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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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下的皇宫,悄无声息地褪换下了所有防卫。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时不时地会有许多巡逻小分队经过,如此森严的守备,俨然已将这座雄伟壮观的宫城铸成了一座固若金汤的囚牢。
往昔侍卫止步的后宫禁地,此刻各宫各殿外都驻满了士兵,任何人不得出入。
其中尤以南帝的寝宫为甚,不止殿里殿外布满了生脸的士兵,而且连伺候的宫人都消失地一干二净,只除了一人,南帝最**信的老太监,杨明。
南宫轩带着郑后步入南帝寝宫的时候,面上堆满笑意的杨明便迎了上来,引着他们往里进。
烛火通明的寝殿内,南宫明宇赤足,着一身明黄寝衣,被五花大绑捆在了椅子上,他头发散乱,满面怒容,待看清来人后,浑身怒意彻底爆发。
扭动着身子往前扑腾,他挣得脸红脖粗,双目暴凸,口中怒斥道:“你这逆子!畜生!大逆不道竟敢谋害朕!”
他拼命地想要靠近过去,只可惜座下的雕龙木椅实在太重,自始至终,那四只椅脚都未曾移动过分毫。
“还有你!心如蛇蝎的毒妇!瞧瞧你生的这畜生!简直猪狗不如!朕当初就该一把掐死他!”
骂完了南宫轩接着骂郑后,南宫明宇此时后悔不已,他一早就怀疑这双母子居心**,却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以为他们有贼心未必有那贼胆,却没想到,他们竟然真能干出弑父杀亲逼宫夺位的事。
南宫轩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神情冷漠地朝着身后人吩咐道:“堵了他的嘴。”
“是。”杨明卑躬着身,毫不犹豫地应下。
看着手拿白帕逐步逼近的杨明,南宫明宇愤怒到了极致,恨不能将其剥皮抽筋。
“狗奴才!这贱人究竟是许了你什么好处?连你也敢背叛朕!”
被他熊熊烈火般的目光注视着,杨明仍然面不改色,笑得恭顺:“陛下,对不住了。”
白帕被猛地塞进了南帝口中,满室安寂,只闻得见他的呜呜声。
郑后见此情景不免心头发慌,太快了,他们还来不及细细谋算策划,就已经走到逼宫这一步了,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小心地拽了拽南宫轩的衣角,郑后低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能在**之间将皇宫内所有守卫都撤换掉,南宫轩定然早有准备的,郑后已经失了主见,这会儿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南宫轩身上了。
只要拿到玉玺,得到传位诏书,他们的夺位大计就能成功了,郑后几番欲言又止,想说搜查寝宫吧,你父皇的玉玺一定就藏在这里。
可南宫轩始终沉默,一副凝肃的模样,明显心思都不在这玉玺上。
“皇儿……”郑后终是没能忍住,如今已是最后关头,她再容不得有一丝意外。
然而她的话才刚起了头,南宫轩就出声打断了她:“再等等。”
再等等,他的布置尚未周全,李不凡还没来,南帝还不能杀,还得留着他让那一群朝臣听话。
五更过后,晨曦逐渐照亮了宫城,不消片刻,宫门口便围聚了近百名焦急不已的官员。
“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封堵宫门?守门的左郎将魏大人呢?”德高望重的戴御史率先冷静下来,朝着堵住宫门的这些士兵质问道。
然却无人应他,这些士兵们一个个面色冷然,对他的质问声充耳不闻。
戴御史恼怒地越前几步,“本官要面见陛下,你们全都给本官让开!”
话音未落,那些士兵们齐刷刷地亮出了兵刃,老御史吓得咯噔一下,接连退后数步,指着他们怒道:“你们这是想要造反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围聚在宫门外的文武百官纷纷变了脸色,彼此间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开口。
夺嫡之争闹了这么久,南帝与三皇子党派之间早已水火不容,如今九皇子故去,五皇子势单力薄,这太子之位赫然已是三皇子的囊中之物。
这个时候,还有造反的必要吗?
