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拖油瓶

现在以经初冬了，桑府精美绝伦的院却依旧长着縁叶，走廊上依昔可以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神色匆匆的走着。

        丫鬟茗香一脸愁容，急急的往自个院走，想到食盒里现在只有个菜了，茗香心里就不服，可是谁让小姐吩咐过，一定要处处忍让切不可生事端。

        茗香就不明白了，明明以前还很傲气的小姐，为何现在越来越能忍气吞声了。不过小姐能忍做下人了，自然也得忍，不然如何能留在小姐身边呢？

        茗香进屋后立马觉得身上都暖和了，想到食盒里的菜，也不知道冷了没有。扫了眼正依在塌上看书的小姐，茗香脸上的担忧就少了不少。难得小姐肯看书，以前小姐最烦莫老爷留下的医书了，现在愿意看正是好事。小声的对着塌上的小姐道：“小姐，可以用膳了！”

        莫纤云听到茗香唤自己，这才慢慢放下手里书，立马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脸。虽然现在还没长开，可是依旧可以想像到长大之后，这该是怎样一张美丽的脸。

        可是这张十岁的脸上，却有一双苍凉冷清的眸，好像任何事都不能扰乱她的心神一样。慢慢的走到桌边，立马就有丫鬟递来湿热的帕给主净手，

        等到菜上桌时，其实以经不大热了，不过还好是莫纤云可以接受的范围。一道难得的炒青菜，不过青菜叶有些发黄了。一道合炒松，虽说合不大完整，松少了一些。可是也能将就着吃，而且莫纤云也喜欢合的寓意，年好合，不过有这个可能吗？

        还有一道荤菜，板栗炒鸡，可惜因为放冷了，看着菜盘里都有些白油了。莫纤云看了眼边上的火盆，想了想对香道：“香，你去寻一个架和铁锅来，把这些饭菜热一热再吃吧！”

        两个丫鬟眼里全是心疼和不甘，自家小姐以前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就算莫府不及桑家富贵，可是也没少小姐吃喝。哪有像现在这样，大冬天的只有冷菜吃。茗香看香不动，知道这丫头心里不服气，昨日是香去拿的饭菜。

        因为香想早点拿到饭菜，所以就催了催厨房的张大娘，可是哪知道这张大娘是个泼辣的，不管不顾的就把香骂了一通。还说什么桑家再有钱，也不会养着别人家的小姐什么的。

        这不是直接骂小姐吗？香为此同张大娘吵了一架，后来还让老跟前的管事训了一通，说什么香没规矩之类的。

        可是小姐却没有去理论，也没去同夫人告状诉委屈，反而只是劝着香别难过。然后今日就吩咐茗香去拿饭食了，就是怕香性燥，又惹着厨房的管事了。

        可是今日发生的事连一向稳重的茗香也受不了，本来不想说的，可是现在看到小姐吃着别人挑剩的冷菜，居然不发火不吵闹，反而只是让香去寻个铁锅热一热。这下茗香都看不过眼了。

        “小姐，您干嘛这么委屈，大不了同夫人说清此事。不然这些人当您是个老实的，每日这样为难小姐您，我们这些丫鬟受委屈无所谓，可是小姐您凭什么要受这些委屈呢？”

        莫纤云微微一笑，倒没有丫鬟们这么生气，这样的委屈在莫纤去看来，根本不算什么。至少有命在不是吗？不过连一向稳重的茗香今日都倒苦水了，想必那些人这些日真是越发过火了。

        想想也是，现在的菜一日没一日好，虽然还是按规矩菜一汤的，可是这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或者是什么茶，就很难说了。厨房是给了自己菜一汤，可是却是按着大丫鬟的份例给的。而自己名义上还是桑家的大小姐呢？

        看来姓不姓桑真的很重要，可是这一世自己绝对不会改姓氏的！不过这几个丫鬟，倒是需要自己好好安抚一翻才是，自己委屈些无所谓，可是不能让身边的人寒心了。

        可是她们再气又如何，人不管何时都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就算她们不服，自己也要点破内里，不能让丫鬟再抱什么希望才是。不然只会让她们日日不平，既然不公平倒不如坦然接受，然后努力让不公平变成公平，仅此而已。

        “我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委屈，而且咱们现在的身份，就是寄人篱下，又凭什么不能受这样的委屈呢？”

        几个丫头听完了，全都低下头来，确实，小姐都能忍大家又凭什么不能忍呢？若是小姐真为这些事成天在府里闹，到时候更是毫无立足之地了。

        谁让小姐不姓桑呢？只是夫人改嫁带过来的女儿罢了，可有可无的，将来能挣到一份嫁妆就不错了。所以在桑府最没有理由闹的，就是莫纤云。

        茗香和香均是打小跟着莫纤云的，也知道若真想在桑府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只能像小姐说的那样。两个丫头均是低头不语了，心里反而更加清明了。

