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顺利解决了服装厂老板事情，张凛墨和帮中几位长老以及赌场负责人就高利贷借债款额估量方法以及对借债人监管不利种种失误开了个小会，期间还不忘吩咐下面人给闲呆着无所事事张显扬弄些吃，千万别饿着正长身体张小三儿。等到时间差不多是晚上八点，几个人会议告一段落，张凛墨搂着张显扬肩膀坐车回家。

        轿车从西街赌场一直开往老片区张家里，越接近地方就觉得四周景色越来越空旷。和高楼林立，灯火通明，明显具备现代化气息市中心不同，老片区核心地区张家里依旧保留着建国前古色古香。随处可见青砖黑瓦破旧小院子以及民国时代就修建起来西式小洋楼，接近现代气息就是二十多年前老片区张家带领旗下帮会集资建造几十个民宅小区，大多数楼房也只有低矮六层，格局也都是保守一百平左右，都是帮会人员家属楼。

        这里就是老片区张家里，老张家固守近百年大本营。整个张家里底下十米位置，便是老片区张家富盛名逃生密道，旗下犹如蜘蛛网一般遍布整个老片区，是老张家赖以生存后也是坚固保障。

        上辈子，京城李家和京城张家人用十年时间布下一个骗局，哄骗张显扬将密道情况说出来，导致了整个老片区张家土崩瓦解，烟消云散。这一世，张显扬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住老张家。

        坐张显扬旁边张凛墨一直打量着自己沉默寡言儿子，瞧见张显扬脸上若有所思表情，张凛墨沉声问道：“你想什么，近消停很多？”

        张显扬回过神来，开口应道：“就是觉得和市中心相比，老片区一带确实有些破旧了。”

        张凛墨脸上不赞同神色表露非常清晰，立刻想到了近市里头也派人和他说过要对老片区一带进行拆迁改造事情。张凛墨看来，这件事情明显就是市里头有人不怀好意，想要趁此机会插手老张家势力。如今听见张显扬也这么说……

        张凛墨有些不问道：“你也见过市里头人了？你觉得他们说对？”

        张显扬摇头说道：“现任市长是今年来，老片区没什么根基，听说上头也没什么人，要不然也不会被发配到这里。所以他心急想要做出一些政绩来给上头瞧瞧，也属平常。只是他错估了咱们老张家老片区地位，也错估了张家里对于咱们老张家重要性。我相信他未必知道张家密道事情，只是觉得这块地有改造价值。所以我观点和爸爸有些不一样。我觉得与其这么被动防范市里头，还不如将主动权握我们手中。”

        张凛墨若有所思眨了眨眼睛，张显扬继续劝说道：“咱们老张家老片区一带虽然是称王称霸，可自古民不与官斗，真要把他们面子撅一点儿都不剩，我怕他们会惦记老片区事儿。”

        前世，张家就是用了强硬手段逼迫市里头放弃改造老片区一带。消息传到燕京引起举国轰动，李家和京都张家人才留意到这里，才下定苦心经营十年也要瓦解黑道张家老片区一带势力，并以此作为晋升政绩一届选举中大获全胜。

        重活一生，张显扬绝不允许任何人用张家人血做进身之阶。所以他一定要阻止老张家任何事情当中所采取任何激进手段。

        张凛墨想了想，叹口气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让他们把老片区推得一点儿都不剩。到时候咱们岂不是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张显扬轻笑一声，开口说道：“老片区秘密地下又不是地上。何况我们只是把主动权握手中，并不意味着咱们老张家就要束手就擒。其实只要大方向一致，很多细节问题咱们都是可以商量。”

        自古以来“官商勾结”事情多了，老张家只要能把此事性质定“勾结贿赂”一项上，让上头看到老张家积极合作，其余东西大家都不会关心。

        张凛墨回头看着笑得一脸狐狸样张显扬，心中一动。

        回到家时候，刚上高三大哥张慕阳和二哥张曦阳都已经到家了。看到一起进门张凛墨父子俩儿，两兄弟面面相觑，一脸狐疑问道：“爸爸怎么和三儿一起进门？”

        张显扬站原地，看着两个依旧活蹦乱跳哥哥，心中一阵恍惚。

        张凛墨有些怪异看了张显扬一眼，觉得自己小儿子这两天都有些不对劲。人比以前沉默多了，脑子也比以前灵活，只是这没事儿就发呆习惯不怎么好。

        很明显张慕阳兄弟两个也注意到了张显扬失常。张曦阳清了清嗓子，试探道：“小三儿近都不学校等我们放学了，该不是谈恋爱了吧？”

