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

九个半月后，雅尔哈齐开始日日提心吊胆，便是办差也总有一些魂不守舍，皇帝面前走了几次神后，皇帝一挥手：“滚，滚，滚回去守着你媳妇儿吧，朕不差你一个人使唤。”

        雅尔哈齐欣喜地冲着皇帝打个千就走，皇帝见了恨得牙痒痒，合着他早等着自己这话呢？等他跑到宫外了，又让人把他叫回去。

        雅尔哈齐无奈地看着坐那儿慢条斯理喝茶皇帝，皇帝这是故意整他吧，是吧……

        皇帝笑眯眯地看着雅尔哈齐，让你小子跑，朕一天睡三起五操劳，你倒好，还想跑！

        “皇上——”

        皇帝看着雅尔哈齐表情很乐，笑道：“朕每天很忙，忙得恨不能一天当两天使唤。”

        “皇上，您英明神武胜尧舜禹汤，文韬武略势压天下、顶天立地……”

        皇帝顺手拿起桌上东西就砸，雅尔哈齐手忙脚乱急忙接住：“皇上，这是印呀，印呀！”

        皇帝看看雅尔哈齐捧回来放桌上印，哼一声：“要是砸坏了，朕唯你是问！”

        雅尔哈齐委屈得不敢说话，他怕自己一诉屈，皇帝不放他假了。

        “伊拉哩小丫头九个多月了？”

        “皇上，您侄儿媳妇那是双胎，太医说，双胎比一胎出来得早。”

        “府里那么多侍候人，你回去顶什么用？”

        “皇上，她要是走路不稳当了，侄儿也能扶扶不是？”

        “缺你一个不成？”

        “不缺，可侄儿这总提心吊胆……”

        “没出息！”

        “是，是，侄儿没出息！”有出息，你该急了！

        皇帝看他那样子就来气：“你要朕放你几天也成，只是，回来后就得把这些日子耽搁工夫补回来。”

        想偷懒，没门儿！

        雅尔哈齐赶紧点头：“侄儿等你侄儿媳妇生了，就回来任您老人家使唤！”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壮劳力难得，做为一个好皇帝，当然不会浪费。

        “行了，你把手头事儿交待清楚就回去吧，生了就赶紧派人来宫里报信，朕也想知道小丫头生男还是生女。”

        雅尔哈齐点头哈腰下去了，皇帝抬起眼角瞄了一眼，对于这个侄儿越来越儿女情长事也不计较。雅尔哈齐能力不差，也不贪恋权位，皇帝要使唤时能拿来用，平日放那儿他守着自己媳妇儿也本本分分，过得很乐呵，皇帝不用费心思防着，又能享受到做人长辈长趣，何乐而不为。他对于自己把伊拉哩小丫头指给雅尔哈齐决定很得意，伊拉哩一家禀性皇帝很清楚，他们忠诚历经几代，从来未变，皇帝，很放心！

        雅尔哈齐速地把手头上事儿交待清楚，拍拍屁股回府了，媳妇儿怀着两个，比一般孕妇都辛苦劳累，莫太医说，因为肚子里多了一个孩子，还多了一个胎盘和多羊水。增加重量会让媳妇儿背痛，而且，会容易疲惫，平日要多休息，可是，再休息，那也比一个累吧！别孕妇揣着一个都累得不行……

        玉儿听说他居然要家守着等她生产完，惊讶道：“皇上允了？没骂你？”

        皇帝不是素来反感男人妻妾身上太用心吗？

        雅尔哈齐道：“你怀这是两个呀。”再说，他又不是那些皇子，皇帝喜欢他却未必真一点不防他，现自己耽于情爱，皇帝估计也放心。

        玉儿想了想，也大致明白了，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感叹，“皇上待你比别侄儿都好！”

