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为了波士顿派

主持人站在最前面,  喊一个男人的名字，男人就提着他的篮子上前一步,  被介绍过名字和篮子中的东西后，属于姑娘们的竞拍就开始了。

        “一百美元,  一次！”

        “一百五十美元，一次！”

        “五十美元，一次！”

        “三百五十美元，一次！”

        “六百五十美元，一次！”

        或许是一开始女孩们还放不开的缘故，前面几位男士的午餐篮子被拍卖的价格不太好，但到后面气氛渐渐高涨,  很多男士的午餐篮都被拍出了五百美元以上的高价。五百美元一份午餐无论放在哪个国家哪个时代都堪称奢侈,  但这是慈善，慈善是没有上限的。

        其实就跟能被选中成为“午餐男孩”的多是校内最受欢迎的兄弟俱乐部成员一样，参与竞拍的女孩儿虽然多，但能一直喊价到最后的,  不是富家女孩就是姐妹俱乐部的成员,  她们或许有做慈善的目的，但大多是为了和学校里最出色的男人约会。

        姜黄色头大男孩被一个棕色头的姑娘用四百美元拍走后，终于轮到了威廉。

        他提着篮子刚刚上前一步，舞台下方就出了巨大的口哨声、欢呼声和起哄声。

        “下面一位男士是威廉·布兰德利，我想我不用过多的介绍了，威尔，你的篮子里有什么？”主持人问。

        “纽约鲁宾三明治,  波士顿派，一瓶——”威廉还没介绍完，台下的竞拍声已经此起彼伏。

        “五百美元！”

        “八百美元！”

        “一千美元！”

        “两千美元！”

        “五千美元！”

        女孩们的喊价声和闹哄哄的人群噪音让人头晕，但哪怕现场如此杂乱，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喊价还是被所有人都听到了：

        “一万美元！”

        ……

        “一万美元！”

        清脆的女声喊出了太有冲击力的数字，一时间舞台上下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待看清楚竞价的是一个非常像是摇滚朋克的姑娘们，人们的目光从女孩身上转到舞台的威廉身上，再重新转过来，所有人都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正统优雅和哥特摇滚的冲击太强烈，这两个人怎么看怎么都不登对啊。

        威廉的目光中也有惊讶有疑惑，惊讶的是哪怕是为了慈善，一顿午餐居然也能在校园里被拍出如此离谱的价格，疑惑的是他认出了黑女孩，正是之前一直在和兰斯聊天的那个。

        黑女孩和威廉对上目光，兴奋的朝他张了张嘴，一个口香糖泡泡出现在她舌头上面，越吹越大后又“啵”的一声裂掉了。

        “还有人出更高的价格吗？”主持人问。

        “一、一万……”之前竞价最激烈第一个金女孩咬了咬嘴唇，表情中带着点不甘心。

        立刻就有人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加油啊女士，说出一个更高的价格来！

        “一万一千美元！”金女孩双拳握住，闭紧眼睛不顾一切的高喊道！

        “一万两千美元。”哥特女孩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出了这个数字，语气轻松的像是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似的。

        主持人静等了三秒钟，直接抬高音量：“一万两千美元，一次！‘午餐男孩’活动举办有史以来的最高拍卖价格，无数因此而能吃上午餐的孩子会非常感谢这次慷慨的！”

        ……

        “我的报酬呢？”哥特女孩的口香糖已经嚼了至少有一个小时了，她表情不耐的伸出手。

        五张富兰克林绿钞被修长洁白的手指放在女孩的掌中，哥特女孩立刻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人已经是你的，慷慨的金帅哥，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哥特少女转身离去后，提着篮子的威廉和站在大树旁的兰斯对视了几秒钟，“你雇她拍下我？”威廉先问道。

        兰斯点点头：“报酬五百美元，提成不足1%，收费很合理。”

        “……我并不排斥和陌生姑娘共进午餐的，兰斯，为了慈善。”

        “既然是慈善，谁做都是一样。”兰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再说我是为了派。”

