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家途中，我见时间尚早，又转了趟新华书店，准备去书店买点学习用的资料回去做做。路上，我突然想听听诚诚的声音，就打了他的电话，问他在干什么？

        诚诚说在外面，我说那你好好玩吧。见实在没什么事好说的，我又要过马路了，便挂了这通电话。

        过了马路，再过去就是XX商厦，它旁边就立着市里最大的新华书店。

        进了新华书店大门，我就跑上二楼挑资料。

        二楼卖高一资料的书架一面靠墙，另一面对着走道休息处。

        我找了个不显眼不容易被书店管理员看到的位置坐下来，身边放了一大摞书，就这么随便翻着挑选合眼的资料。

        挑了有一会，我眼睛都有些不舒服了，就抬起头缓解一下疲劳。

        休息处那边一对对坐着看来好惬意，瞄着瞄着，我的注意力被其中一对情侣吸引住。穿纯黑色短款皮衣的少年正低头温柔地帮他身边穿着樱花粉斗篷的少女整理女孩那条长长的拖下来有些凌乱的围巾，定格此中的画面温馨唯美，让人不由生出一种温暖。

        可是那个少年是薄铭诚，女孩是他家小青梅，我要有一颗怎样开怀的心才能觉得此时看到的画面是唯美有意境的，而不是上天故意挑着来灼伤我眼睛的一幕。

        我很少看见薄铭诚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很少看到的那几次，他也是在对着他家小青梅表现温柔。对着别人，我从来没看到过他的温柔。

        我看着他们俩人在休息椅上坐了一会，薄铭诚就起身，然后过好大一会，他手里拿了杯热腾腾的奶茶过来，这奶茶看来是去隔壁那家大牌店里排队买的。他家小青梅见他过来了，眉眼露出暖意的甜美笑，伸出捂在手套里的手去接薄铭诚手中冒热气的奶茶。然后，俩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得应该很开心吧，因为薄铭诚一直露出好看的笑容。这笑，我平时很想看，只是薄铭诚在教室的时候基本不怎么会这么笑。温柔肆意，满满都是宠溺，我这是做梦，有谁会每一秒露出这种笑，且是对着每个人。这样的笑，当然是对着最喜欢的人才有。

        我在犯什么傻，连这都不懂。

        翻资料的心情早就没有了，我只能缩在大书架后面眼热着别人的幸福满满，徒留一地的艳羡和悲哀在心底某个角落。看着诚诚和莫小宛的和谐画面，说他们不是情侣此时此景又有谁信？薄铭诚说他不和莫小宛谈恋爱，原来他说我就信啊，现实就是他和她郎才女貌，站在一起分明天生一对，而我，扯了那么多戏份，到底又是想去他的生命里扮演哪个小丑角色？

        “诚诚，走了。”画中，少女起身要走，身后黑衣的少年亦步亦趋地跟着。

        等他们都走远了，我才从大书架的后面出来。

        出来站在书店门口，看着不知何时飘起的冬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很小但很密，我想打电话告诉老妈我没带伞，在书店。又想跑出一段距离看看哪边有伞卖，去买把。

        只是最终，我什么也没做，静静地站在书店门口好久，看着雨帘里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人，还有那一把把绚丽开在雨中的伞花，也看见有青年送伞来给自己的女朋友，来晚了，被女友甜蜜地抱怨。看看周围所有，我再低头看自己，只觉得举世只余我多余。

        我平时很容易就会哭，那一刻我的眼睛却干涩抽紧，没有一点点泪水分泌的痕迹，唯一感到的是彻骨的悲凉。情绪不对，我傻兮兮地步入雨帘，感受冬雨的凉薄。雨点细细密密打在身上，带给人一丝丝凉透到肌肤深处的感觉，我就这么徒步走着到家。

        那一天，回到家，我浑身湿哒哒的，大衣的颜色都深了好几许，一甩开来，全都是水，被着急的老妈骂个半死，然后老妈又去放热水让我去泡澡。

        只是热水澡也到底没用，睡到半夜，我就开始发高烧，体温高的吓人，老妈连夜抱我去医院看急诊。就这样，我还是病了整整一个礼拜才算调理好身子。

        再到学校的时候，我已经不大愿意主动和薄铭诚说话，只是心念执着，没有那么容易一下子就抽光对他所有的关注。所以，我还是会神经质地不间断地送他东西。我就是想送。有时我也觉得自己很悲哀，我明明都不准备跟他说话了，却还管不住自己的手要送他东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

        直到有一回，我又偷偷地在早晨同学都还没来的时候，把一大袋牛肉干放在薄铭诚的桌肚里，放好了，我就准备离开教室去校外晃一圈，等大家都来学校了，我再装作刚来的样子进校。

        薄铭诚在门口拦住了我，这是自那次后我们第一次面对面，也是很久以后我们的第一次对话。

        他在教室门口拦着我不让我出去，我抬起头，他就这么看着我。

        天蒙蒙亮，寂静空旷的校园里，此时怕是见不到几个人吧，薄铭诚今天这么早来，倒真是让我意外。

        我低低地开口对他说：“对不起，请让让，我要出去。”

        “要出去？你没吃早饭？”薄铭诚声音有些轻地说。

        我点点头，不想多说。

        “你以后别送了，我要吃自己会买。”薄铭诚这回倒是很配合地让开通道让我过去，只是他说的话，让我一震，迈出的步子就这么僵住了。

        “好，我知道了。”我垂下眉眼淡淡地说，拼命让自己忍住哭意，要哭也不能在他面前哭。

        “你……”不知薄铭诚怎么这么快就放下东西，走到了我面前，很奇怪地打量我，“你想送就送吧。”

        我还是没说话。薄铭诚叹了口气，伸出右手抚上我的眼睑，很温柔地跟我说话：“好了，别哭了。”

        他的手轻抚过，我的眼皮敏感地颤抖，心一瞬间被提到嗓子眼处，发出的声音丢脸的颤巍，我说：“别碰。”

        诚诚的手一愣，随即拿开，他语气很无辜地说：“我看你哭了。”

        我摇头：“薄铭诚，难道每个女生哭了，你都要去帮忙吗？”

        看薄铭诚被我说愣住，我忍不住又说：“你又不是英国贵族，不需要对每个女孩子都那么表现你的绅士。我哭是我的事，真的不需要你那么好心，我会误解的。”说完这句，我抿下唇向他道别，“我还要出去买早饭，走了。”

        这回，没等到薄铭诚再有什么回应，我踏出了教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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