        张显扬回过神来，冲着张曦阳两人笑道：“没有事儿。我今天是去赌场找老爸了，顺便还拐了一个服装厂回来，以后做衣服给你们穿。”

        张曦阳和张慕阳两人对视一眼，张慕阳开口说道：“厨房里炖了你爱吃野山鸡炖蘑菇，你晚上要是没吃饱就再吃点儿。”

        张显扬点了点头，脚步一转往厨房方向走，还不忘问道：“你们都吃了吗，要不我给你们也端几碗，爸爸晚上光顾着开会了，是一定要吃。”

        张凛墨看着张显扬背影，随口说道：“那你就端四碗，咱们一起吃点儿。”

        看着张显扬身影进入厨房以后，张慕阳两兄弟向张凛墨问道：“爸，你觉不觉得三儿这两天有点奇怪？”

        张凛墨点了点头，“小孩儿心思比以前重了，性子也比以前软了。”

        张慕阳闻言，迟疑半日，犹犹豫豫地问道：“爸，你说三儿会不会知道了——”

        “不可能！”张凛墨很干脆打断张慕阳话，“他不会知道那件事，永远都不会知道。”

        说话间，张显扬已经端着一个黑漆茶盘从厨房走出来，茶盘里头装着一个大碗野山鸡炖蘑菇和四碗白米饭。张显扬端着略显沉重茶盘走到饭桌前摆好，开口叫道：“爸、大哥、二哥吃饭了。”

        张家三父子不再说话，鱼贯上了饭桌吃饭。老张家自古一辈就没有食不言寝不语规矩，倒是张显扬自从回到京城李家之后，学了不少杂七杂八破礼仪，这会子端着饭碗优雅吃饭模样看众人眼中，就像张显扬被鬼附身了一样叫人惊悚。

        张曦阳想了想，不得不开口建议道：“你要是不饿就别扒饭粒，弄得我们都吃不下去了。”

        张显扬端着饭碗手臂微微一顿，张慕阳立刻打了张曦阳一个爆栗，开口喝道：“说什么呢！”

        张显扬脑中想到却是自己燕京呆了十年，每次大哥二哥进京看他时候总问他住习惯不习惯，吃习惯不习惯。总认为张显扬李家吃不好睡不好遭受虐待。因为那个时候，已经学会用餐礼仪张显扬饭桌上表现用张曦阳话说就是“闷闷不乐”、“食不下咽”，根本没有一点儿吃饭乐。

        张家父子一直用自己行为和思考方式掏心掏肺疼爱张显扬，可是当时被所谓亲人和上流圈子迷惑住张显扬根本不懂得张家父子担心，甚至还暗中嘲笑两个哥哥老土不懂礼貌，还兴致勃勃教导两个哥哥该如何吃饭如何端碗握筷子……

        张显扬一直没有想过千里迢迢带着热忱心肠来探望自己反而被自己隐隐嫌弃两个哥哥心里头是怎么想，只知道这两人经过各种调查打听得知李家人不敢对自己不好之后，来京城次数就少了。发展到后那两年，除了张慕阳还记得定时给自己写信以外，老爸和二哥基本都不联络了。

        张显扬一直以为张家父子是生气了，所以越发不敢同老片区这边联系。不过后来李家和京城张家阴谋败露，得知真相张凛墨父子不顾生命威胁连夜赶到京城营救已经被囚禁阁楼里头张显扬……其实现想来，后没有音讯那两年，大概是张家父子正忙着处理帮中被李家和京城张家渗透进去势力吧。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错。

        想到那个雨夜，想到眼前被乱枪打死尸体冰冷苍凉爸爸和两个哥哥，张显扬心中一阵刺痛。

        他欠张家欠老片区实太多了。冤死兄弟们血债，传承百年张家香火，张显扬想，不知道这辈子努力做事还不还得起。

        正胡思乱想张显扬感觉到有人推了推自己肩膀，回过神来，就看见臭着一张脸张曦阳硬邦邦说道：“我就说你一句，你还掉金豆子了。有那么委屈吗？”

        张显扬下意识用手背擦了擦脸颊，但觉一片冰凉湿润，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出息哭了。从前世到今生都是这么窝囊，一遇到什么事情就娘们兮兮躲到角落里哭，期待有人能帮忙解决有人能过来哄他……其实挺叫人讨厌吧？

        张显扬眨了眨眼睛，任由张慕阳像小时候那样将自己搂入怀中轻拍脊背低声安抚，看着无奈翻白眼二哥和一旁絮絮叨叨说二哥不对老爸，张显扬悄悄抿了抿嘴，决定这一辈子一定要努力坚强。他还要保护老爸、哥哥和老片区所有人都不被欺负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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