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煮鸡蛋吃

吞下后一个蛋黄，杨宝弟眼巴巴看着杨十九那后一个没剥壳鸡蛋：“四姐，我要吃鸡蛋。你把那个鸡蛋给我吃，你把那个鸡蛋给我吃。”

        鸡蛋吃着噎人，但杨十九仍未想过把这种好东西让给杨宝弟。想起杨宝弟一岁多时候，杨老爹是疼他，几乎每天都给他煮一个鸡蛋，就算她眼睛都把杨宝弟和他手里鸡蛋望穿了，杨宝弟也没那觉悟给她吃一口。

        现好不容易吃到鸡蛋，杨十九才不会轻易让出去，呵斥他说：“你鸡蛋还吃得少啊！我长这么大才第一次吃到鸡蛋，说好了每个人三个，你已经吃了三个了还不够啊，不许抢我。”杨十九语调很高，隐隐含着怒意和嫉妒。

        杨宝弟双眼泪汪汪注视下，杨十九迅速把后一个鸡蛋剥了壳，整个都塞进自己嘴巴里。杨十九脸看起来就像一只气鼓鼓青蛙，鼓着腮帮子瞪大眼睛看着杨宝弟，嘴里艰难把鸡蛋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杨十三也把鸡蛋吃完了，劝杨宝弟说：“小弟不要哭啊，等下次二姐再给你煮鸡蛋吃。给你煮四个行不行？你就不要哭了。”

        杨宝弟哭丧着小脸，泪水把敷了一脸蛋黄冲掉了一些，一张小脸看起来像一只大花猫，双眼睛满含委屈，带着些许不甘心和怨恨神色看着杨十九。

        “咱们偷吃鸡蛋事不能让爹和娘知道了，不然话他们会打死我们几个。如果爹娘发现篮子里鸡蛋不见了，你们就说不知道。说一直都是五姐煮饭，可能是她偷了，也可能是老鼠把鸡蛋偷了，听懂了吗？”杨十三吩咐妹妹和弟弟说。

        杨十九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能推就推，千万不能让爹娘发现是她们三个做，连忙点头：“晓得了。”杨宝弟撅着嘴，不服气点点头。

        杨初月走到后面坡上石拱桥时，就看到自家烟囱开始冒烟，一开始还以为是家里着火了，但看着又不像，心里不放心就加了速度走回去。刚走到土房子拐角处，就看到三个人影跑到屋后去了。看那灰布衣角，杨初月知道是杨十九她们三个。

        放下背篓走到侧面墙壁边，把杨十三她们对话全都听了进去。心里苦笑了一下，然后轻手轻脚回到灶房开始烧火做饭。这日子啊，过得真艰难。家里没什么吃，连自家孩子也开始偷自家东西吃了。

        杨十三现十三岁，杨十九现九岁，杨宝弟五岁，正是长身体年龄，整天吃和了野菜煮稀饭，以及腌菜泡菜等没有营养东西，哪能不嘴馋？看家里兄弟姐妹们身子一个比一个差，想到家里吃那些东西，能有好身体才是怪事。她和她两个姐姐一个弟弟，都是头大身子小，一副典型营养不良样子。

        家里已经很久没吃上一次鲜菜和肉了，估计她们也嘴馋了，就想偷煮鸡蛋来解馋。杨老三和柳四娘拼命存钱，家里种菜都拿去卖了，鸡蛋也攒着不许吃，拿去镇上换钱。每次得了钱后，也放她们不知道地方。

        杨老三和柳四娘从来不买好东西回来给几个孩子解馋，现家里几个姐妹都属于喂不饱年纪，常吃稀饭和腌菜泡菜，哪能受得了？杨初月摇头，这事能瞒就瞒吧，她不想告状。

        午饭依旧是红薯糙米和着玉米面煮稀饭，菜是凉拌蘑菇和木耳炒水芹菜。中午杨兴年也回来了，看着正摆碗和筷子杨初月，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二妹她们呢？”

        杨初月把稀饭舀到碗里冷着，说：“不知道，可能去割猪草还没回来，先等会儿看吧。我去把今天摘回来蘑菇和木耳摊到簸箕里拿去晒。”摆好饭，杨初月就拿着一个竹篾编大簸箕出门去。

        杨初月把背篓里蘑菇和木耳用水洗干净了整齐放到簸箕里，把簸箕端到太阳光充足地方晒着。刚做完这些事，杨十三和杨十九就领着杨宝弟回来了。

        杨初月问了一句：“你们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去吃饭。”

        杨十三煞有其事说：“我领着四妹和七弟去地里看稻子里，现田里有水，也没有长稗子。”

