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太后病终是用一种相对匪夷所思方法治好。饿着，将边上摆上香气勾人食物，这样饿了两天，太后不想吃东西感觉终于消失了。

        然后，先喂些润肠水果流食，又过几个时辰，太后宫中有隐约骚动。皇帝忍住了激动心情拍了身边内侍去问，得到消息，太后已经自行排便了一次。现，肚子开始咕噜噜地叫了。

        皇帝大喜。太后宫中宫女早早地就备好了何晓叮嘱过食物那里，如今太后饿了，当即就送了过去，太后胃口大开地吃了好些，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何晓知道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太后病其实好治，麻烦是，太后不合作，以及……太医院没有一个人敢真正地让太后饿肚子。一来二去，就当真陷入了僵局。何晓取巧治好了太后，心中还是有些紧张。

        小皇帝极为高兴，当即就问何晓要什么封赏。何晓犹豫片刻，说出了自己这些日子一直盘算着想法——她想进太医院，跟着那些太医们学习一些时日。皇帝稍稍惊讶了片刻，就答应了下来，下了旨意，让她进了太医院，做了个正式医女。

        消息传到童家，童安沉默好一阵，对自己媳妇道：“我早就该看出来，何姑娘心思，不这里。”他媳妇比她略小，这些年也是知道何晓这人，轻轻地拍了拍他肩。

        何晓进了太医院，日子就仿佛越发了起来。就算初期有一些刁难与不满，时间一长，也都慢慢地消失了。何晓终于融入众位太医当中，将众位太医脑海中本事几年下来，掏出来不少。

        这几年朝堂当中纵然小皇帝有心，但是这个朝廷却已经脱离了他掌控，终以一种脱缰野马姿态，奔向了崩塌。乱世，将起。

        太医院后一年，何晓几乎是用了自己极大心力去学习。将太医院存着医书都翻完之后，她甚至跑到翰林院去借书。这期间她与京中众位大人们女眷关系也都处得不错，翰林院众人枕头风作用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将她放了进去。

        何晓其中发现了许多很奇妙东西。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有到了乱世，那些武林人士才能够出人头地。因为那个时侯，朝廷吏治崩坏，再也没有人能约束他们。那之前，草莽人士是绝对斗不过官府。

        官府中人，学本事，就被草莽要高明太多。何晓看着翰林院中那些被随手归类杂学里武功秘籍，咋舌一阵。她想，也许自己设定那本让人觉得不凡医书，到了这里估计也是漫不经心地被标上一个医类标签，然后丢到杂学里面去了。

        文人不乎这些，乎这些武林人士，进不了这个地方。这实是一个有趣循环。

        将自己能记住记住了之后，何晓就提前踏上了准备防治瘟疫道路。童家人虽然分隔了这么多年，但是依旧愿意听她话，这一点让何晓极为感激。

        草药为主杨家也肯这个听起来颇为荒唐计划当中掺一脚，让何晓越发心中激动起来。

        当后小皇帝也愿意去相信她时候，何晓就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一刻，她甚至有错觉，这场瘟疫，一定不会酿造成大灾祸。

        但是，这只是一个美好愿望。就算草药和熟练医师都是早早准备好了，瘟疫依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爆发了，一时之间，天下十五州，有半数都陷入了瘫痪。

        童家和杨家早早地接到了皇帝旨意，拿出了自己储存药材，全国各地进行瘟疫防治。何晓留疫情重京城，整日里身后跟着兵马司士兵们，敲响各家各户门。这种情况下，就连何祥终于与他同伴们出山消息，都没能入了何晓耳朵。

        “大人，这个已经不行了。”一个士兵带着简易口罩大声地喊着，声音已经沙哑难辨。他脚下躺满了面色苍白病人，不少人发出痛苦□。

        何晓过去看了看那士兵脚下人，一声叹息地签下字，拍到那死人胸前。立刻就有人过来抬走那个人，往外运走了。下一刻，有人过来将地面清扫干净，洒上石灰，就算味道熏人，不久之后，就有另一个人带着铺盖被送了过来，躺那里□不止。

