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元宵节三遇

转眼到了正月15元宵节,徐洪森下班后还有个应酬,但是心里挂念着林蓉,就早早结束了跑到飞虹夜都会,林蓉跟张南风包厢里一面唱歌一面等他。张南风搂着一个小姐。

        徐洪森坐下,跟三人一起乱唱一气。张南风点那位,脸长得非常漂亮，但是瘦得没几两肉。张南风看着脸很有兴趣，手摸摸却有点倒胃口，于是一直没啥大动作,女孩估计自己晚上大生意是要做不成了，于是态度也不怎么殷勤。

        1点钟左右，宋悦敲了敲门,进来叫林蓉去台上唱歌。林蓉跟着他化妆去了，剩下人就离开包厢，去吧台前找桌子坐。

        忽然，张南风捅了捅徐洪森：“徐哥，看那。”张南风指指酒吧另一头。

        “什么？”徐洪森视力一般般，办公室里看文件有时还用眼镜。

        穿过酒吧丝丝烟雾，只见吧台另一头，明亮一块地方，有几张拼起来桌子，拥挤坐着一群男女，正时不时发出喧哗声。

        “嗯，像一群大学生聚会。”徐洪森说，不明白张南风叫自己看什么。

        “哎，那个赵楚。”张南风仰仰下巴，“她跑这干嘛来了？她家就她学校里，离这起码4分钟。”

        被张南风一说，徐洪森这才看清楚了，穿驼色长毛衣，头上戴着顶硬纸板卷成圆锥状帽子女孩是赵楚。赵楚不时有意无意四处张望一下。

        徐洪森心“咚咚”猛跳了两下，真没想到，张南风上次随口一提，赵楚就会跑到这里来“偶遇”自己。徐洪森本来已经把她忘了个精光，但是此刻见赵楚这么用心，却忍不住心头悸动。徐洪森忽然有点羞惭——为自己居然对这么个单纯小姑娘毫无理由热情而激动感到羞惭。

        徐洪森挑了张靠近舞台，又射灯下桌子坐下，就坐面对赵楚方向。果然，没几分钟后，赵楚就看见了。赵楚远远看看徐洪森，明显是希望徐洪森能过去。

        徐洪森多少有点犹豫，理论上说自己不应该鼓励赵楚这种热情，但是对一个女孩不理不睬，又太不绅士；如果把赵楚当父亲朋友女儿，自己年长，不去招呼失礼，如果把她当公司未来雇员，自己做为副总主动去打招呼，不合适。

        徐洪森忽然发现自己正莫名其妙纠结，而且张南风正盯着看他，好像看懂了他纠结。真是羞耻，徐洪森恼火。

        赵楚却等不及了，走了过来：“徐哥哥，你今天也这里啊？”灯光下赵楚脸色微红。

        徐洪森点点头：“哎，楚楚，同学聚会么？”

        “嗯，刚开学，跟同学们一起闹元宵。听说这里价钱不贵，晚上还有歌舞表演，很好玩，就过来了。”赵楚说。她费了好大劲才说服所有人跑这么远。

        “楚楚，坐。”徐洪森看赵楚过来就没走意思，就指了指椅子。

        赵楚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始跟徐洪森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大眼睛一眨不眨盯徐洪森脸上。张南风点起一支烟，靠椅背上开始思考：赵楚打算这聊到什么时候。

        那位小姐安静陪坐一侧，脸上挂着职业化微笑，张南风忽然就不耐烦了，从西装上袋里掏出长皮夹，抽出一刀钞票，数也不数：“好了，今晚上就到这吧。你可以走了。谢谢。”小姐看那刀钱厚度，喜出望外，本想多谢两声，一看张南风眼神冷冰冰，赶紧识相走人了。

        赵楚看见那小姐一面走，一面不成体统拉开毛衣领子，手伸进去把钱往文胸里塞，不由张大了嘴，这才明白这漂亮女孩是干嘛。

        徐洪森觉得张南风赵楚面前这么毫不遮掩，多少有点不悦，瞟了他一眼。张南风毫不客气回了一眼：你他妈明明鸡-巴不安分了还这装逼，你想当淑女啊？

        林蓉跟宋悦穿着演出服走上了台，聚光灯下，林蓉体态妖娆，宋悦有款有型。两人手拉着手，很应景唱起了林蓉写一首情歌，反复咏叹：我想跟你长相随，我要跟你长厮守，一生一世守候……

        徐洪森跟赵楚聊天开始心不焉了，挥手把招待叫过来，给台上献了两束花。张南风冷眼看着，也叫招待给台上献了两束花。赵楚看看舞台，把林蓉真当酒吧女歌手了。

        一曲终了，招待上去献花，三人一起鼓掌。林蓉和宋悦谢过幕后，林蓉挽着宋悦胳膊，两人走下台来，没去卸妆，直接走到了他们桌边。

        徐洪森站起来给林蓉拉开椅子，向赵楚介绍道：“这是林蓉，这位是宋悦。”

