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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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12-11-26
李丹若回到霞影居,打量着已经收拾差不多屋子,突然心酸不能自抑,这就要嫁出去了么?这个暖意浓浓家,就再也回不来了。\[小说网\]
姚黄轻轻推了推失神李丹若低声道:“姑娘,别难过了,两家离那么近,往后都能常来常往。”
“嗯,我知道,不是难过,对了,把魏紫她们都叫进来,我有话说。”李丹若摇头甩开那些伤感吩咐道,姚黄答应一声正要出去,李丹若又跟了一句:“还有朱衣她们四个。”姚黄又应了一声,片刻功夫,就带着众人进了屋。
李丹若端坐榻上,一个个看着垂手站榻前丫头们,姚黄和魏紫挨着,接下去是脂红和豆绿,后一排站着朱衣、羽妆、湖月和绿萼四个二等丫头,都是要跟着她嫁进姜家,也许,她们要侍候她、跟她一辈子,这些,都是她一辈子伴儿。
“往后进了姜家,就是咱们主仆相依相伴了。”李丹若声音里透着丝极淡伤感,停了停,接着说道:“你们都是跟了我好些年,绿萼进来晚,也有四年了吧?”
“回姑娘,四年三个月了。”绿萼忙曲膝答道,李丹若点了点头:“我诸般脾气性格儿,待你们如何,也不用说了,往后进了姜府,不过换个地方住,诸事与现并无不同,规矩还是那些规矩,只一样,我事先跟你们交待下,若违了,别怪我不客气。”李丹若脸上笑容一丝不见,众人凛然看着李丹若。
李丹若一个个看着眼前这些精挑细选,个个出彩女孩儿,接着说道:“你们跟过去,就是我丫头,除了这个,我就没打算过往别处用!”李丹若停了下,目光扫过众人,姚黄、魏紫与李丹若是亲近,也能明白她心意,一下子就听出了这话里意思,脂红脸上闪过丝惊讶,豆绿垂着眼皮,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朱衣几个年纪小些,有些茫然看着李丹若,李丹若接着说道:“你们都是我一个一个挑出来,个个都是顶尖儿好姑娘,断没有给人做妾、做通房,任人低贱理儿,往后,不管谁要嫁你们,都得是你们自己个儿看中人,是你们自己打心眼里愿意嫁,你们愿意嫁了,我就备下嫁妆,热热闹闹、体体面面送你们出门,回头若愿意还跟着我当差,就回来给我做管事娘子,若不愿意,我也听你们,咱们往后常来常往就是。”
“姑娘这话今儿说到这样明处,我得先给姑娘磕个头。”魏紫听笑容满面,不等李丹若答话,已经利落跪倒磕了头,姚黄忙跟着跪倒,一边磕头一边笑道:“是得好好磕个头!”脂红等人也跟后头磕了头。
“好了,磕好了就起来吧,还有话呢。”李丹若笑道,姚黄等人站起来,李丹若扫着众人笑道:“前头都是好话儿,好话儿后头可跟着规矩,都要记牢了,我不愿意你们为妾为通房,可人各有志,若真有想做妾侍通房,我也拦不住,只一样,我眼前,绝容不下!”李丹若声音冷厉起来:“我身边人,我面前,打算给姑爷为妾为通房,这一条就不用想了,我断容不下这样事!若有人要强逼你们,只管跟我说,我绝不容人欺负了你,可若是有人半推半就,事后再跟我哭一句不得已,就指着我能容过,哼!”李丹若冷哼了一声:“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李丹若停了停,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慢慢问道:“可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姚黄等人忙答应道,李丹若轻轻‘嗯’了一声,半晌才接着说道:“后天进了姜府,诸事当心,多听多看少说话,不管对谁,都不能失了礼。”众人又答应了,李丹若才挥手屏退了众人,姚黄和脂红忙侍候李丹若洗漱,魏紫和豆绿收拾好床铺,侍候李丹若歇下,几个人退到外间,魏紫和豆绿值夜,姚黄和脂红出去带上门,往东厢回去。
进了屋,脂红关了门笑道:“姑娘今天说真吓人,姑娘这么好人,真不知道她能怎么个不客气法。”