        不停地有人呕吐或者拉肚子，这里充满着令人恶心欲吐气味。

        何晓已经不眠不休地连续工作了两天一夜，口罩下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上面布满了血丝，脸色比起那些病人来说，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从一个人身边站起来，纲要迈步往前走，就一个踉跄，差一点跌倒地。身后士兵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强行将她带到了休息地方。那里已经有许多刚刚被换下来大夫和医女，熬得仿佛幽灵一般走路都是飘。知道自己工作已经有人替代之后，很多人甚至来不及换洗就已经一头栽倒睡着了。

        何晓简单地擦洗了一下，将自己浑身衣服都脱下来丢进一直烧着水煮衣服锅里头去之后，才一头倒了下去，整个人都疲惫不堪。但是，精神却非常兴奋，闭上眼睛都可以看到一张张痛苦□脸颊，手底下浮现出熟悉脉搏跳动。

        何晓知道自己状态不太对，所以，她强迫自己睡了过去。然后，半夜时候，猛然间惊醒了过来。

        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完全没有对这场瘟疫做出任何贡献，这场瘟疫终毁灭了这个国家。她梦见那些断壁残垣，芳草萋萋已经爬满破损墙头，轻风拂过，却没有任何人声音。大自然已经恢复了活力，却再也没有了人类踪迹。

        只有她脚步声落上面，静静地飘出很远。

        醒过来之后，听着外面隐约声音，她才恍然，现根本就没有到那样地步。这样一来她再也睡不着觉，干脆直接起身出去，随意扒了两口饭，半夜再度投入了工作当中。

        虽然是半夜，但是一直不停熬药和检查情况大夫也并不少。这场瘟疫实是来得太凶猛，没有中灾人几乎没有几个。京城这种人口密集之地，是哀嚎遍地。

        加上这里有身份有地位人也多，很多顾惜自己面子人都不愿意都这种人多治疗中心来，宁愿自己家中等着大夫上门，是让事情陷入了短暂混乱当中。

        后还是皇帝一道旨意解决了麻烦。这让何晓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称得上是没日没夜地熬了有一个多月，这一场席卷了全国瘟疫才慢慢地消失。就算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户部得到消息，依旧是整个国家人口，去了有十之四五。

        天下人口几乎少了一半。这样损失，让御座之上小皇帝脸色分外难看。唯一值得庆幸是，因为对瘟疫防治开始得早，为了自己小命，那些官吏们也还算心竭力，纵然是人口损失如此之大，却没有一场叛乱。

        何晓这个时侯，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没有了叛乱，那么，这个世界后面长达十几年动乱就不会有存可能了——只要现御座上这位皇帝没有脑抽，犯下一些不可饶恕错误来。

        从以前观察来看，皇帝显然不是这样人。

        虽然这件事表面上始终只有皇帝和童杨两家，并不见何晓这个牵线人身影。但是，就凭她整个过程中表现，她终于得到了太医院众人心悦诚服认同与认可。不再是将她当做一个低人一等医女，而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大夫。

        到了这个时侯，众位大夫们才发现，何晓已经二十三四，居然依旧尚未成婚。

        刚刚从紧张与忙乱中逃出来何晓，顿时陷入了一场推拒不得麻烦当中——太医院许多大夫，都分外热情地甘当起拉纤做媒人来。

        一个又一个人选被放到何晓面前，似乎只要她一点头，随时都能嫁出去一样。

        何晓哭笑不得。太医院众人年纪都不轻了，面对一群老人觍着脸做起这些平日里绝对不会做事，何晓就连拒绝话都不好说出口。

        于是，干脆落荒而逃，回了何家。

        何家几个孩子基本上都已经成婚了。就连当初只有四五岁双胞胎何吉与何庆，如今都已经到了订婚年纪，何母已经帮着相看媳妇了。

        见到何晓回来，何父何母高兴同时，多是不知所措。这个离家太久女儿，他们已经不知道如何相处。何晓回来同样觉得陌生，她见过了何瑞和他妻子，又帮着何母看过了何吉与何庆未来媳妇人选，然后问起了何祥事。

        事实上，等到事情忙完，何晓才想起来，这一场动乱当中，是有何祥影子。她随口问了问何母，结果，居然真有了消息。

        说起这件事，何母也是笑容满面：“小二这孩子，如今，也算是出了名大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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