        茗香上前一步请罪道：“求小姐责罚，是奴婢一时气愤不平，这才胡乱说话。奴婢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小姐说要咱们忍，咱们就一定会忍的。”

        莫纤云知道这两丫头是真心为自己好，为自己报不平罢了。现在能让茗香和香明白自己的处境，反倒是一件好事。

        温和一笑：“你们两个是我最依靠的人，所以你们一定要更加明白我的难处，不然只会让咱们主仆人一块受罚。到时候连累到夫人，可就不好了。要知道这府里有多少人等着抓咱们的错处呢？”

        两丫鬟脸一红，做丫鬟的该比小姐更加明白，更加能忍。可是自己却要让小姐提点，倒真是不应该。“小姐说的是，奴婢会用心做事，不给小姐惹事的。”

        莫纤去看向桌上的菜，这下可是全都冷了，可是不吃东西只会让自己饿肚罢了。而且这大冬天的不吃饱身如何吃的消，打小略通医理的莫纤云就知道，保养身必需从小做事，从小事做事，不要以为一餐不吃就对身体无碍。

        其实有时候生病就是这些小方面没注意，这才让体质变弱，风寒入体。莫纤云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当然也要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香，你去寻一个铁锅吧，把这些饭菜全放到铁锅里煮一煮，咱们人一块吃。”在莫纤云看来有东西吃，有命吃东西，就很不错了。

        香立马领命出去，茗香则去摆弄边上的火炉，对于炉里寻常的炭火，茗香很是无奈。今日自己明明看到大小姐屋里领的是上好的银霜炭，可是到了小姐这里，却只有寻常的黑炭了。虽一样可以取暖，可是银霜炭没有半点气味，不会让人觉得喉咙痛，也不会薰的人眼睛睁不开。可惜自家小姐不能用，自己去领时根本领不到。

        说到底老夫人根本没把小姐当做桑府的小姐，或者根本没把小姐当做桑府的人吧！只是把小姐当做寄住在桑府的人罢了，所以才能纵着奴才们克扣小姐的用，纵着大小姐欺负小姐吧！

        按例今日小姐的饭菜里还有一份例汤的，可是大小姐跟前的大丫鬟非说大小姐没有，硬从自己的食盒里把例汤拿走了。还一幅鄙夷的样，想想茗香心里就不高兴，难道莫家养不活小姐吗？

        明明桑老爷在府里时，一切都好好的，虽然小姐会受些委屈，可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可是老爷和夫人一走，小姐就成了受气包，成天让府里的主奴才做贱。茗香只盼着夫人和老爷早日归来，省得小姐再受这样的罪。

        香和茗香看着一脸笑容，坐在有些刺鼻的火炉边上，吃着个菜放在一个锅里正微微冒着热气的杂烩菜，真是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这种吃法通常是府里最低等的奴才们才吃的。他们把府里各处主吃剩下的菜全收回去，然后放到一口大锅里，架到炭火上慢慢的炖。

        然后一家老小会围着炭火一块高兴的吃起来，这样虽然没有毒，可是各种菜放到一块煮，会串会的，还会不甜不咸，不辣不酸的，吃起来味道很特别。

        两人平日里从丫鬟处领的份例，也全是冷的，为了能吃热的，也这样热着吃的，所以倒不觉得委屈。可是看到小姐也要像两人一样，吃着奴才们才吃的东西，怎么都接受不了。

        若是夫人看到小姐吃这样的东西，该有多难过多伤心呀！夫人那样的性可不像会受这等委屈的，可是小姐却一一忍下了。“小姐，您要不别吃了，呆会奴婢帮您要盘点心来，你吃点点心吧！”茗香好意的劝着。

        莫纤云慢慢夹起一块鸡肉吃起来，吃完之后又快速的吃了一口碗里的米饭，而不是上好的梗米饭，与寻常大丫鬟吃的饭一样。

        然后抬起头，一脸高兴的样：“很好吃，你们也一块吃吧！这点心到底是冷盘，对胃一点也不好，也不宜于养身。冬天必需要吃热的饭菜，不然会坐下病根的。你们两丫鬟也快些吃吧！”

        香看了眼小姐，也拿起筷夹起一块板栗来吃，锅里的菜现在都热了，还微微冒泡。散发着各种菜的香味。香边吃连道：“小姐说的没错，还真好吃呢？这几个菜放一块煮，这么一炖上更入味呢？茗香姐姐你也快点吃吧，这大冬天里能吃到火锅最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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