        雅尔哈齐点头，没错，皇上待他确实很好，不用说，小时候皇上还算救了他一命呢。

        玉儿与雅尔哈齐相视而笑。

        既然自家男人能守着自己生产，玉儿自然安心不少，这样，她卖力生产时，不用分心去防着别人做手脚，孩子们也能生得顺畅。

        过了十天，皇帝没接到雅尔哈齐报讯，找了人问，才知道玉儿还没生，一时奇怪，不是说要早产，怎么还没动静？又宣了院使来问。

        “回皇上，莫太医长驻庄亲王府，想是不会有大碍。”

        皇帝想了想：“莫太医只有三十多岁吧？”太年轻了！“你再派一个精于妇科去看看，回来报予朕知道。”

        院使退了出去。

        皇帝坐着想了想，“李德全，那小丫头不会出什么事吧？”

        李德全躬身道：“伊拉哩夫人身子自小就好，想来不会出什么事。”

        皇帝想了想，一挥手，“一会儿太医回来了，你问问，看有没有大碍，爱觉罗家难得出个双胎，能平安产下来好。”

        “嗻！”

        雅尔哈齐玉儿面前表现得很镇定，一转身就拎着莫太医衣领反复问什么时候生产，莫太医从他手里拽回自己衣领，整好袍子，“了，了。”

        雅尔哈齐满地转：“这半个月，你天天都这么说，爷急死了。”

        莫太医看着他满地打转，视若无睹，这位贝勒爷这半月天天他屋里转，他习惯了。

        “放心，放心。”

        “爷不放心，你先前不是说双胎多早产？怎么爷这两孩子现也没动静？”

        莫太医眼皮也没掀：“伊拉哩格格自小就与常人不同。”

        “是夫人！”雅尔哈齐冲着莫太医吼，“她现嫁人了！”

        “是，夫人！”莫太医从善如流。

        雅尔哈齐又地上推磨，媳妇儿自小与常人不同？这个，他知道一些，可是，他这心吊空中半个月了……

        想了想，转身出了莫太医暂居之处。

        “绿菊，你去把老夫人请来。”可惜岳母不京城，要不然一起请来多好。

        “绿樱，你着人把客房都收拾好。”他估计来不只老夫人！

        雅尔哈齐顾虑完全不多余，伊拉哩家这些天天天着人来王府探问玉儿是否生了，现雅尔哈齐这样善解人意，一家人都很满意，这小子，还行！

        看着一屋子人，雅尔哈齐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惊讶，不多，伊拉哩家只是全员出动而已！

        女人们都去看玉儿去了，留下大小男人们由雅尔哈齐陪着，莫太医被拎了来老太爷拷问，态度比面对雅尔哈齐还老实。他爷爷以前就常去伊拉哩府，后来玉儿出生十几年，基本上每天都要伊拉哩府消磨半天时间，他这个做孙儿伊拉哩府呆时间自然也不少，对老太爷脾气禀性知道得清楚得很，为了不让自己被摇散了骨架子，他一句话掰成十句，说得详详细细，清清楚楚，就怕漏了一点儿老太爷并一帮男人不把他这小骨架子当回事儿。

        “也就是说，现孙女儿一切都好？”

        “是。”

        “那你说都好就成，说这半天功夫，听得我们晕头转向。”叔瑫冲莫太医吡牙。

        他要是只说一句，他现还能好好儿？莫太医看看叔瑫，先朝自己下手指定是他……

        雅尔哈齐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群女人拥着大腹便便玉儿一摇一摆地进了大厅。

        叔瑫三步化作两步就往玉儿身前凑，却被一群女人挡住，隔着人群看着脸色红润妹妹，叔瑫傻笑着问：“妹妹，你还好吧！”

        女人们把叔瑫赶回去坐好，不让他动弹，现玉儿这样子，连生过孩子女人都看着心惊，让毛手毛脚叔瑫靠近？那哪行！

        玉儿艰难地嬷嬷搀扶下要给玛法行礼，被老太爷一挥手止住了：“赶紧坐好，别吓玛法。”

        雅尔哈齐也顾不得别了，赶紧搀着媳妇儿坐下，这些日子常扶着媳妇儿，力道掌握得很好，让玉儿省力又不会让她不舒服。玉儿也喜欢让他扶着，嬷嬷们到底没有雅尔哈齐让她安心。

        待玉儿椅上坐好，一屋子人都松了口气。

        老太爷看看老夫人，“怎么让她出来了？”

