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山村小日子 第十五章 回家（上）

阳光顺着窗户照进屋，带着傍晚的清凉，破木床上的一对男女相拥着酣睡了一下午，终于从醉酒中恢复了过来。

        “老公，你说张阿姨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发现咱们的秘密了？”卫卿卿枕着杨明的胳膊，有些担忧的道。

        “应该不知道吧？除非她派人跟踪咱们……”

        “我感觉，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到处都是眼睛……”卫卿卿把头埋进了杨明怀里。

        “没事儿，就算她发现了，也不会拿咱们怎么样，如果宣扬出去，弄得人尽皆知，就没她什么事儿了，她的实力在省里不小，但是在全国范围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她也明白这一点，你没看到她净跟咱们找好了么？”杨明轻抚着卫卿卿的头发，“不要乱想了，明天你还要带我回你家，见我岳父岳母呢！”

        31号这天是星期六，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但是杨明心中却有些打鼓，因为他马上就要和老丈人，丈母娘见面了。

        “进来呀？愣着干什么？”

        都走到家门口了，杨明却有些打憷，卫卿卿感到好笑之余，又有些感触，赶明可就是她去见公婆了，到时候……

        “谁怕谁呀？反正我已经是他们姑爷了！”杨明心中嘀咕着，紧了紧手中提着的两样礼品，跟在卫卿卿身后，迈步走进了院中。

        院子里是青砖铺的地，中门两侧，各种着一颗石榴树，上面已经挂了不少的果实。

        “请问，你们是找谁呀？”一个中年妇女从堂屋里走了出来，把小两口堵在了中门外，一脸的戒备神色。

        “妈！你不认识我了？”卫卿卿开口道。

        中年妇女第一眼看到卫卿卿，的确是感到有些眼熟的，但是她却没想过这会是自己的女儿，虽然声音熟悉，可她依旧有些不敢确定：“你是……卿卿？”

        “是呀！妈，我就是卿卿，我脸好了！”卫卿卿一脸高兴的上前拉住了母亲的手。

        中年妇女，便是卫卿卿的母亲，薛华，在城西区第一中学教语文，第一中学是城西区唯一的高中。

        “你的脸……”卫卿卿的母亲望着女儿漂亮的脸蛋，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感觉到那光滑细腻与温热弹韧，眼圈瞬间就红了，向着里屋扬声道：“卿卿他爸，你快来看呀……你快来看呀！咱们卿卿都好了……”泪水已经涌出了眼窝，无限的激动与欣喜，让她忍不住哽咽，连忙捂着嘴，将涌到嘴边的哽咽声咽了回去，人却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你说什么？”屋里一个雄浑中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脸疑惑，从里屋走了出来，这中年男子，便是卫卿卿的父亲卫建国了，卫建国是城西区第一中学的一位数学老师。

        “爸！”卫卿卿受到母亲感染，心中也有些激动，颤抖着声音，向着父亲叫了一声。

        “卿卿……”卫建国都懵了，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是我的女儿？看她的模样，可不就是和她妈妈年轻时一样么？女儿因为相貌的原因，这些年受了多少苦，他们都是清楚的，他们为此也操碎了心，如今女儿的脸好了……

        卫建国什么话都没说，扭头便跑回了里屋，不过杨明眼尖，正看到老丈人眼角滴落的泪珠，心中嘀咕：“老丈人感情可真丰富……”

        “卿卿，跟妈说说，这个小伙子是谁呀？”卫卿卿的母亲薛华抽抽搭搭的抹干了眼泪，心情恢复了一些，才注意到了和女儿一起回来的杨明。

        “他……”卫卿卿脸红了，扭扭捏捏的道：“他是我老公……”

        “你们处对象呢？”薛华这些年为了女儿的婚事操碎了心，看到女儿今天领回来一个精精神神的小伙子，心里也是满意的很。

        “不是，我们结婚了，都领证了……”说到自己先斩后奏，卫卿卿脸蛋更红了，心中还有些忐忑，见杨明站在那里傻愣楞的发呆，便踢了他一脚，低声道：“傻愣楞的干什么？叫人呀？”

        “……妈！”杨明被踢的回过神来，连忙满脸堆笑的道。

        女儿私自结婚的消息就好像一座大山一样，直压在了她的脑门上，紧接着，杨明的称呼又像一座更大的大山一样，压了下来，差点把她压垮了，直愣怔着呆了半晌，才又展开笑颜：“唉！”上下大量着杨明，“小伙子叫什么？在哪工作呀？家是哪儿的？家里都有谁呀？兄弟姐妹多么？”

        “妈！查户口呢？”卫卿卿有些嗔怪的和母亲抱怨起来。

        “你们连证都领了，还不让妈查查他的户口？”薛华白了女儿一眼。

        “妈，我叫杨明，干……园艺的，我家是市农村的，家里就爸爸妈妈，我是独生子女。”杨明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快进屋，别站在院子里了……老头子，快出来，你闺女儿给你领回个姑爷来……”薛华笑的眼角的鱼尾纹都抻平了，“你快出来陪着点儿，我上菜市场买菜去，咱们今天好好的招待招待姑爷……”