除非,九皇子的病故,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那么现在,三皇子的目标,就要对准陛下了吗?
李不凡来得很是时候,这一群文官在外面挤了半天挤不进去,一瞧见他过来,哗啦一群人就围了上来,将当场的情形略略分说了一番,便簇拥着他往宫门里进。
曾经的将门李家是靠李纲在支撑,可自从李不凡回京后,李纲就卸任归退了,如今的御城军主将是李敬之,而李不凡则作为一品亲王支撑着李家的门面。
他虽然年纪轻,又无实权,可朝中这些老臣也没人敢不把他当回事,因为众人都知晓,像他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翻得起风浪的人。
三皇子想要逼宫,那就得动刀动,把李不凡推出来抵挡,对这些朝臣而言,是绝对明智的选择。
果然,李不凡迈步走向那些士兵的时候,朝臣们就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身形开始不稳了,腿肚子打颤,像是下一秒就要挪动脚跟了。
“让开。”他语气不轻不重,再配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明明是淡然的模样,却偏偏给人一种心悸发慌的感觉。
不知是谁先起了头,众士兵接着便不约而同地开始往后缓慢踱动,像是被李不凡在赶着倒退一样,百官们连忙跟上,一群人就这样入了宫门。
只是刚走进来没几步,老太监杨明出现了,身后带着一众宫人,如同往日一般,挥了挥他手里的拂尘,扯着嗓子念道:“诸位大人请先静一静,咱家奉了圣上口谕前来,有要事告知诸位大臣。”
众人将信将疑地停下,纷纷询问杨明陛下何在,御林军为何换了生人?这些人又是听命于谁?
问题很多,但杨明一个也没理。
“九皇子病逝,陛下忧思劳累心损过度,昨夜已经卧病在**,特命咱家来传话给各位大人,今日起早朝暂休,一应要务且由林大人处理,待陛下龙体稍适之后,再行早朝。”
“诸位大人,请回吧。”不再多言,杨明直接转身领着一众宫人离开。
几位老臣还想再跟上去,杨明却突然转回身,手中执着一枚令牌,朝他们斥责道:“陛下令牌在此,犹如陛下亲临,三位大人是想抗旨不遵,被斩立决吗?”
众臣子面色几变,到了这时他们才算彻底看清杨明的真面目——谋权叛主的佞邪小人!
有想破口大骂的臣子迅速被同仁掩了口,眼下形势分明,他们根本无力抵抗,再说杨明手里有陛下的令牌,他们是当真奈何不得他。
李不凡面色平静地看着这场变故,直到杨明带着宫人转过宫墙拐角,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他才折回身,朝着宫门底下这些神态愤懑的朝臣们拱手辞别:“诸位大人,既然今日早朝已休,那本王就先行一步了。”
谁都没想到,第一个提出要走的竟然会是李不凡。
眼下这情形明摆着就是三皇子准备逼宫篡位,他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宁王爷,莫非你也暗中投靠了三皇子?!”说话的是李不凡他老丈人,御史大夫左无年。
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左无年其实是从不站队的,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如果他背后真的没有靠山,他是坐不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这个是隐藏很深的——南宫明宇的人。
无论是三皇子,还是九皇子,在他眼里都一样,皇子而已。
李不凡若是当真站了三皇子的队,参与这大逆不道之事,将来一旦失败,受到牵连的可不止是李家人,还有他左家。
左无年这一嗓子吼得,所有人都目光不善地看着李不凡,若是连李不凡都投靠了三皇子,那……
那结果他们不敢想象,如果让这么一个弑亲弑父的恶人登上了帝位,还有天下人活路吗?
