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冷暖

柳四娘和杨老三惴惴不安地过了一晚上，第二天杨初月一醒，柳四娘就拉着她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杨初月舀水把铁锅洗了，放了红苕，糙米和玉米面，坐到草蒲团上，说：“娘，我被邱夫人赶出来了。”

        柳四娘大惊，继续问道：“你怎么被赶出来了？”

        杨初月面无表情：“做错了事。”

        柳四娘追问道：“你做错什么事了？”她印象里，杨初月是老实，话少踏实肯干。邱家就算他们求她拿东西救济自己家，她也不做。

        杨初月说：“她们说我偷东西，但是我没偷。因为没证据证明不是我偷，所以就被赶了出来。”

        柳四娘惊呼：“这怎么可能？你没偷东西，怎么会被赶出来？说，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惹夫人不高兴事，被夫人赶出来了。”

        杨初月折断玉米杆，塞进灶膛内，说：“夫人金镯子不见了，结果我住屋里找到了，就成了我偷。娘，我真没偷东西。”

        柳四娘自是相信杨初月没偷，但她着实想不明白为什么杨初月会被赶出邱家。

        “娘，你别问了，邱家上下现都平安无事，我对他们已经没有用处了。以后，我们一家别去邱家打扰他们了。邱家咱们高攀不上。”杨初月定定看着灶膛里燃得正旺火焰。

        柳四娘心里一凉，富贵人家果然薄凉。

        “娘，这事你不要拿出去说。”杨初月拉住柳四娘说。

        柳四娘摇了摇头，说：“娘明白。”

        杨初月明白，金镯子那事是邱振晔陷害她，但她也没证据是邱振晔做。邱家原本就是个是非之地，也许离开那个地方事件好事。

        吃早饭时候，杨十九看杨初月眼神都是幸灾乐祸，若不是爹娘和大哥，她定要说几句讽刺杨初月一番。

        杨老三知道杨初月被赶出来前因后果，坐一旁郁闷抽叶子烟，这件事明明有那么多破绽，邱夫人不仅没为杨初月洗冤，没查清事实情况下就将杨初月赶了出来，看来真是一用完后就迫不及待将杨初月赶了出来，富贵人家靠不住，还是杨初月那句话说得对：一切还得靠自己。

        杨十九不知道杨初月被赶出邱家j□j，只知道杨初月犯了错被赶了出来，心里想着，要是自己去一定比杨初月做得好，至少不会被这么灰溜溜赶出来。

        “我说五妹，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邱家容不下呀？该不会是偷了他家东西吧？”杨十九从小到大，被打得厉害一次就是自己偷了家里鸡蛋吃那次，如果杨初月被惩罚，估计也是因为偷东西。

        杨初月心事被杨十九说中，沉默着没有回答，吃了早饭后，背上背篓拿着镰刀就出门割猪草。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杨初月因为犯了错被邱家赶出来这事短时间内传遍整个桐安村，一时间到杨老三家来看笑话人很多，看到杨初月都要讽刺上几句，要么说她是条夹着尾巴实则会咬人狗，要么说她面上老实心里不干净，要么说她被邱家赶出门来是先前不孝顺父母报应。

        本来桐安村里杨初月名声就不怎么好，现出了这事，杨初月名声变得加不好。很多人都猜杨初月到底做错了什么被邱家赶出来，说法有很多种，诸如好吃懒做，诸如手脚不干净，诸如起了什么不安分心思等等，乡亲们说话比往常都难听上十倍。

        杨老爹和杨陈氏得到消息，老早就到杨老三家去坐着教训了杨老三一顿。“都是你们教出来好闺女，现好了撒，被人家赶出来了，我看你们一家以后怎么桐安村抬得起头来！”杨老爹指着杨老三鼻子说。

        杨老三这几天一直抽烟，杨老爹说他，他也一直抽烟。杨陈氏一把扯过杨初月，扇了她一耳光：“杨家怎么出了你这个死女娃子哦，你自己偷东西就够了，还连累我们一家跟着受罪。都是你那个娘教，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三一家都没个好。”

        杨初月被杨陈氏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邱家有心要赶她出来，随便捏造一个罪名就能赶走她。现能说什么？

        后来关于杨初月被赶出邱家，说法多就是杨老三一家太穷了，一直到镇上去问着杨初月要钱，杨初月为了救济自家，经常邱家偷东西回来救济自家，一开始没被发现，到近才东窗事发，仇旧恨一起算，所以杨初月就被邱家赶出来了。

