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bsp;&bsp;&bsp;&bsp;这次随驾阿哥有太子爷，大阿哥，四阿哥和十三阿哥。、b、都是能骑善射主，到了这‘天苍苍，野茫茫’草原上，他们真是那曾经游牧民族了。看着他们草原上策马纵横身影，我觉得这才是他们家。其实他们股子里都有着一股股野性狂放，只不过平日被那层层高墙紫禁城束缚住了而已。

        &bsp;&bsp;&bsp;&bsp;正看得入迷，玉檀走到身边问：“姐姐很喜欢骑马吗？”我仍目注着远处说：“是啊！很喜欢，觉得象是风中飞翔。”说完，叹口气道：“可惜我不会！”玉檀一笑道：“我也不会呢！只可惜这里虽然整天能看着马，却没有机会学。”

        &bsp;&bsp;&bsp;&bsp;我心里一面想着‘事人为’，一面半转过头笑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她回道：“放心吧！都点好了，也都收拾妥当了。”我想了想又问：“让准备冰块送过来没有？”玉檀回道：“刚才让小太监又去催了。”我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蓝天碧草间驰骋身影，转身而去。

        &bsp;&bsp;&bsp;&bsp;进茶房时，正干活太监看到我，都忙着请安，我一面打量着案上各色水果，一面让他们起来继续干活。

        &bsp;&bsp;&bsp;&bsp;玉檀看到案上酸梅，笑问：“是做冰镇酸梅汤吗？”我嘴角抿着笑道：“也是，也不是。”

        &bsp;&bsp;&bsp;&bsp;两人挽好衣袖，净完手，冰块也恰好送了来。我让太监们拿刨子把冰块刨成一片片薄片，拿出事先准备好各色器皿，把冰片放了进去，放冰块上冰着。又让他们拿出事先用细纱布裹着榨出各种果汁，按事先想好配色，盛入各色器皿。然后又拿出已经用温水泡开各色干花瓣，精心摆放进器皿中。

        &bsp;&bsp;&bsp;&bsp;正低头忙碌，王喜跑进来说：“万岁爷和各位阿哥回来了！”我头没抬，回了句：“这就过去！”

        &bsp;&bsp;&bsp;&bsp;等全部弄完，玉檀那边茶也刚冲泡好，过来看了一眼，叫道：“太精致好看了！只看着都觉得心里凉。”我抬头一笑，让太监托好盘子，玉檀捧好茶一块向大帐行去。

        &bsp;&bsp;&bsp;&bsp;人还未到，先听到阵阵笑声传来，想着今日康熙心情果然不错。进了大帐，康熙居中坐着，各位阿哥侧坐一旁。我先给康熙请了安，然后先上了茶，再笑说道：“想着皇上骑马也有些热了，奴婢准备了些冰镇果汁，不知道皇上可愿尝尝奴婢手艺？”康熙笑道：“端上来看看吧！好了有赏，不好了可是要罚。”李德全看皇上兴致很好，赶忙走近两步，接过我手中一套碟碗轻轻放桌上。

        &bsp;&bsp;&bsp;&bsp;碟子是绿色菊花叶，碗恰好是绿叶上一朵明黄怒放中菊花，碗中盛是半透明梨汁，片片冰片漂浮其中，上层点缀了几片黄菊花瓣。康熙看了一眼，说：“是花了心思！”我递了两把银勺给李德全，李德全先尝了一口，然后才拿起碟子端给了康熙。康熙喝了一口后，点点头道：“以前倒没有吃过这种做法。”又转头对李德全说：“这次带她出来倒是带对了。”李德全忙点头说是。

        &bsp;&bsp;&bsp;&bsp;看康熙满意，我这才转身给阿哥们端上。给四阿哥是一套碧水碟白木兰花碗，碟子是透碧水波，碗恰好是浮上面一朵皎皎白木兰，中间盛果汁是碧绿色葡萄汁，又放了几片白色茉莉花瓣上面。他看到桌上碟碗，脸上神色淡淡，眼中却带着一丝笑意，掠了我一眼，拿起了银勺。

        &bsp;&bsp;&bsp;&bsp;康熙看到已经端上来，各桌都不一样，太子爷牡丹，大阿哥蔷薇，四阿哥木兰，不禁来了兴致，一面看向十三面前几案，一面笑说：“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我身子福了福，笑道：“只要万岁爷高兴，花样就是没有也要想出来。”