李不凡停下了脚步,对着左无年他还是行了晚辈礼,“岳父大人请放心,小婿并未投靠任何人,只是如今事已至此,诸位大人留在这里也是徒劳,不若都先行回府,暂且静观其变。”
他说得不隐不现,但众人都听明白了,李不凡这是打算以不变应万变了。
可是,他们等不起啊,南宫轩手里有兵啊,南帝在他手里啊,众人焦灼不已。
就在这时,一辆雅致的马车缓缓地驱了过来,众人眼睛一亮,马车刚一停稳,他们就又呼啦一下围过去,七嘴八舌地跟林素讲述着方才的遭遇。
林素并未下车,只拿手指轻挑了窗帘,颔首回道:“诸位大人稍安勿躁,本官正为此事而来,请诸位大人移驾平花书院,邱老先生已经静候多时,等待与诸位共商此事。”
男子清润低缓的声音就像是一剂安神药,瞬间抚平了众人的焦虑急躁,尤其是在他们听到“邱老先生”的时候,就跟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悬着的心已经落下一半。
有三朝元老邱玉明在,他们也不用在费劲去劝服李不凡了。
众人不着痕迹地瞄了李不凡一眼,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鄙视——武夫就是武夫!有兵的时候会打仗,没兵的时候就只会静观其变了!
“宁王爷也一起来吧。”林素突然开口,唤住了正要离开的李不凡。
一个时辰之后,众人悉数落座,开始商讨如何拯救南帝,阻止三皇子登位。
然而,讨论到最后,还是一句话——冲进宫去,捉拿南宫轩,解救南帝。
众人的目光,最后还是看向了李不凡。
“听闻宁王爷当初只率了三千兵马便攻破了焱王宫,如今汴京御城军有三万人马,若是宁王爷带兵的话,攻入皇宫应该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吧?”御史中丞很是认真地吹捧道。
诸人又附和了一通,俱都眼神热切地望着李不凡。
“诸位大人言之有理,可是……”李不凡面露难色,向他们解释道:“御城军如无圣谕,是不得私自发兵的,而且即便是御城军主帅,也需先取得帅印后,才方可调兵遣将。”
有文官愣了愣,不解道:“那就调啊,御城军主帅不正是李大人吗?”说着他转首看向了李敬之。
场中静默了一瞬,李敬之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中回道:“陛下已经收回了帅印。”
当初李不凡被打入天牢,李家人为了救他,便与南帝做了交易——李敬之交出帅印,李不凡卸掉兵权。
所以李家被架空权利的,其实不止李不凡,还有李敬之。
一时间,众人的面色缤纷多彩,原以为风光无限的李家,竟然也是个空壳子。
如果御城军的帅印是在南帝手中,那么现在……应该也落入南宫轩手里了。
这就比较坑爹了,设想一下,当他们费尽唇舌说动部分御城军跟着李不凡闯进宫去,可结果三皇子却直接亮出了帅印,好了,不用打了,御城军也得跟着叛变了。
“唉……”有个老臣叹息了一声,悄声嘟哝了一句:“陛下做的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众人也颇以为然,其实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心中也都多多少少,对南宫明宇会有些不满,但是不满归不满,南宫明宇再怎么独断专权,也比南宫轩那个心狠手辣的人要强,更何况这些年,南帝已经很收敛了。
“若不然,咱们凑些府兵出来吧?多得不敢说,千儿八百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你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你那府兵能跟正规军比吗?你以为打仗就是凑人数的吗?那得配合你知道不?”
“你这么懂,那你来说说看,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是不懂,但我至少还明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你知道三皇子在宫里究竟布置了多少人吗?单御林军就有两万,还千儿八百人?你也真敢说!”
俩文官莫名其妙地就喷了起来,接着又有人上前相劝,可劝着劝着两帮人又掐了起来。
房间里霎时乱做一团。
邱玉明猛然落掌,击拍在了案上,“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这一吼房间里顿时雅雀无声,邱玉明转首看向李不凡,“说说你的看法吧。”
李不凡静思了一会儿,沉声回道:“方才在宫门口的时候,晚辈稍稍留意了一下那些士兵们的站布方式……”
他才刚起了头,话语的内容就立即吸引了众人,他们都没发现,李不凡当时还有做这件事?再说士兵们还有站布方式?