        杨初月心里觉得好笑，前天才下了一场大雨，田里能没有水吗？杨兴年七天前才把稻田里稗子扯干净了，哪还有稗子？杨初月不拆穿她们，一双手围腰上擦干净了就进屋去了。

        杨初月端起稀饭，夹了一朵蘑菇吃。凉拌蘑菇是她用酱油和着蒜还有姜拌成作料淋煮好蘑菇上，这个朝代没有辣椒，调味用一般用姜、芥末、花椒。普通人家可以用到姜，芥末和花椒像她们这种家庭没闲钱买。

        杨兴年喝着稀饭，说：“地里活儿都做得差不多了，明天我去后面荒山坡看看能不能猎到兔子。”杨兴年会打猎，家里几个孩子都知道，去年他猎了一头野猪回来，让家里吃上了几顿肉和猪油，一听他又要去打猎，杨十三和杨十九几乎高兴得蹦了起来，争抢着说：“兴年哥，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后山打猎吧。”

        杨宝弟好事，也跟着说：“大哥，我也要去。我要去你看打野猪！”

        杨兴年摸着杨宝弟头，说：“山里有狼，你还小就别去。大哥去就好了，你就乖乖等家里吃肉好不好？”杨宝弟被拒绝了，一副要哭样子，扁着嘴巴坐到一边去了。

        饭桌上五个人已经把今天饭和菜都吃光了，杨初月收拾碗筷去洗。现正是夏初时候，山里蕨菜都老了，只能看还有没有其他野菜可以采回来吃。

        下午分工是：杨十三去坡上割野草回来扔到粪坑里发酵成大粪，杨十九带弟弟，把屋子收拾干净，杨初月去割猪草。

        子时，杨老三和柳四娘回家，杨初月一如既往起床给他们热饭烧洗澡水。六十里路，一个来回就一百多里，夫妻俩吃过饭洗完澡，躺床上就睡下，暂时没发现鸡蛋事。

        第二天一早，杨兴年拿了弓就去高山那边打猎了。其实他也害怕山里野狼，只能半山腰以下区域活动。

        大山里很少有人来，只有一条小路茂盛草丛里若隐若现。杨初月照旧牵了一条土狗探路，她半山上发现了楠竹林，以后可以春天时候来这里挖竹笋。

        到竹林后，土狗不停吠叫，杨初月只觉得这里阴森森就不敢多留，看了一眼就走。等到土狗情绪稳定下来，杨初月才开始挖野菜。看来以后到半山竹林挖竹笋没胆量还是不要来好。

        杨初月挖了半背篓野菜后拉着土狗去找杨兴年，那边杨兴年已经用夹子夹住了一只山鸡，土狗眼见着就要咬上去，杨初月只得拉紧了狗链子。杨兴年用绳子把山鸡脚困住，放进杨初月背背篓里，又去看前面陷阱。里面没有野猪，只有一只野兔子。

        这时候土狗又吠叫起来，杨兴年隐隐听到狼嚎声音，他赶紧把兔子从陷阱里弄出来放进杨初月背篓里，对她说：“背篓我来背，咱们走，狼要来了。”杨初月把背篓交给杨兴年，牵上大土狗飞往回走。走到荒山坡那边，两个人才停下。

        荒山坡是大高山前沿部分，也算得上是山了，这里有林地有草地，其间还有一些野物，只不过没后面大高山里那样多罢了。杨初月想起那年冬天，山里野狼到家里来把猪咬死事，对杨兴年说：“以后不要去大山里打猎了，万一遇到狼就不好了。我看这几个荒山坡上也有不少野物，以后就这地方打猎。”杨兴年点点头。

        见到杨兴年背背篓里有一只山鸡和野兔，家里三个孩子都高兴得跳了起来。杨初月把大土狗拴猪圈门口，把山鸡和野兔拿了出来让杨老三处理，自己把野菜理好了放到菜篮子里浇上一些水保持其鲜度。

        家里许久不开荤了，杨老三决定先把山鸡拿来吃了，把野兔拿来做成腊兔，等以后想吃时候再拿出来。杨初月把山鸡和晒干蘑菇一起炖了，没过多时野山鸡和蘑菇香气就飘了出来，嘴馋杨宝弟就站灶前，趴灶台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正冒热气大锅。

        中午吃饭时，杨宝弟就像一个饿了十多天饿狼一样，不停往自己碗里夹肉，把所有好都夹到自己碗里堆着，再以风一般速度吃下。杨初月舀了一碗鸡汤喝，她惊讶杨宝弟这样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吃饭速度。

        家里吃饭人多，杨老爹也不能说别吃那么，没人跟你抢。事实上杨十三和杨十九抢鸡肉速度也不比杨宝弟差，一大盆山鸡炖蘑菇，转眼就剩下大半盆蘑菇和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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