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一个乏味的故事

陆羽愣了一下，随后……只得苦笑。

        “你果然还是来了。”

        “你不希望我来？”

        第一公主飘然而至，伸出手，用力的按在陆羽的头上，稍微用力，便把他整个提了起来，举在自己的面前，狠辣质问。

        陆羽叹了口气道：“不是……不想，只是不愿。因为来了又能如何？”

        “起码可以不让你去。恩怨尚未结果，怎可能看你无由赴死？！”

        陆羽哑然失笑，虽然被一只纤细美丽，但真的很大的手直接抓着脑袋提在半空中，他也是一脸的淡然，轻声说道：“关心则乱，还是不相信我？”

        “你！差点！死了！”

        第一公主一字一顿，说出了这么多年来，自己最不想说出来的一句话。

        跟陆羽再见面，她想过很多，两个人其实并不算是……发生了多少精彩的故事，有多少戏剧化的相遇。只是那么平平淡淡的，相遇了，然后相知。

        陆羽对她的感觉，是一个女人，单从陆羽的眼神上就能看得出来的。第一公主不明白很多事情，但这件事，却是明白了。

        她对陆羽的感觉……刚开始，其实就是面对一个普通的孩子。

        很普通，找不到任何特点。

        还有些轻狂，甚至敢于接近自己。

        第一公主怀疑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所以对他一直都很讨厌。

        至于她突然不那么讨厌陆羽，就是因为她发现陆羽真的没有主动想要接近她。

        难道是自己的魅力不足够？

        第一公主会这样想。

        对于一个如她般骄傲的人，实际上还是有点忍受不了这样的忽视。

        所以她开始注意起陆羽来。

        却发现……即便自己是贵为第一公主，竟然还是无法看透，更是无法研究得透。

        所以在陆羽不知道的时候，她找到了花千树。

        这个自己都觉得很倒霉的家伙，真的就……很倒霉。

        第一公主找到了他，他自然不说，而第一公主自然有手段让他说。

        至于其中痛苦，花千树绝对这辈子都不会对外人说。

        他说了，成了第一公主的小间谍。

        将陆羽所有的秘密，反正是他知道的秘密，都说了！

        这真的连陆羽都没有想到。

        而且第一公主也同样没想到。

        她从未想过，一个看起来有些讨厌的孩子，竟然能干出那么多堪称伟业的大事，最主要的，世人不知他。

        只有第一公主自己知道，这让她有些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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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了解，第一公主发现自己更加的不了解陆羽了。

        不如……就做一个让人讨厌的孩子，成为自己身边的一个过客，一抹……看起来不算华丽的烟火。

        可事实上，陆羽先是成为了她心中的一根刺。

        不知从何时起，又成了她心中的那份自傲。

        见证他的奇迹，成了第一公主最喜欢做的事情，仿佛在听一个故事，永无止尽。

        探索他的秘密，成为第一公主最热衷的事，只是越是探知却是迷惘，最后却在不经意间越陷越深。

        她能想到陆羽没有死。

        也许只是因为不希望。

        当陆羽真的还活着，并且历时数年之后再次回到大玉国的时候，她忍不住去幻想，去希望，陆羽回来之后要见的第一个人，便是自己。

        甚至无数个夜晚，她发现窗外有声，立即欣喜的坐了起来，打开窗子的时候……却只能看到窗外的树叶，随风飒飒作响。

        空无一人。

        那一刻，一颗悸动的心，也空了。

        终究，没有回来。

        但却出现在了这临江城。

        所以第一公主再次去希望。

        但希望依然继续的破灭。

        尤其在圆环之上，她看着表现的十分自然，装傻充愣的陆羽，心里没来由的便是一阵烦躁。仿佛觉得陆羽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可以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人物，应该无比的高傲，无比的自豪，木秀于林，鹤立鸡群。

        之后，是耐心的等待。

        等待着一个幻想。

        陆羽是想要来解救处在尴尬境地的她。

        陆羽是想要来争抢她。

        她甚至都想好了，某一天陆羽打败了所有的对手，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会先表现的愤怒，甚至揍他一顿，然后在装作无可奈何的接受了他，然后……双栖双飞，应该是一个幸福的人生。

        可她看到了小阮。

        突然觉得自己的幻想，是那样的无知。

        陆羽不是一个会去追求什么的人，也许追求了，但绝非是儿女私情。

        只是……他却把这东西看得极重。

        所以他更能接受一个常伴在自己身边的人。

        仔细想来，第一公主想起了曾经在大玉国十分流行的一个故事。

        一个从临江城传出来的，惊才绝艳的陆香君，在酒过三巡之后讲的一个索然无味的故事。

        这个故事没有对话，没有言语，甚至没有关于每个人的描述。

        只是讲了一个失去了爱人的男子，回绝了所有人的劝说，毅然穿过了写着‘如追求者不可得’的巨大门廊，背着那爱人的尸首，骑着一匹骏马，拿着一柄长剑，去追求爱人的复生。

        层层叠叠，无数的怪物，无数的敌人，没用一句话，上来便是生死。

        骏马在狂奔，利剑因血染了锈。

        终于见到了魔王，同样没用说话，魔王就知道了他的请求。

        复活了他心爱的女子，却夺走了那匹骏马的生命……

        望着平静的跌落进山崖的，那匹陪伴了自己一程的骏马……

        他突然懂了，自己到底失去了，如何重要的东西。

        征战中，无数孤独的夜晚，无数生死的拼斗。在长长的一段，枯燥，乏味，四处危机，甚至有时都会忘记了自己杀戮的目的，这样的旅程之中，只有这匹马在陪伴着自己。

        最终，他心爱的女子复活了，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而他，同样作为代价，将自己交给了魔王。

        故事就这样完了。

        听完的人都是满脸的错愕，却忍不住的，将这个故事传到很远很远，甚至传到了第一公主的耳朵里面。

        很少有人懂这个故事到底在说着什么。

        只因很少有人经历过这般。

        如今，第一公主却懂了，因为她看到了小阮，那个永远跟在陆羽身边，甚至有时让自己忽略的存在。

        她明白了，自己……只是那个人心爱的女子，她成为可以让对方付出生命的存在，却最终还是成为了过客，只能去拥有自己的生活。

        既然明白了，所以她更加的不服。

        不服气，不服输。

        向小阮，也向命运。

        所以她气鼓鼓的跟陆羽打起了冷战。

        然后今天又气鼓鼓的跑到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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