        &bsp;&bsp;&bsp;&bsp;说完，又从立身后太监托盘上，捧了一套白雪红梅给十三阿哥。碟子正好是莹白雪花形状，碗却是一朵迎着霜雪傲立红梅，中间盛是梨汁，上面漂浮着几朵红梅花瓣。十三阿哥朝我点头一笑，拿起了银勺。

        &bsp;&bsp;&bsp;&bsp;康熙笑问：“这些碗碟以前怎么没见过？”我看了眼李德全，刚想回答，李德全就躬身回道：“碗碟是去年若曦画了图样后，奴才看着倒还鲜有趣，就让采办太监拿去让官窑照着烧制。”

        &bsp;&bsp;&bsp;&bsp;康熙又问：“一共烧制了几色花样？”我回道：“一共三十六色！不过这次出来就只带了这几套”康熙笑道：“有机会倒要看看剩下还有些什么花草。”又微微点了点头，道：“难为你这片心意，你想要朕赏你些什么？”我忙躬身回道：“这些东西虽是奴婢主意，可其他人也出了不少力，奴婢不敢自个居功领赏。”康熙说道：“那就都打赏。”我忙跪下谢恩，身后玉檀和太监也是一脸喜色地跪地上谢恩。

        &bsp;&bsp;&bsp;&bsp;康熙问道：“你现可以说说自己想要什么赏赐了！”我想了想，回道：“奴婢看到万岁爷马上矫健英姿，很是钦佩羡慕，所以也想学骑马，虽不敢指望能赶上万岁爷万一，但只要能学会骑，奴婢也是心满意足，也不枉满人女儿本色。”说完，自己心里先鄙视了自己一把，两边坐着阿哥们都笑了起来，就连平常面色淡然四阿哥，也是扯了扯嘴角。康熙笑道：“好听话说了这么多，朕不答应都不行。准了！”我忙磕头谢恩。然后领着玉檀和捧盘太监退了出来。

        &bsp;&bsp;&bsp;&bsp;他们两个一路走着，一路不停地谢我，“银子倒没什么，关键是个脸面，这可是万岁爷亲自打赏。”太监笑说：“过会子他们要是知道了话，那还不都乐翻天了。我打小进宫到现，这可是头回得了万岁爷赏。”说完，不停谢谢我。我心想，不给你们些好处，你们怎么会心为我办事呢？这个道理我办公室玩阶级斗争时候就已经懂得，这里是迫不得已将它继续扬光大。虽不能保证人人都是朋友，但至少减少敌人是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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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bsp;&bsp;&bsp;正帐外坐着乘凉，看王喜和玉檀满脸喜色匆匆而来，我看着他们问：“得了什么赏赐，这么开心？”两人笑着过来请安，“我们再怎么得赏赐，也不敢姐姐面前轻狂。是蒙古王爷来觐见皇上，献了两匹宝马给皇上，听说很是名贵，皇上一开心，吩咐今儿晚上开宴会呢！”我一听，站了起来，笑道：“是值得开心，塞外人是豪爽热情，又擅歌舞，今儿晚上有乐了！”玉檀拍手笑道：“我就知道姐姐会高兴。”

        &bsp;&bsp;&bsp;&bsp;篝火点起来，美酒端上来，歌声笑声人语声响起来，烤肉香混杂着酒香飘荡繁星密布夜空下。我和玉檀都是满脸欢。毕竟这样宴会可比紫禁城里严守君臣之礼宴会有意思多。

        &bsp;&bsp;&bsp;&bsp;今日夜里皇上以酒为主，所以只让小太监旁看着风炉随时备好水，芸香准备好茶具，万岁爷想喝时候，呈上就可以了。别事情自有李德全操心，我就乐得轻松了。

        &bsp;&bsp;&bsp;&bsp;一个身穿精美华贵宝石红蒙古袍子美貌女子正端着碗酒，半跪太子爷桌前唱‘祝酒歌’，听不懂唱什么，只觉得说不出婉转热情，太子爷半带着点尴尬半带着点喜悦，凝神细听着。一曲刚完，太子爷已经接过了碗，一饮而净，周围爆出一阵笑声和叫好声，坐上位，面带微笑看着康熙转头对坐侧下方蒙古王爷笑说了两句什么，蒙古王爷立即端碗站起向康熙行了个蒙古礼，然后一仰脖子，喝干了碗中酒。