“布阵之人也是个高手,仅是宫门处他就排布了龙虎阵,此阵可攻可守,只要指挥得当,完全能够达到固若金汤,牢不可破的地步。”
文官们纷纷瞪大了眼,表示: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而且以晚辈的猜测,宫中守卫的人数不下于五万人。”李不凡目光沉静,看不出丝毫情绪。
然他心里却在感慨,南宫轩这次为了对付他,可真是下足了血本,这五万人恐怕还不是全部,后续一定还会有援兵抵达。
听他语气平静地说完,就连邱玉明也不禁呼吸一窒,“那依你看,需要多少兵马才有胜算?”
调兵也好,借兵也好,至少得先有个估量,他们后面才好安排。
但这次李不凡沉默了,垂眸摇首,这一仗,他不打。
“没有胜算?”看见他摇头,连林素也惊问出声。
所有人屏气凝神地等着他的回答,只有李敬之微微讶然地看了李不凡一眼,这一仗即便是他出马也能有三分胜算,更何况是从无败绩的李不凡?
“不是打不赢,而是打不了,皇宫内地域狭小,一旦发兵进入就无法轻易撤离,可是你看,对方打头摆得就是龙虎阵,采用进攻与防守轮换交替的战术,目的就是拖延时间,说到底就是一个消耗。”
“等我方兵马耗时耗力终于攻进去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正是对方反扑的好时机。”
“这时,我方不得不派兵进去支援,接着对方便佯装不敌,引诱我军深入,里面一定还有陷阱和埋伏在等着我们。”
“这场仗即便是打赢了,那也是惨胜。”
惨胜不要紧啊,能赢才是关键,众人对此不以为然。
李不凡最后放了大招,目光将在场的人巡视一遍,朗声道:“你们可能还不知道,郑后在株洲仍有十万兵马,若当真要与三皇子打下去,那就是不死不休。”
如果战乱再起,那他长久以来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他话语落下,便听得有人手腕不稳将茶盏掉落在地的声音。
李不凡轻轻摇头,最后说道:“所以这场仗……不能打。”
“那依你之意,难道要让我们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着南宫轩弑父篡位吗?”情绪激动的史官突然拍案而起,对李不凡的态度表示强烈谴责。
“你们这些武将存在的意义,难道不就是打仗吗?”史官朝他质问道。
李不凡跟着也起身,漆黑如墨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一眨也不眨,他声如清泓般回道:“武将存在的意义……”
话语突然顿住,这一瞬间他眸中似有星光无限,让人看了就莫名地移不开眼。
李不凡轻攥了双拳,回他道:“是安邦定国。”
那史官微微一怔,下意识便想反驳,这有什么区别?不就换了个好听的名儿吗?
李不凡移开视线,懒得再看他一眼,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衫,边道:“皇宫我是不会带兵去闯的,不过诸位大人可以放心,陛下我是一定会救的。”
众人皆愣,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带兵去闯皇宫,那要怎么救人?
“只是救出来之后,就要辛苦诸位大人好好想一想,要如何保护陛下了。”
把陛下救出来,还要保护?怎么感觉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打算留着南宫轩性命呢?
这样,不好吧?
“宁王爷这话是何意?难不成还要我等带着陛下逃难去吗?”上了年纪的老臣首先就坐不住了,眼看自己马上就到退休的年纪了,竟然赶上逼宫篡位这种事情。
能阻止就阻止,不能阻止就罢了,救出皇帝还要带其逃命,这又算怎么一回事!
几个老臣纷纷一对眼,彼此再一点头,开始给李不凡戴高帽:“既然宁王爷能有把握救出陛下,想必对于这接下来的事也另有筹谋吧?”
有些事,迟早是要摊开说的。
事到如今,李不凡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西平。”李不凡简短回道。
众人面面相觑,解救陛下之后带他逃往西平,然后呢?