        “篮子里的波士顿派？”得到兰斯肯定的眼神后，威廉突然感觉手中的午餐篮沉重了许多：“早知道一块派能卖上一万两千美元，我应该多烤一些的，这样就有更多的贫困家庭能让孩子吃上丰盛的午餐了。”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打趣自己。

        兰斯慢条斯理的从威廉手中接过午餐篮，在大树背后找了个干净的位置，铺上餐布，再一一摆放上篮子里的餐点：“我不得不这么做，威尔，布兰德利家庭作坊里烤制的传统波士顿派，我已经有三年没有尝过这个味道了。”兰斯将放着波士顿派的保鲜盒打开，小心翼翼的将派转移到精美的餐盘上，而后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用勺子剜下来一小块放进嘴里。

        虽然名字是叫派，但是波士顿派其实并不是通常意义上那种表皮烤的焦脆里面填充果肉的派，而是海绵蛋糕，只用质量最高也最简单的黄油、鸡蛋和小麦粉等原材料烤出圆形的蛋糕，然后从中间剖开，夹进两层新鲜奶油，外面再淋上糖霜就行了——云朵一样的海绵蛋糕和鲜奶油完美结合，由糖霜负责增加细腻与甜蜜的味道，威廉和兰斯都青睐这种最传统的口味，现在很多加草莓芒果苹果蔓越莓果肉果酱的所谓改良派都不被两人喜欢，如果实在馋了，顶多再淋一层巧克力酱，就像小时候珍妮·罗德里克经常会做的那样，后来她把这个配方教给了玛德琳·布兰德利，现在则由威廉继承。

        “没错。”兰斯表情里满是怀念：“就是这个味道。”

        虽然兰斯没有明着指责，但是威廉明白在那句“我已经三年没有尝过这个味道了”后面还有一句没说完的“但是你竟然不是烤给我吃的”，这让他有些内疚的移开了眼神。

        足够两人分食的波士顿派很快就兰斯解决掉了大半个，威廉伸手盖住盘子：“太多甜的了，兰斯，你的牙医会抗议的。”

        “你又不是我的牙医，威尔，我的牙齿也健康的很。”

        “我会告诉你的家庭医生的，说到做到。”

        冰蓝色的眼睛和威廉对视了几秒，“好吧。”兰斯放下勺子，改为拿起一旁的保温杯，刚喝第一口他就眨了眨眼：“大吉岭？加了白兰地？”

        红茶里加少许白兰地是他最喜欢的喝法，红茶的清香融合白兰地的酒香会变成一种特别的香味，口感上红茶的醇厚也能和白兰地的浓烈完美结合，形成一种先香醇后微涩，但回味悠长的特殊口感，还能更好的提神。

        威廉点了点头：“加了一汤匙御鹿白兰地，有点多了吗？”

        “不，比例刚刚好。”保温杯效果太好，红茶喝进嘴里还有一种滚烫的感觉，兰斯忍不住又喝了一口，他的目光在午餐篮、餐布、波士顿派、三明治和手中的保温杯上转了一圈，突然说：“你做了鲁宾三明治，为什么不是奶酪三明治？”

        “奶酪三明治要在刚出锅的时候吃才好，今天这种需要户外野餐的情况我可没办法给三明治加热，鲁宾三明治可以常温食用。”

        “但是鲁宾三明治也是我爱吃的。”兰斯若有所思地说。

        鲁宾三明治其实就是咸牛肉三明治，用两片黑麦面包夹上十几片咸牛肉、几片德国酸菜和瑞士奶酪再煎烤而成，据说是在一战前后由一家犹太杂货店的老板明而成，后来从曼哈顿下东区慢慢流行到全美国，无论从材料还是做法上来说，鲁宾三明治都是一种粗糙的食物，根本谈不上半分优雅，但是这却是兰斯私下里最为青睐的街头食品之一，十一岁之前他看到这种食物是连碰都不碰的，十一岁的某天他和威廉在城里玩了太久还躲开了司机不想回家，又累又饿的他们用兜里仅存的零钱买了一个很多人排队的小店制作的鲁宾三明治，在店门口就一起狼吞虎咽的吃完了，自此也爱上了这种热量高不太健康，但既美味又方便的食品。