        &bsp;&bsp;&bsp;&bsp;这时那个美貌蒙古女子已经走到了四阿哥桌边，唱起了动听歌，一面还腰肢轻摆四阿哥桌前跳着简单舞步。我觉得份外好笑，想看看这个面色总是冷冷人如何抵挡这样如火热情。一面留神看着，一面小声对玉檀道：“你去打听一下这姑娘是谁？”

        &bsp;&bsp;&bsp;&bsp;没想到四阿哥脸部表情如同青藏高原皑皑雪山，万古不化，神态自若，淡淡然地听了一小会歌，然后立起接过碗，歌声中喝干净了碗中酒。没有任何异样表情？！我摇摇头，心想，服了你了！

        &bsp;&bsp;&bsp;&bsp;他把碗递还给那个女子时候，正好看见我朝着他，带着笑意摇晃着脑袋。他眼中闪过几丝笑意，瞟了我一眼，自坐了下来。

        &bsp;&bsp;&bsp;&bsp;看着她又转到了十三桌前，仍然是唱着歌，平端着酒，脸上带着三分笑意，三分傲气。玉檀匆匆回来，附我耳边说道：“是蒙古王爷女儿，苏完瓜尔佳敏敏，草原上出了名美女。”我心想，难怪呢！能挨个给各位阿哥敬酒。正想着，看到十三已经站了起来，脸带笑意，端起酒一干而。

        &bsp;&bsp;&bsp;&bsp;喝完后，他幷没有如其他阿哥那样把酒碗还给敏敏格格，而是招手让一旁服侍仆役又碗里注满了酒，接着他居然平端着那碗酒，脸上也带着三分笑意对着敏敏格格高声唱起了祝酒歌。这一出人意料举动立即引起了全场注意，人人都静了下来。我不知道十三用是蒙语还是满语，反正我是听不懂。可一点不影响他歌声魅力。

        &bsp;&bsp;&bsp;&bsp;十三身形挺拔，眉目英豪，笑容热情中透着丝丝散漫，他歌声深远而嘹亮，寂静夜色中远远荡了开去，好似这就是草原上自古以来唯一声音。他就如那草原上传说中天马，惊鸿一现，简单两个轻跃已震惊了全场。大家本来就颇为留意地看着敏敏格格敬酒，此时是人人都直了眼，个个竖着耳朵。我也听得满脸笑意，心花怒放，想着，十三，好样！只看敏敏格格脸色微红，微微有些惊异，不过很只是含笑听歌，然后婉转一笑，伸手接过碗，也是一抬脖子，一饮而。十三大笑着拍了几下掌。

        &bsp;&bsp;&bsp;&bsp;随着十三洒脱笑声和掌声，满场人都笑了起来，夹杂着鼓掌声和叫声，我也拍着巴掌，笑叹道：“果然是大草原女儿！”

        &bsp;&bsp;&bsp;&bsp;她饮完酒，随手把碗递给立一旁下人。转身面向康熙跪倒地上朗声道：“请陛下允许敏敏献上一舞。”康熙笑着准许了。

        &bsp;&bsp;&bsp;&bsp;她缓缓从地上站起，微躬着身子，摆出一副正骑马姿态，静止不动。全场都安静地目视着她。然后她拍了拍双手，随着几声清脆巴掌声，激昂欢草原舞曲立即响了起来。她也立即由静转动。俯下，仰起，侧转，回旋，弹腿，展腰，她用自己激越舒畅舞姿展现着草原儿女特有风情，她们是雄鹰，她们是骏马，她们是这片天地儿女。场蒙古人开始随着节奏拍掌，有人开始随着曲子哼起了歌，慢慢地掌声歌声越来越大，所有蒙古人都为场中那跳动红色火焰而激动。她旋过太子爷桌边时，太子不禁一怔，紧接着也随着节奏开始打拍子。她旋过一个桌子，就点燃了一个火焰。只除了四阿哥，她从他桌边旋过时，四阿哥虽然也打了几个拍子，但脸上却始终淡淡。

        &bsp;&bsp;&bsp;&bsp;一舞即终，全场欢声雷动。敏敏格格微笑着环视了全场一圈，目光十三身上一顿，然后目注康熙右手扶胸，向康熙行了一礼。康熙一面伸手示意她起来，一面点着头，笑对蒙古王爷说着什么。我看到这里心中长叹口气，对玉檀吩咐道：“我有些乏，先回去了。虽说芸香前头伺候着，你也留心着点。”玉檀忙笑应道：“姐姐放心去吧！准保出不了错。”我点点头挤出了人群。