“然后呢?”有人顺嘴就问出口。
邱玉明终于面色微变,眸底隐隐有惊涛骇浪一闪而过,抿紧了双唇,他却未发一言。
李不凡依然面不改色,平静地回道:“另立新都。”
一室的寂静无声。
李敬之猝然抬眸,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李不凡,良久过去,他竟像看失神了一样。
“玩笑而已,诸位大人不必当真。”李不凡突然弯唇一笑,透着几分顽劣。
可话已出,便在众人心里生了根。
第一日的商谈结果无疾而终。
群臣散去之后,李不凡仍静坐于席间,上首处只剩下了邱玉明和林素。
前者看透了一切,却眸中一片平静。
后者也渐悟了一切,只是略微有些茫然。
突然,林素无声地笑了,轻摇着头,像是自嘲,“画人,画骨,难画心……”
他仰首,看向李不凡,面上带着浅笑,可目光却有些悲凉,“原来,这才是你的目标。”
李不凡轻垂了眸,事情会到演变到这个地步,他也是没有想到的。
但做了,就是做了,无需狡辩。
轻叹了一声,他轻问道:“你要阻止吗?”
“嗤”林素轻嗤了一声,同样反问道:“我还阻止得了吗?”
李不凡默了一瞬,叹息道:“好像是不能。”
林素又无声地笑了,不是“好像不能”,而是“根本不能”。
李不凡守边三年,可以说自西平起,包括南焱边境在内,一直到北部的大偃城,那一片广袤的地域都在他掌控之下。
他手下有一支骁勇善战的神武军,还有一干卓越的将领,西平陈家又对他死心塌地。
打仗,真的没人能打得过李不凡。
李不凡说完便不再多言,朝两人拜辞之后独自离开,今日这场群臣商议,本就不在他计划之内。
南宫轩正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去闯,李不凡也没有太多时间慢慢来,他要救走南帝,当然是越快越好。
只是有一点他很好奇,南宫轩如此劳心劳力地布局,难道就没有想过……他根本就不打算接招吗?
是夜,李不凡召集了他手下尚在京中的所有将领,苏南安,苏北辰,齐虎还有朱英,又将他暗伏在御城军中的八千兵马全部调出。
准备大干一场了。
五人各率一千精兵,李不凡这一队负责潜入宫中救人,而其他四队负责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埋伏在皇城外,配合他在皇城内的行动,其余人马在外接应。
“速战速决。”李不凡手势一挥,五支小分队便各自散去。
午夜时分,皇宫内便有多座偏殿同时起火,南宫轩命宫人妃嫔们全部迁出,却没有下令救火,任由那一座座华丽的宫殿被火海吞没。
大火烧到天亮也没有停息,宫中守军严阵以待,戒备了整整**,却连对方一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南宫轩大怒,下令再度加强守备,巡逻人数骤增,各宫门外都快到了人挨人的地步。
第二日,东侧宫门开始遭到偷袭,守军们大喜,终于寻见了个鬼影子了。
结果,对方刚打了没一会儿就撤离了,好多人被挤在队伍后面,连偷袭的人穿什么衣服都没看清。
紧接着,同样的戏剧在西侧宫门也上演了一遍,然后是南侧宫门,北侧宫门。
折腾了整整一天,守军们都快烦死了。
终于又到了晚上,南宫轩还是让守军加强戒备,皇宫里除了宫灯就是人了,等了一宿,仍是不见一个鬼影子。
朝阳升起的时候,所有人都精神一松,这一晚总算是熬到头了,他们可以开饭了。
然而,就在这时,南帝寝宫那边,打起来了。
李不凡乔装打扮后就一直躲在皇宫里,直到他摸清了关押南帝的位置,初时见到南帝的时候李不凡都快惊呆了,南帝一副发散衣乱的模样,口中骂骂咧咧,精神处于一种近似疯癫的状态。
费了些力气将人解救出来,之后他才往外放信号。
信号一出外面就开打了,四侧宫门同时出手,只打了不到一刻钟,东西两队汇合了,南北两队汇合了,然而四侧宫门的守卫军却浑然不知,还在全身戒备着。
又过了一刻钟,四支队伍全汇合了,拧成一股从西侧宫门冲了进来,与李不凡等人接头,五千人的兵队,战力瞬间提升了近十倍。