        邱家是大户人家，听说还是京城里大官，杨老爹和杨大一家害怕被邱家找秋后算账，杨初月被赶出来没多久，就赶着跑到镇上去找邱家人撇清这件事。邱夫人和邱振晔没出门，这事由韩启家代为处理。

        韩启家刚出门，杨老爹、杨陈氏和杨大夫妻就跪着走到韩启家面前，拉着她衣裙一把鼻涕一把泪。

        杨大哭得声泪俱下：“夫人呐，杨初月偷了你家东西不关我们事啊，杨初月那个死女娃子偷了东西后都救济杨老三家去了，我们一点儿好处也没得到啊，你老人家千万不要来找我们啊，我们都是清白人家，从来不贪小便宜不偷拿东西。虽然我是杨老三大哥，但我早就跟他没关系了，只不过他看到我还叫我一声大哥而已，其实他跟我家早就没来往了。”杨大说得非常真切。

        一旁王金镯不停点头，哭着说：“夫人，我当家说都是真。杨家那个死女娃子偷东西，跟我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杨陈氏说：“夫人啊，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牵连无辜了，杨老三一家偷了你家东西，跟我家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不要来找我家啊。”

        杨老爹一大把年纪了，还对不到四十岁韩启家磕头：“夫人，老三一家早就分出去了，他家出了啥事不管我事。我早就没他这个儿子了。”杨老爹急于和杨老三一家撇清关系，一时间连没杨老三这个儿子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韩启家站石阶边门槛上，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家跳梁小丑般杨家人，那番话她听来着实可笑。

        杨家老小见到韩启家不说话，继续跪着哀求，说他们和杨老三一家没关系，说杨老三一家发生事不关他们事，甚至还说要和杨老三一家断绝关系。

        “诸位都说完了吗？”韩启家问道。

        见到“夫人”说话了，杨家老小都噤声不说话，等着“夫人”发落。

        韩启家扫了杨家人一眼，说：“第一，我不是夫人，第二，我来传达夫人意思。杨初月偷拿邱家东西，夫人和大公子大人有大量不怪罪，你们也不用担心。邱家给杨家东西也不会收回，你们回去吧，以后别来邱府门口闹事，否则夫人就真不客气了。”

        杨老爹听后，大大松了口气，不管他们事了，杨大一家也是如此，对韩启家磕头道谢：“谢谢夫人，多谢夫人不怪罪。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杨老爹夫妇，杨大夫妻转眼间就消失邱家大门前。回到宅内，韩启家对邱夫人说了这些事，邱夫人听了也只是冷笑，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句话走到哪儿都合适。

        关于自己金镯子被偷一事，她多少知道一些，杨初月不可能到她卧室里来偷拿东西，那孩子看着老实，只是邱振晔不喜欢，只能借着这个错将杨初月赶出门去，想不到还能看到这一出好戏。

        人呐，事关自身利益时候，还可以六亲不认。算了，她自己家事都还没管好，哪有闲心去管杨家事。杨初月不过是个乡下贫家女，就让她自己活吧。

        杨老爹和杨大一家到镇上去哭诉一通后，知道邱夫人不怪罪他们后，回到家后脸上笑意深了些，得到明天到杨老三家，彻底说清楚这事才行。

        杨老三一家正吃早饭时候，杨老爹和杨大就迫不及待到了他家，先说了一通邱夫人仁慈话，再说了杨初月如何不懂规矩，如何给杨家丢脸这事，又说了杨老三没出息，养了这么一个女儿，以后不要到外面说是杨老爹儿子。

        杨老三听了心里特不是滋味，乡里乡亲说他们没啥事，但自己爹说出这种话着实太让他寒心。他毕竟是个有血有肉人，就算自己窝囊无能，但也不到自己父母兄弟都不认他地步。

        杨老爹和杨大你一句我一句说，不给杨老三说话机会，他们雄赳赳气昂昂来，说完一同大义凛然话后，又昂首挺胸地走了。

        杨老三听了心里难过，一个四十岁男人也憋屈得流泪了。如果不是他自己没本事养不活一家子，经常到镇上问着杨初月要钱，杨初月就不会偷东西，被邱家赶出来，说到底都是他错。杨老三坐着哭了一个上午，都是他太没本事才会出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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