        赵楚跟他们打招呼，林蓉这个名字让她想起了初二那天听到那段奇怪对话，什么：搬我那住，搬你那住……不由多看了她几眼，林蓉脸色化着上台浓妆，赵楚心里猜测她是哪种女人。

        林蓉也打量赵楚，不明白怎么忽然跑出这么个学生打扮漂亮女孩来。林蓉看看张南风，张南风满脸莫测高深，林蓉心头暗惊，又看看徐洪森，徐洪森一面心里对自己说：我问心无愧。一面多少有点心虚，不敢跟她对视，只打了个手势请她入座。

        徐洪森介绍：“这是赵楚，我爸爸朋友女儿，正读大学。”

        林蓉微笑：“哦，原来还是大学生啊。”心里奇怪一个女大学生怎么会跑酒吧来了。

        赵楚说：“大三，明年毕业，可能会到徐哥哥公司里工作。徐哥哥，对吗？”赵楚抬头看着徐洪森，满脸崇拜爱慕。

        徐洪森微微一笑：“只要楚楚不嫌我那庙小。”

        张南风又皱眉了，盯着林蓉眼睛看，想知道她啥感觉，偏偏林蓉上了很重眼部化妆品，张南风什么都看不出来。

        “林蓉，女人化妆真恐怖，你假睫毛上至少可以放两支香烟。不信，咱们试试。”张南风说，口吻颇为轻佻，还当真站了起来，从裤兜里掏出香烟，笑嘻嘻往林蓉眼前凑。

        林蓉眼睛斜瞟，嘴角带着媚笑，优美举起手来，轻轻柔柔一巴掌扇过他脸，娇滴滴说：“张大少，别乱动，我眼皮子能夹死苍蝇，像你这号小虫子就别我眼前飞了吧。”

        张南风摸着脸说：“哎呦，打是亲骂是爱。林蓉，你这是向我示爱么？不怕徐哥吃醋啊。”轻浮笑着，一只手搂了林蓉肩膀上。

        徐洪森狼狈，但是脸上丝毫不露，看见宋悦正站旁边，一脸冷漠，貌似走神，忙说：“宋老板，一起坐，从旁边再拉把椅子过来吧。”

        宋悦“嗯”了一声，转头看周围，偏偏这时人多，舞台周围座无虚席。

        赵楚对别人情绪不太敏感，心里只想跟徐洪森多呆一会，但此刻也多少觉得有点尴尬了，于是站了起来：“我走啦，我同学们都那等我呢。”

        徐洪森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好。楚楚，再见。”

        赵楚回到自己那桌去了，她同学看她去了那么久，多少有点奇怪：“赵楚，那人是谁啊？长得好像基努里维斯啊。”大家一起转头看徐洪森。

        赵楚忽然心中一阵得意：“是我爸爸朋友儿子，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我叫他哥哥。”

        同寝室一个女同学惊讶：“真啊，青梅竹马么？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赵楚脸一红，当下没吭声。

        另一个女同学眼睛高度近视，于是鼓起眼睛往那桌瞧：“哪个啊？哦，那桌全是大帅哥啊，刚才唱歌那个也，他长得好酷啊。”

        赵楚忽然生气：“一个歌手而已。我哥哥是宏宇集团副总裁，上市大公司。”

        赵楚走后，宋悦坐下，四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会天。刚才这么闹过，四人都情绪不佳，林蓉心里是恨得牙痒痒，但是脸上一点都不露出来。徐洪森心里是觉得自己很冤，多少有点怨怼，阴沉着脸，但其他三个人都当他是恼羞成怒。

        林蓉想来想去，觉得这事也怨不得徐洪森，要怪也该怪自己——他就是这种人，自己是自愿跟他一起。这么想想，林蓉愤懑消了，心里跟徐洪森距离又远了一程，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说：“我去卸妆了。明天我还要带客户去看房，我直接去睡了。”

        徐洪森赶紧点头说：“好，蓉蓉，你早点休息。我们也走了。”

        林蓉跟宋悦去后台了，张南风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就往外走。徐洪森心里那个郁闷，觉得自己冤得就跟晴雯枉背了个风流罪名似，但是这事也不好分辨，只能闷声跟张南风后面，同时溜了一眼赵楚那边，想走时跟她点头打个招呼——赵楚不，算了，那就算失礼吧。

        徐洪森跟着张南风分别上了自己车，然后把车倒出来，徐洪森前，张南风后，缓缓加速，正要驶离停车场……就这个时候，一个女孩从旁边窜了出来，不顾死活扑到徐洪森车前：“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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