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节 不可自拔了吗

几个念头同时在心头转动，片刻之后，祝铭蔓缓缓说道：“你是怕谁知道夏启佑的行迹吗？”

        胡王的眸中有精光一闪而过，随即如常：“公主好生了得。”

        祝铭蔓扬了扬手中的瓷瓶：“这里面若是一颗寻常假解药，夏启佑的踪迹，从此便再也无人知道了。”

        “公主怀疑解药是假的吗？”

        “解药一定是真的，我只是怀疑阁下这样做的原因。”

        “哦？”胡王微笑：“公主何以知道这个解药是真的？”

        “你若想要让夏启佑从此了无踪迹，根本不必告诉我真假解药的区别，也无需再给我什么假解药了。夏启佑过不了过久，就会毒发。你根本不必多此一举。”祝铭蔓将佩刀还进刀鞘，然而手中的瓷瓶却并没有收起：“阁下若不能坦诚相告，恕我不能答应。”

        胡王的眼镜微微眯起，似乎对祝铭蔓的话感到十分好奇：“那么你是宁愿驸马送了命？”

        “我只是不想做出什么违背他意愿的决定。”

        胡王的眼神有明显的动容，虽然只是一瞬，然而祝铭蔓的这句话触动了他内心的某个地方或者某件事情，却是毋庸置疑的。

        “不想做出违背他意愿的决定……”胡王缓缓地重复了一遍祝铭蔓的话，随即抬起视线，对牢祝铭蔓的眼，似要将自己心中的疑惑直直地展示在祝铭蔓眼前：“你的驸马既然肯为你挡箭，自然是深爱着你的，难道你担心你做的决定，他会不同意吗？”

        祝铭蔓想到夏启佑为她挡箭的事情在一日间已经是众所知闻，心中一阵甜蜜，一阵酸楚，摇头道：“他会答应的。”

        “你替他做的决定，自然是为他好，你还担心什么。”

        “为他好……”祝铭蔓涩然一笑，想起曾经的种种事情：“便可以不顾他的想法吗？”

        见胡王神色异样，默然不语，祝铭蔓缓步走上前去，伸手将瓷瓶递了过去。

        胡王回过神来，微惊道：“怎么，你竟不顾他的性命吗？”

        祝铭蔓道：“胡王阁下既然不愿意告诉我为何给夏启佑解药，我自然也不敢接受。我不愿看见他毒发，却也不愿让他陷入未知的危险中去。我想世上既然有赤朱丹这种东西，我想尽办法，也要设法为他找到。甚至于明抢暗夺，也在所不惜。或者我昨天晚上的计策，会故伎重演也未可知。”

        胡王本是神色有异，然而听到祝铭蔓最后几句话，忍不住哈哈大笑：“公主的智慧固然人所难及，公主的身手却不及我。何况偷袭的事情已经有过一次，我岂会再上公主的当？除非公主再出什么诡计——”

        说着压低声音：“那就看看咱两人谁更计高一筹了。”

        祝铭蔓微微一笑，并不以“诡计”二字为忤。

        她这一次潜入胡王的军营，虽然没有拿到赤朱丹，却知道了一些关于胡王与王后之间的微妙事情。再用偷袭的方法对付胡王，的确是难以成功，但只要设法抓到了王后，却能够逼迫胡王就范。

        只是这个办法，却不可在此时说出来。

        祝铭蔓想到王后，立时又想到了周落篱，这个疑虑在她脑中愈发深重。只是她亲耳听过周落篱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而胡王后的声音却是无比娇媚的。

        难道她的猜想有误，难道胡王去年还为了周落篱大费周章地到卫国寻找，今年便已经陷溺在王后的柔情中，不可自拔了吗？

        胡王见祝铭蔓眉头微蹙，双眉间竟隐隐有凹陷的纹路，竟不似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应有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双目向着祝铭蔓手中的瓷瓶看了一眼，忽然道：“解药送与你便是。”

        胡王已经纵马而行，祝铭蔓不意解药竟然这般落到了自己手中，惊喜之余，大声喊道：“多谢了！”

        胡王远远留下一句话：“公主不愿违背驸马的意愿，难道驸马所愿，于他定是有益无害吗……”

        祝铭蔓闻言亦是一怔，胡王的话确然有道理，只是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夏启佑，给他解药。

        辨明方向，祝铭蔓便向着南方走去。好在这里距离祝铭荣驻扎的地方已经不远，她虽走得慢，但不久便见到了巡逻的士兵，很快便回到了军营。

        祝铭蔓立时了使者到叛军营中打听夏启佑的消息，昨天叛军不知为何与卫国的军队交战，祝铭蔓匆匆找大哥，让他下令与叛军停战。

        祝铭荣的营帐外等着祝铭蔓的仍是王将军。

        问起皇上的所在，王将军低声道：“皇上天未明便与几位大将商议对抗胡人的战术，一直说了两三个时辰，此时刚刚回去休息。”

        祝铭蔓道：“此刻最要紧的，是先停止与叛军的斗争，才能防止胡人趁乱进攻。我须得找大哥，让他下军令。”

        王将军道：“不是皇上要与叛军开战，是叛军自己主动进攻的。”

        祝铭蔓蹙眉自语：“夏启佑前天中毒箭，昨天夏启佑是拿着解药在找我，那么开战，应该不是他的意思。只是不知他是否回去……”

        王将军又道：“公主不要打扰皇上……”看了看四下无人，方才低声续道：“皇上昨晚前半夜并不在军营，而是带了一队精兵出去，后来皇上回来，跟着他的那些人却没有回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回来之后，又立时商议作战部署，这几天来也没有合过眼。”

        祝铭蔓点了点头，环顾四周，军中四处布置严密，道：“叛军若是进攻，只防守便是，不必多做无谓牺牲。对胡人的战术大哥既然已经商议好了，便依命行事，我此刻还有事情，要到叛军那边一趟，最好能够令叛军停止进攻，一同对抗胡人。”

        祝铭蔓说罢转身，王将军连忙追上两步，更加小心翼翼地说道：“公主可知道，皇上是否有什么事情？”

        祝铭蔓味觉奇怪，微笑道：“皇上到前线，我还没有见过一次呢，你怎么反倒来问我？”

        王将军低声道：“末将是为皇上担心，昨晚夜半皇上回来后，命我召集几位将军商议战略后，转身回营帐了。我看见皇上站的地方，竟有些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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