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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节 一叶障目,我实在错了太多


星光之下,这座山坡景致甚好。

        佳木葱茏,藤萝攀缘,尚有许多种不知名的香花处处开放。因为地处荒僻,山势又不险峻,不能成为作战时的有利之处,所以卫国并未在此驻扎兵力。

        幽静自然是好的,可是毕竟不能在此立上的墓碑上公然写上“将军”两字,而身为女子,亦没有谁的墓碑上能写上自己的名字。未嫁从父,立上某某氏女,既嫁从夫,是冠以夫姓的某氏。

        可是主将早已经在死前交待过几位将军,她的墓前,什么都不要写。

        回营的路上,几位大将有意堕在夏启佑之后,让他独自前行,为的便是让他能在无人之处,排遣一下心绪。

        夏启佑任由马儿缓缓地走,周围静悄悄的,他却又恍惚听到了落篱的声音。

        那番让他深自惊诧的话,是落篱在前日说的。

        而大前日,大夫刚悄悄告诉他,主将熬不过这两三日了。有什么要说的,要问的,要尽快。

        要说的,要问的,实在是有太多了。

        可是看到落篱从昏睡中醒来,明知她已经十分虚弱,夏启佑却不忍再去拨动她的心绪。

        落篱已经不过两三日的命了,有些话,他真的很想问清楚,那是他一直苦思不解的问题,如果不得到解答,亦会成为他一生的心结;可也就是因为落篱不过两三日的命了,所以不管心中的疑惑再迫切,都敌不过那种预知噩耗却又无能为力的悲哀,夏启佑亦无法再向她追问旧事。

        毕竟,这是与他许下白头之约的女子。

        他只是努力平静心绪,像这几日来一样,如常地为落篱拭了拭额头上的汗,说道:“落篱,起来吃药了。”

        落篱摇头了摇头,轻轻说道:“启佑,你还在怪我,是不是?”

        怪她吗?怪她在大婚之日突然离去以致自己伤心欲绝,还是怪她打着自己的旗号在边境叛乱害得自己九死一生?

        或许曾经怪过吧。

        夏启佑亦轻轻摇头,此刻,他是真的不再想了。骤然见到落篱的欢喜,与得知她即将殒命的痛惜,早已让他放弃了所有的纠结。

        “大婚当日,我突然失踪,是因为……受了胡人的劫持。”周落篱缓缓说道。

        这样的消息,听来只是令人无比惊诧。然而略加思索,夏启佑便想到了他与祝铭蔓所发现的那些胡人。

        “胡人?是什么样子?”夏启佑只见过那八个胡人侍卫,至于他们之后还有一个身穿黑衣的首领,却只是听祝铭蔓说过。

        “形貌魁梧壮健,若说样子,也没有什么特异之处。所以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们是胡人,直到后来听到他们说胡地的话,才知道的。”

        夏启佑握着周落篱的手,心中大悔:“若非宫中历来规定,皇后大婚之日要从正宫门迎入,若是我将你安置在宫内而不是让你住在宫外,那你……也不会遭遇此劫了。”

        周落篱用明净的双眼望着夏启佑,颇有几分好奇的神色:“启佑,为什么你……这么轻易便信了我?”

        夏启佑握着她的手:“我知道,你不会骗我。”随即微微一笑:“其实当初为了追查你的踪迹,我与那些胡人……交过手的。甚至去年腊月将尽的时候,已经查到你的踪迹在卫国北边境上消失……”

        夏启佑忽然停口不语,那个时候,祝铭蔓的亲兵侍卫查到落篱的踪迹消失在了北边境,祝铭蔓曾跟夏启佑说过,她猜测落篱是被胡人带到了胡地。

        可是当时夏启佑不愿相信这样的事情,还曾与祝铭蔓多次争执。

        周落篱更加好奇:“你与胡人交过手?”

        “八个胡人,听说还有一个黑衣首领,不过我没有见过。当时发现那些胡人在凝香阁等处找寻你,断定你定是在京城,只是害怕被那些胡人抓到,不敢现身。所以后来,我们便设法除掉了那八个胡人。只是等了很久,仍未见到你现身……”

        想到那些日子,祝铭蔓日夕跟着自己,假扮落篱,引出那八个胡人,终于将其一举击毙。可是祝铭蔓,却在最后关头,中了一个胡人的毒箭保护了自己,夏启佑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暖意。

        想到祝铭蔓中的那毒箭,夏启佑忙从衣襟里取出一件东西,是一块帕子包着一个小小的瓷瓶。

        落篱一眼看见,便惊道:“这……这是我的帕子!我一直以为丢了,怎么……”

        夏启佑心中早已经恍然:“这么说来,当日掳走你的胡人,便是跟我交手的那些了。其中一个侍卫捡了你的帕子,跟这个瓷瓶放在一起。”

        落篱接过那瓷瓶看了一眼:“这是胡人侍卫身上带的毒药。”

        夏启佑紧紧攥着瓶子,回想当日,见到祝铭蔓从棠梨院走出去之后,遗落了这两件东西,他方寸大乱,误会祝铭蔓,执意以为,是她在何时已经找到了落篱,甚至,用这般厉害的毒药对付她。

        如今想来,自然是祝铭蔓中了那胡人的毒箭,却又不愿声张让自己知道,所以匆匆在发射毒箭的胡人身上,找到了这些东西,希望这里面装着解药,便随身带了回去。

        夏启佑的这番思索并未说出,落篱却见他脸色有异,轻轻问道:“你在想什么?”

        夏启佑叹息:“一叶障目,我实在错了太多。”

        周落篱不明其意,只是神色有些紧张地问:“你可知……可知那些胡人是什么身份?”

        “不知。只是知道那八个人身手不凡,而他们的首领似乎更是个大有来历之人,但具体什么身份,却并不知道。”

        周落篱似是微微松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随即又说道:“我被他们一路往北,几乎带到了胡地。一路上他们待我甚是礼遇,并无一丝非分言行,但也甚少与我交谈,甚至于他们之间互相交流,都是用的汉话,所以几乎到了胡地,我才发现他们竟是胡人。”

        “一路上我也在尽力寻找机会逃走,可是他们看得很是严谨。终于在刚到胡地的时候,卫国传来消息,祝氏意欲夺权,从南边攻向了京城。那些胡人甚是在意,一行人便停驻在边境上,似乎是他们在设法打探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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