        &bsp;&bsp;&bsp;&bsp;走远了，欢笑声渐渐身后隐去，一路上碰到巡营士兵都侧身站住给我让路。我心中翻江倒海，都不搭理，只管默默走着。

        &bsp;&bsp;&bsp;&bsp;我也曾经有过一舞动全场经历。从小疆长大，维吾尔族舞蹈跳得绝不比那些擅歌舞维吾尔族少女差，疆时会跳人很多，倒没什么出奇之处，上高中时因为父亲北京谋到一份教席，遂带了全家移居到北京。当我身穿维族服饰，年级野营晚会上心一舞后，也是全场掌声喝采声。他大概也就是那时真正注意到我了，虽然以前因为我偶尔会抢了他年纪第一宝座，他也会擦肩而过时瞟我一眼。师长父母们都对我们早恋愤怒过，不明白两个优等生怎么如此出格，公然校内手牵着手走过，饭堂吃饭时，仍然握着彼此，他为此迅学会了用左手吃饭。那样绚烂地燃烧，可又怎样呢？他终远渡重洋离我而去！而我只能选择远离北京去遗忘！

        &bsp;&bsp;&bsp;&bsp;我躺草坡上，望着低垂星空，现自己原来仍然记得。我以为那一切都已经是前生事情时，今夜却因为一只舞而全部涌上了心头。双手紧紧抓着地上野草，眼泪却慢慢从两侧滚落。如果我知道事情是这样，我绝不会，绝不会离父母远去，如果那三年我能陪伴父母身边，也许我现遗恨会少一些。我为自己一点伤又去严重伤害了深爱我人。

        &bsp;&bsp;&bsp;&bsp;哭了一会，心里慢慢平静下来。长长呼了口气，起身跪倒地上，心里默默祈祷着，老天，不管你将怎样对我，但请一定要善待我父母。哥哥嫂嫂一切就全靠你们了！默祷完，伏地上磕了三个头。又跪着了一会呆，才缓缓站起来。

        &bsp;&bsp;&bsp;&bsp;刚转过身子，却看见四阿哥和十三正静静立不运处。夜色笼罩下，看不清他们表情，我心里有些尴尬，俯身请了个安后，一时三人都静静站着。

        &bsp;&bsp;&bsp;&bsp;十三走了几步，到身前，柔声问：“有什么难为事情吗？”四阿哥也缓步而来，站十三身旁。我强笑了一下，道：“只是想起了父母，心里有些堵得慌！”十三听我说完，脸上表情也是一黯，静了下来。四阿哥看了他一眼，用手轻拍了一下十三后背。

        &bsp;&bsp;&bsp;&bsp;我忙岔开话题，问：“你们怎么出来了？”十三整了整表情，回道：“酒喝得有些急了，所以出来转转，醒醒酒。”我‘咦’了一声，说：“那帮蒙古酒坛子也肯放你们走？”十三笑道：“人有三急，他们不放也不行啊！”我抿嘴而笑，没有说话。

        &bsp;&bsp;&bsp;&bsp;静了一小会，我道：“出来时候久了，也该回去了。”十三看了看四阿哥，说：“我们也该回去了。”遂三人一块向营帐行去。

        &bsp;&bsp;&bsp;&bsp;走路上，十三突然问：“你那日为何要选红梅给我？”我心想，因为你将来要被幽闭十年，但过后却可得享尊荣，可不就是香自苦寒来梅花吗？嘴里却回道：“梅乃花中四君子，你不喜欢吗？”十三笑道：“只是看你给四哥是他爱木兰，所以随口一问而已。”

        &bsp;&bsp;&bsp;&bsp;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我觉得火气直往上冒，脱口就道：“当初问你时候，也不见你答上来，现倒什么都知道了。”说完，嘴里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办事一点也不牢靠。”他忙尴尬地看看我，又看看四阿哥，陪笑道：“我就是太心力地帮你打听，才让四哥察觉了。”我冷‘哼’了一声，没有吭声。他脸上堆着笑说：“今日当着四哥面，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打听这些……这些…”他想了半天，好象觉得没什么适合词，索性住了口，只拿眼睛斜瞅着我。我看了看周围帐篷，道：“好了，我要回帐休息去了，你赶紧继续喝酒去吧！奴婢这就告退了！”说完，也不等他答话，只向四阿哥行了个礼，自步转右走了。只听得他身后低笑着和四阿哥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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