        “妈，不用麻烦的……”杨明连忙客气道。

        “不麻烦不麻烦！”薛华乐的见眉不见眼儿。

        卫建国从屋里出来了，虽然他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那红的有些肿的眼泡，还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哭过。

        “咳咳，来了，进来吧！”卫建国背着手轻咳两声，斜睨了杨明一眼，转身便又回了里屋。

        “去吧，他吃不了你！”卫卿卿接过杨明手中的礼品，在他的背后推了一把。

        杨明的脸瞬间就苦了，三步一回头的向着里屋走去，老丈人的态度，可不算热情。

        薛华看着姑爷的苦样，真有点忍不住想笑，可是又不能笑出来，憋得浑身直哆嗦，忙扭过脸去。

        “老公，我爸可老实了，你千万别欺负他哦，不然我和你没完……”卫卿卿感觉到杨明太过于紧张了，连忙扬声说了一句笑话，给他减轻压力。

        “死丫头，说什么呢？赶紧跟你妈买菜去……”卫建国在屋里吼吼了一嗓子，吓得卫卿卿连忙一缩脖子，拉着咯咯直笑的母亲便跑了，娘俩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叫什么名字呀？”

        “杨明。”

        “今年多大了？”

        “虚岁26了。”

        “嗯，比卿卿大两岁，家住哪呀？”

        “市白云县红旗乡杨家村。”

        “嗯！白云县的红旗乡，我听说过，那里是不是产大枣啊？”

        “是！”

        “家里还有地？”

        “有！我们家种着10亩地呢。”

        “每年的收成怎么样？”

        “还行！”

        “你们家在村里是大户吗？”

        “反正我们村叫杨家村。”

        “嗯！”……

        卫建国云淡风清的坐在炕上，眼睛也不看杨明，云淡风清的问着话，杨明半个屁股坐在炕沿上，唯唯诺诺的回着话，当真是‘一问一答’。

        然后便是沉默，头一次见面的两个男人，已经没有话可说了，这么耗着，杨明感觉有些尴尬。

        “……爸……您抽烟么？”

        “肺不好！”

        “您喝水么？”

        “刚喝了粥。”

        “您吃水果么？”

        “……去洗几个吧……”

        杨明连忙钻出了里屋，打开自己带来的礼品，从里面弄出几个大苹果来洗了，找了个茶盘码好，端进了里屋去。

        弄擦！

        卫建国拿着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感觉挺甜的，口感也好：“你带来的？不好吃，太脆了！”

        杨明也拿着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感觉挺面的，满口生津：“是呀！太脆了……”

        “下次买面的！”

        “知道了！”

        “……怎么样？谈的还不错吧？”这时，卫卿卿掀开门帘，探进个小脑袋，原来她们娘俩已经买菜回来了。

        “嗯！还算不错！”卫建国点了点头，“都买了什么菜呀？”

        “没什么，称了两斤肉，两条鱼，买了只烧鸡，两斤韭菜，还有芹菜，辣子，黄瓜，香肠，豆皮，肥肠，猪爪，还有你最爱吃的猪头肉。”

        “谁最爱吃猪头肉了？我不爱吃……”卫建国瞪了女儿一眼。

        “是是是，您不爱吃，杨明爱吃！”卫卿卿笑眯眯的点头道。

        “我爱吃么？”杨明抓了抓脑袋，见卫卿卿瞪自己，忙点头，“是是是，我爱吃，我最爱吃了，没有猪头肉，我吃饭都不香。”

        “老头子，磨叽够了没有？快点儿出来剁馅子收拾鱼来！”薛华在外屋叫道。

        卫建国长长的出了口气，麻溜的出了里屋，和老伴收拾饭菜去了，和新姑爷呆在一个屋里，他浑身都不自在。

        见父亲出去了，卫卿卿连忙钻了进来，“怎么样？我爸他难为你了没有？”

        “没难为，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杨明将‘苹果事件’跟卫卿卿说了，听的卫卿卿咯咯直笑，“他当然看你不顺眼了，你不声不响的就把他养了24年的宝贝女儿给拐走了……”

        杨明一张苦瓜脸，“是我拐走的么？好像是……”

        卫卿卿撇着小嘴儿，搓着小银牙，佯怒的伸出食指，指着杨明的鼻子，“你敢说，你敢说我就咬你……”

        “咬我？我先咬你吧！”杨明在卫卿卿一声惊呼中，一口将她的手指咬在了嘴里，轻轻吮着。

        “咳咳……”两声轻咳，让两人像触电一般，迅速分开，卫建国顶着门帘，“卿卿，跟你妈择菜去……”

        “哦！”打情骂俏被父亲逮了个正着，卫卿卿红着脸蛋跑了，杨明却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卫建国眼神不善的瞅了他两眼，没有说什么，便又回去和老婆忙活去了。