        老夫人道：“她有许久未见到几个哥哥和侄儿们，说要出来看看。”

        一帮男人突然觉得庄亲王府屋顶造型工艺很精湛……

        侄儿们则离着玉儿几步远让她一个一个打量，说了不多久，玉儿觉得累了，便回屋去了，留下一群伊拉哩家男人直皱眉，玉儿这体力，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啊，以前，什么时候听她说过累？

        “小小莫，我妹妹真没事吧？怎么这么容易累？”叔瑫冲着莫太医瞪眼。

        莫太医顿了顿，他三十几人了，被人叫小小莫，这事儿，他抗议多少回也无效。

        “怀孕人本来就不轻松，何况，她这是双胎。”

        “小小莫，你医术还行吧？能应付吗？要不把你爹请来吧。”老二一点儿没客气。

        被人怀疑了医术，莫太医却很平静，“爷爷每个月都会来一趟！”

        “我们知道！可妹妹这马上要生产了不是。”老大当然也知道莫太医被玛法拉着每月来王府一次，诊完了，玛法才放心。

        这就是秀才遇到兵，莫太医现也不和他们说理，反正，说了这许多年，他从来没和他们说清过。

        “我专攻妇科！”他爹学比他杂，于妇科一道还不如他呢。

        老太爷一挥手，“行了，老莫说小小莫不错。”

        莫太医想哭……

        伊拉哩家男人都回去了，女眷只留了老夫人，玉儿毕竟嫁给雅尔哈齐了，他们也得适当地给雅尔哈齐留点儿面子，偶尔也给他点儿信任。毕竟他们家生孩子时，男人也没守着媳妇儿。一来是条件不允许，二来，家里有老人也不用担心。

        老夫人住了两天，看着雅尔哈齐房内把玉儿照顾得无微不至，忍不住点头，这孩子不错，便是当初孙女儿嫁到舒舒觉罗家，那家孩子也未必能做到他这地步。只要看到玉儿，雅尔哈齐就有一半精神放孙女儿身上，这孩子，用心！

        七月初八这天晚上，玉儿于修炼中觉得下腹闷痛，还伴有下坠感。后背也一直感觉酸痛，便知道差不多了，睁开眼，推推一边睡着雅尔哈齐。

        玉儿一推雅尔哈齐就睁开了眼，目中不见丝毫睡意。他这几个月，感觉又回到了行军打仗时候，睡觉时也保持着警觉，就怕媳妇儿有什么事儿，也怕自己压着她……

        “雅尔哈齐，我估计生了！”

        雅尔哈齐呆了呆，跳下床就往外跑，跑到门口才记起来喊：“绿樱，，把人都叫起来，夫人要生了。着人把莫太医也叫起来，稳婆……”

        绿樱与高嬷嬷歇外面值守，被他一通吼惊了一下，之后便急急转了起来，一时灯火通明，一个院儿几十号人全忙了起来。

        雅尔哈齐吼完了，才想起来自己还光着上身呢，又回去赶紧把衣裳穿上，边穿边问：“媳妇儿，还好吧，痛不痛？难受不？”

        玉儿看着他有些颤抖手，轻轻喊：“雅尔哈齐！”

        雅尔哈齐对上妻子安抚目光，定了定神，自嘲地笑了，他到底还是不够沉稳，只是，这生产，可是拼命呀，何况，肚子里是两个。

        “玉儿。”雅尔哈齐握着媳妇儿小手，“玉儿，你会好好，对吧！”

        玉儿肯定地点点头。

        雅尔哈齐亲亲妻子小手，闭着眼定定神，“你放心屋里生孩子，我会外面一直守着！”

        玉儿头上已经有汗滑下了，这个月，天热呀，唉……

        雅尔哈齐很被赶来老夫人撵了出去，正中间厅里坐了一会儿，着人拦下了两个稳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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