一路过关斩将冲出了皇宫,全程也不过才半个时辰。
南宫轩这才意识到被耍了,南宫明宇是绝对不能放走的,他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率兵追击。
结果,当然是追上了,毕竟他们人多势众,分几路包抄,就把李不凡他们困在码头出不去了。
停泊在码头的楼船被烧了,他的五队人马也跑散了,只剩下他和苏北辰两人带的队伍,还拖着个半疯癫的南宫明宇。
南宫轩盛气凌人地逐步逼近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李不凡,你可把本宫坑骗得好惨。”南宫轩气得咬牙切齿。
为了布局对付李不凡,他一连数日都不眠不休,结果这混蛋竟然只带了小千人袭宫。
初起的朝阳正对着李不凡眼,他用手掌微遮了眉眼,朝南宫轩朗声喊道:“殿下,我劝你还是别再往前走了。”
再往前,我可就不敢保证——这一下去,不会要了你的命了。
南宫轩才不理会他说得什么,他只轻牵了嘴角,又往走上一小步,朝身后众人一挥手,“不留活……”
不留活口,最后一个字他没有说完,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携着一股巨大的力道,穿进了他的身体。
一秒,两秒,漫长地无边无际。
他听到有人紧张地唤他“殿下!”
“快,保护殿下!”
他不知怎地,就倒地了。
但是,他没死,而且他知道,自己不会死。
李不凡,竟然留了他一命。
劫走父皇,留他性命,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一瞬间,他好像捉到了什么,却又好像,身体飘空了,思绪也乱了。
这一年的春天,格外漫长。
母后设计害死了九弟,而她也中了李不凡的计,无路可退,他不得不将计划通通提早,逼宫篡位。
时间很紧急,可他布置得依然精心细致,他原以为,要与李不凡决一死战了。
赢了,江山是他的。
输了,他背着一身骂名死去。
可结果,父皇被救走了,而他重伤了。
祭天坛上,他还是称帝了,虽然,天下人都在骂他呢。
听说父皇去了西平,建立了新都,轻赋税,减徭役,百姓们都在称赞呢。
汴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开始举家搬迁了,城里越来越萧条了。
可明明,春花开了满城。
他的旧疾,又发了,太医说,只要剖开伤口,将那异物取出,他就还能活。
可那伤口,在左心上啊,他怕太医,开刀的时候手一抖,还觉得他死有余辜啊。
母后,又在哭泣了,眼睛快哭成肿泡了。
哭什么呀,儿子这不是,已经当上皇帝了吗。
虽然,他可能,快要死了。
这年春天,真是漫长啊,临了了,又传来消息,说他父皇……仙去了。
他突然觉得无趣啊,争到最后,什么也带不走啊。
五弟进宫的时候,春天还是没有过去,御花园里飘了一地的花瓣,他又开始咳嗽了。
五弟唤他皇兄的时候,他忽然就流泪了。
皇兄,你旧疾又发了?
大概是花粉过敏吧。
皇兄,你怎么流泪了?
大概是风沙进眼了吧。
皇兄,父皇不在了。
大概……是去天上了吧。
皇兄,这是?传位于五皇子南宫琀月……这诏书,是父皇的笔迹?
他已经很累了,不想再说话了。
总之,别让南朝江山……改姓李。
这年春天,总算完了。
又一年,仲夏,西平,天府街。
这一条紧邻着江河码头的长街,当初司雨随李不凡归京的时候路过此地,她还下船买了许多小玩意儿,所以当她穿越着陆之后,很快便认出了这条长街。
只是,又有些不太一样,比如长街好像扩建了,商户好像增多了,往来的行客也增多了,最为怪异的是——
为什么这里充满了浓浓的……汴京味儿。
尤其,是那间包子铺,从墙上挂的布幡,到顶上悬的布棚,再到外面摆的桌椅板凳,甚至连那个包子的年轻人,司雨都觉得脸熟。
好奇心地驱使下,司雨在包屉笼前停下,微笑着上前,不太确定的语气询问道:“大哥,请问此地可是名唤西平?”