        “我也……我也帮忙……”杨明感觉人家在外面做饭，自己却在屋里歇着，很不合适，便也跟了出来。

        “我还以为养大爷呢……”

        卫建国的嘀咕声虽然轻，但是杨明却正好听的真切。

        “你少阴阳怪气儿的……”正坐在小板凳上择菜的薛华，没好气的瞪了丈夫一眼。

        “我说话……就这样！”卫建国红着脸顶了一句。

        “长脾气了？”薛华直起身子，眼一瞪。

        “我收拾鱼去……”卫建国连忙躲了。

        中午饭很丰盛，摆放在里屋的一张大圆桌上，足足摆了14盘菜，有热菜，有冷拼，有荤也有素，还有一瓶五粮液。

        饺子足足包了两盖帘，等酒席吃好了，就下锅。

        “你们爷俩在里屋先吃着，我和卿卿在外屋给你们收拾饺子。”薛华笑眯眯的说道。

        “妈，你们也一块吃吧，又没有外人！”杨明忙招呼道。

        “不用不用，你们屋里吃去，我和卿卿在外屋对付一下就行了。”

        “矫情什么？这么一大桌子菜，我们俩人吃的完么？”教师的嗓门一般都挺大的，不然学生听不清呀，卫建国一嗓子吼出来，倒是挺震耳朵的。

        本来，新姑爷上门，女方家是要招呼亲朋好友一块陪席的，这样也显得热闹，但是卫卿卿家住的地方要拆迁，街坊邻居的都已经搬走了，亲戚又都在乡下，至于学校的同事……自从女儿的脸蛋上长满了青春痘，就没少花钱治，两口子的工资本来不少的，但却因为给女儿治脸，把钱都花的差不多了，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搬出这里去……挺要面子的卫建国也不好意思把同事领到家里来，今天闺女突然带回一个姑爷来，家里也没做好准备，所以这席面就显得凄凉了点儿。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还学会搞突然袭击了……哼……”卫建国坐在正席上，嘀嘀咕咕的嘟囔着。

        卫卿卿和杨明都是听得清楚，都有些不好意思。

        “行行行，咱们一家人一块吃！不讲究那些规矩了！”薛华也是觉得席面惨了点儿，忙应道。

        于是，四人坐在一起吃饭，杨明很规矩的给卫建国的酒杯中斟满了酒，又给自己倒上，酒杯是二两的，满满的一下也不少了，薛华和卫卿卿是喝饮料的，卫卿卿也乖巧的给母亲倒了一杯饮料。

        杨明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爸，妈，今天……今天是我第一天登您家的门，我跟你们说实话吧，我从进门开始，心跳就没下过150，我的确是挺紧张的，我和卿卿的结合，没有征得您二老的同意，这是我们的错，爸处处针对我，我也能理解，毕竟是我不声不响的拐走了您的掌上明珠，我不说那些花言巧语，在这里，我向您做出保证，我以后一定好好待卿卿，绝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不然您就大嘴巴抽我……借着这杯酒，我敬您二老。”说罢，一仰脖，将二两酒全灌进了喉咙中。

        “你这个小子说话实诚，我现在倒有点喜欢你了！”卫建国听杨明这么一说，看着杨明倒是有些顺眼了，也端起酒杯喝了个干净。

        “你爸不是针对你，其实不光你紧张，你爸心里也紧张。”薛华也被杨明朴实的话感动了，揉了揉有些发痒的眼角，将饮料也喝了。

        酒桌上是最容易交流感情的，爷俩对饮了一杯，卫建国说话也有条理了：“杨明，我们两口子，就卿卿一个女儿，我们希望她以后能过好日子，你别怪爸俗气，你们有房子没有？”

        “有，怎么没有？我们有一处三间的平房，我们还打算在芳芳家对面买一套呢！”卫卿卿抢着回答道。

        “芳芳家的房子太大了，你们不是有一处平房么，只要我闺女不睡在露天里，我这个当爸的就没意见。”卫建国还是挺通情达理的，“你说你是干园艺的，一个月工资多少？能养家糊口么？”

        “能能，一个月大几百万呢！”卫卿卿连忙抢着回答，其实她真没说谎，昨天一趟买卖便赚了280万，以后也差不多就这个数了，甚至更多，一个月中，这样的买卖做三次，可不就是大几百万？

        “住口，我问你了么？吹牛都不会吹？”卫建国怒瞪了女儿一眼，谁们家做园艺的，一个月能挣大几百万？

        “谁吹牛了？本来就是嘛！”卫卿卿嘟囔道。

        “卿卿没有说慌，我一个月差不多就是大几百万吧！”杨明从兜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卫建国，“爸，如果您不信的话，您可以去查一下，看一看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钱，密码是卿卿的生日。”

        杨明倒不觉得卫建国问自己的收入有什么不对的，生活很无奈，尤其是没有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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