        “没错。”威廉看了眼午餐篮中的所有东西，也忍不住笑了：“我竟然全做了你爱吃的东西，连红茶里都放了白兰地，幸亏今天没有女孩拍到我，不然一片新鲜蔬菜叶都没有的三明治、加了白兰地的红茶和没有草莓的波士顿派，没几个姑娘会爱这样的食物。”

        兰斯倚在树干上喝红茶，慢慢将保温杯中的液体喝的一滴不剩。他的心中又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威廉拿手的厨艺永远都是他最爱的食物，难过的是这差点就成了其他女孩的。

        威廉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早上起太早做三明治和派，现在他有点困了。

        兰斯被他传染，一边喝茶，一边慢慢的眯上了眼睛。

        哈佛的春天绿茵遍地，天空湛蓝，一天中阳光最明媚的时刻正在到来，周围的每块草坪上都开始坐满了晒太阳的学生，威廉将吃完的午餐篮收拾起来，阳光落在睫毛上，照的他整个人都有点懒洋洋的，抬头一看，兰斯闭着眼睛已经快要睡着了，并且身体还慢慢的从树干上向下滑。

        威廉凑过去，将兰斯的上半身从树干移到了铺有蓝色布巾的柔软草坪上，还细心的将脑袋放在了不会被阳光直接照射到的树荫下，兰斯在移动过程中睁了睁眼，看到是威廉后又放心的睡了过去，威廉完成这一切后，浅浅的打了个哈欠，也靠着兰斯的脑袋睡着了。

        古老的哈佛校园，美好的蓝天草地，宛如阿多尼斯与那喀索斯般在阳光和绿荫中浅眠的两位俊美青年，这一幅现实场景却充满了文艺复兴时期油画作品似的鲜艳色彩和勃的美丽。

        轻轻的一声“咔嚓”，一群大胆的姑娘只敢站在不远处偷拍上一张照片，然后集体转身逃开，直到跑了很远才敢兴奋的大笑大叫，她们激动的谈论着镜头刚刚捕捉到的画面，浑然不知这张照片在多年后会变得有多么珍贵。

        ……

        威廉认为，哪怕艾伦·里克曼在此，也会对他的“好运”感到自愧不如。

        当初拍《理智与情感》，艾伦·里克曼第一天进组就遇上了和凯特·温丝莱特的结婚戏，而威廉现在的遭遇无疑更加悲惨，因为他进组第一天拍的戏是床戏。

        《莎翁情史》中，薇奥拉女扮男装来剧场试镜，莎士比亚为对方的才华震惊匆忙上前搭讪，薇奥拉因为担心自己身份暴露急忙逃走，莎士比亚追到薇奥拉的家中，却正好碰到舞会，并对已经换上女装的薇奥拉一见钟情，后来得知剧院新来的男演员正是薇奥拉女扮男装假扮的之后，不顾一切的追到对方家里去，两人爱意似火的成为了秘密夫妻。

        论感情展，莎士比亚和薇奥拉的爱情，就像他笔下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进展迅，但戏剧毕竟是戏剧，电影毕竟是电影，威廉和格温妮丝·帕特洛可没法像剧本里描写的那样“一见钟情”。

        就在今天早上化妆换戏服的时候，威廉才和格温妮丝·帕特洛打了第一次招呼，两人客套的聊了大概只有五分钟，威廉不知道格温妮丝·帕特洛对自己有怎样的印象，反正他那时候脑袋里一会儿在想剧本，一会儿在想亚蒙·高夫曼给自己说过的“格温妮丝·帕特洛与薇诺娜·赖德事件”，虽然有看到格温妮丝·帕特洛的确是一位非常漂亮的金女郎，既清纯又靓丽，笑容还很有感染力，但威廉还是忍不住跑了会儿神，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格温妮丝·帕特洛那一头金上，心里忍不住开始评估和自己同样是金的朋友比起来，到底哪种金更迷人一点。

        然后现在，他就被告知半个小时后就要准备和格温妮丝·帕特洛亲热，还是在至少有几十个人以及摄像机的全程盯视下，上帝，这也太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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