一听她是汴京口音,同为老乡的年轻人立马抬头,眉目带笑地指着街头的方向,回道:“对啊,那楼牌上不是写着呢嘛。”
说完,他又怔住,姑娘家,能有几个识字的?
年轻人不觉有些歉然,语气便热络了几分,笑道:“听姑娘这口音,也是从汴京来的吧,在下也是汴京人呢。”
司雨回之一笑,“正是,”继而又朝他问道:“可否再请教一下大哥,如今可还是南朝?”
她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刚才,她看见金发碧眼的波斯人。
南朝素来排外,哪能允许波斯人这么光明正大地在自己的地盘上逛街。
而且如此繁华的西平,该不会是……已经发展很多年了吧?
如此想着,她不禁心慌了起来,回去了一个月,这里不会已经……改朝换代了吧?
年轻人面露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刚才还好好的,这么突然就变得紧张兮兮了。
“还是不是南朝啊?”司雨又问了一遍。
年轻人不假思索地回道:“是啊。”
司雨刚要再松一口气的时候,他却又突然“咦”了一声。
“好像不叫南朝了哎,我是前天还是什么时候……听街口那几个要饭的说……官府给他们发放户牒了,还说以后咱们都要改叫将朝了。”
年轻人回想着那几名叫花子的话,又想起他们举着户牒满大街炫耀的模样,顿时忍俊不禁。
“姑娘你说好笑不,现在连叫花子都有户牒了,你是不知道,那个户名啊……哈哈,叫什么大狗,二黑的,哎呀真是五花八门……哈哈”
哈哈,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
司雨脸皮抽了抽,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么轻松幽默的语气告诉我——江山已经改朝换代了。
年轻人不知她所想,自顾自地乐了起来,还招呼司雨问她要不要尝个包子,新出的馅品。
也许在他看来,江山更替,也不及他的馅品发明重要。
当然,这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下——这里没有战争。
“不用了,谢谢。”女子娇俏的笑容,在阳光下,微微晃眼。
码头的船鸣声响起,司雨折身离开了天府街,背着她的双肩包,缓步朝码头踱去。
无论这里究竟过去了多少年,她都一定要找到李不凡。
某艘客船的舱头上,一名船工打扮的男子隔空朝司雨喊道:“哎,姑娘,汴京的船你走不走啊?”
“走,师傅稍等。”司雨边奔边喊。
锚起,帆升,小客船悠悠地离了港。
渡口河岸上,一众禁卫军匆匆赶来,纷纷呼喊道:“快!拦住那艘船!”
司雨闻声从舱里钻出来,看了看一脸惊慌的船工和旅客们,不解道:“怎么了?那些是什么人啊?”
“皇家禁卫军啊!”有人回她。
“啊?”司雨呆了一瞬,这皇家禁卫军为什么要拦这艘船?
难道说……汴京城现在已经成禁地了吗?连客船都不可以去了?
“噗通”一声,司雨跳水了。
又“噗通”一声,李不凡也跳水了。
渡口彻底乱了,四处充斥着“噗通”“噗通”的落水声,和来自禁卫军的呼喊声:“快救陛下!”
已经游远的司雨微微一怔,抬手抹了一把脸,暗自疑惑道:“我是不是穿错了啊?”
陛下,禁卫军,这不是皇城里的物种吗?她这穿的又是哪个时空啊?
“穿的是不太对。”低缓喑哑的男声突然在她耳后响起。
她的心脏猛跳,却不敢回头去望,直到他的手臂圈上她的腰身,她才敢缓慢机械地转过身。
李不凡红果果的目光聚集在她胸前,沉声道:“你别告诉我,你刚才就是穿成这样逛了一条街。”
碎花长裙,小披肩,这穿着还错?
“不是。”司雨当即回道。
李不凡眸光微抬,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逛了两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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