呀，她做梦也想要能力呀。

        以前还好一些，只是表现得比一般孩子聪明一些儿，自从玉儿某天因为想起来现代早教，开始为孩子们念书，两个孩子发展那是极其迅猛，但凡念过一遍，他们就能记住，但凡自己强调过，他们从来都不会忘。

        也许，正因为一片空白，所以，什么东西都能他们记忆里留下鲜明痕迹，自己教他们除了自己面前，不可别人面前表现太过，他们也都做到了，连雅尔哈齐这个父亲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妖孽之处。

        不过，玉儿喜欢，孩子们聪明一些，才有能力自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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