“你虽说比绿萼早进这院子几个月,可也算来得晚,没见过姑娘治人手段,我也不跟你多说,你只记着,姑娘好是极好,轻易不会动怒,可若真恼起来……”姚黄心有余悸缩了缩肩膀:“反正姑娘说什么,你记好听好就是,千万别犯了姑娘规矩,行了,赶紧睡吧,明天天不亮就得起,得有两三天好忙呢。”姚黄不愿意多说,推着脂红先去净了头脸,收拾收拾睡下了。
第二天发嫁妆吉时辰末前,一抬抬嫁妆流水般整整齐齐从李府抬出来,绕过小半个京城,往姜府流进去。
离京府衙门不远茶楼里,狄推官和陈清迈站二楼窗户前,看着楼下一抬抬流过嫁妆,低声说着话。
“……都过了一个时辰了,也没数过了多少抬。”陈清迈远望着拐角处不断头嫁妆抬子道,狄推官瞄了他一眼,爽朗笑道:“这抬嫁妆讲究个四平八稳走好看,还真不能走了,就是这京城一般些世家大族,这嫁妆也得过个一个多时辰,才算没失了脸面,李府显赫了几十年,这位四娘子又是府里受宠爱姑娘,这嫁妆只怕得过上小半天。”狄推官停了停,用折扇点着楼下嫁妆接着笑道:“其实光看外面多少抬,这嫁妆厚薄也不大能看得出来,这嫁妆,还分显嫁妆和藏嫁妆。”
“还有藏嫁妆?嫁妆怎么藏?”陈清迈惊讶道,狄推官转身推着他坐回桌子前,给他倒了杯茶,自己又倒了一杯,抿了一口才笑道:“象你媳妇,和我家里那位,那嫁妆,都是摆外面显给别人看,十两银子东西,要想法子摆让人看着象是有百两银子,这位四娘子嫁妆,必是藏了不少。”
陈清迈一脸奇和惊讶,忙示意狄推官,狄推官掂起块点心吃了,喝了几口茶道:“先头那几抬,有一抬上头放了两片瓦,可那两片瓦既没包金,也没帖红,这就是藏了,只知道有两处宅院,到底是几进,就看不出了,这两进、三进和五进,得差到多大?再后头一抬,象是堆了五六块四方砖,却是两两相叠,外头用红绸缠了,这包了红绸,一块砖就是一百亩地,一共只有五六百亩地?我算着必定不止,那下面砖头,必有中间缠金,一块砖就是五百亩地,这才对得上。”
“这么多!”陈清迈忍不住叫出了声,狄推官眼底掠过丝鄙夷,哈哈笑道:“这不算多,要说多,得数当年刘夫人嫁妆,光良田就是六千亩,这四房杨夫人,听说当年出嫁时带走了半个杨家,这良田不敢说多,千八百亩总归有,断不止五六百亩,何况还有他们府上老夫人,老夫人可是实封老封君,这些年积攒下来,手头不知道存了多少好东西。”
“唉!”陈清迈想起分家那天情形,极可惜叹了口气,狄推官瞄了他一眼笑道:“如今风俗都是厚嫁,大户人家说亲,重嫡庶,除了看重母族支撑,这也是缘由之一,那嫡母嫁妆,自然只肯给自己亲生儿女,你媳妇虽说也是嫡生,可惜母族不力,苗家显赫时,家里也不过有个六品官,又读书传家、两袖清风,如今早回原籍,连音信也没了,你成亲早了,若是分家后再成亲,除了公中,二房也有银子贴补一二,如今可是没法子了。”狄推官笑起来,陈清迈懊恼点头叹气道:“我先前只顾埋首书中,哪知道这高门大户里还有这许多讲究?唉!悔不当初!”
“话也不能这么说,”狄推官收了折扇,慢慢手掌里拍着,掂量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你可别生了那不好心思,这李府好歹是京城数得上世家名门,你……咱们能娶到李家姑娘,说起来也算高攀了,不管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你又是个知情知趣,那李家长房纵不很出力,随手照应,总少不了你,这也够了,这是一件,还一样,你若生出什么事来,还能娶个什么样媳妇?京城哪家高门肯把嫡出姑娘嫁做填房?就是庶出,那略好一些也不一定肯,再说,万一有一分不协……这就关着李府脸面了,李家四房都不能不管,你就亏大了。”
陈清迈凝神听了,烦恼叹了口气,狄推官眼角带过丝鄙夷,伸手拍了拍陈清迈笑道:“兄长给你说这话,可都是为了你好,你若不喜,就家放着,外头多少好由着你喜欢?外头放几个,家里放几个,这日子还不是由着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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