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艾利克斯眨了眨眼睛。

        她的这个动作让对方想起了一件事：“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托尼·斯塔克，你叔叔的好友。”

        ……你确定你没忘记加上词组“的儿子”？

        从自家叔叔那知道了这两代人全部关系图的艾利克斯忍住了，没把这话说出口，而是转头继续寻找巴基。

        她可不信巴基叔叔会不来接她回家。

        然而她才刚刚稍稍转了一下脑袋，还没来得及确定什么，视线就被一下子移动到她眼前的男人挡住了：“你这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托尼·斯塔克一迈腿，仗着身高优势愣是把人小姑娘的视野给挡了个利索，保证她除了面前的人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跟在自家小主人身边的大白狗疑惑地歪歪脑袋，不懂这个陌生人拦在这是要干嘛——如果不是他身上隐约带着巴基的气息，表明他曾经和巴基接触过，也没有流露出要对小主人不利的感觉的话，巴恩斯家养萨摩耶这会儿已经扑上去了……

        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托尼·斯塔克把墨镜摘下来挂在衣领上，叉着双手，扬起了眉毛：“巴恩斯中士忙着呢，连你放假的日子都能忘，今天我要不来，你就准备等到天黑吧！”

        面前个头才到他腰上的小女孩眨了眨那双漂亮的蓝紫色眼眸，日光下，那双眼睛通透又深邃，像斯里兰卡矢车菊蓝宝石一样美丽。

        “可是，”她笑盈盈地从他身前绕了过去，“巴基叔叔已经来了啊！”

        银发的小女孩欢呼一声，扑到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再那的男人，即使是大夏天也依然长衣长裤戴着手套、隐藏了自己的金属手臂的男人岩石一样冰封的面上露出一丝微笑，把她抱了起来。

        托尼·斯塔克顿时露出一副在他亲爹看来相当愚蠢的表情。

        艾利克斯从巴基叔叔怀里探出头来，瞅了瞅正针对的父子俩，搂着巴基的脖子，在他耳朵边小声问是怎么回事。

        巴基拍拍怀里小女孩的脑袋，言简意赅：“霍华德和我工作的地方所有显示日期的仪器，都被托尼改成了比正常时间慢两天的状态。”

        艾利克斯：“……”

        霍华德·斯塔克双手抱胸，站在自己儿子背后，吹胡子瞪眼睛。

        “你是不是在疑惑，为什么你把基地里所有的时间都回拨了两天之后，我们居然还能及时赶过来？”

        他感觉自从解开心结之后，自家儿子心理年龄嗖的一下回到了十五年前，不，搞不好还要更多——拨乱基地里所有时间仪器、让他们以为今天还是6月28日、而不是6月30日这种事，五岁时的托尼·斯塔克都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原来你们还知道时间啊！”针锋相对的，托尼·斯塔克也摆出了和霍华德一样的姿势，反击回去，“我以为你们准备这辈子就耗在格陵兰，不准备回来了呢！”

        霍华德刚想发火，却被艾利克斯横里一插嘴：“托尼的意思是你们不理他他不开心了，霍华德叔叔的意思是道完歉就抱抱你陪你过暑假。”

        霍华德：……

        托尼：……

        仗着自己读心能力叼炸天、以至于不用能力也能轻易猜出他人心思的天赋般的作弊能力，银发的小女孩相当利索地把人家别扭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心思抖了个干净。

        ——就是说辞比较……嗯，低龄向了点。

        冬兵和玛利亚默默撇过头，不让那边两个已经炸毛的傲娇父子发现他们快笑场了的事实。

        #

        把行李搬上霍华德夫妇开过来的后车厢里，阿加纳在相对而言比较朴素的银灰色家用汽车和亮瞎眼的金红双色跑车之间没有丝毫犹豫就蹦上了后者，着实让巴基惊讶了一会自家宠物的审美观。

        不过狗好像都是色盲吧……？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这点。

        玛利亚从霍华德那拿走了车钥匙，招呼正抱着艾利克斯的巴基上车，就这么把当家人丢到她儿子车上，汽车发动，扬长而去。

        徒留下霍华德和托尼站在一起，气氛僵硬。

        艾利克斯扒着座椅看看越来越远的国王十字车站，她的视野里，那在金红色的凯迪拉克前对峙的两人身形越来越小，直到快看不到了也没见他们动一动。

        “艾利克斯，”坐在副驾驶座的巴基叫着她的名字，“坐好。”

        “哦！”她老老实实地坐正，把刚刚拉开的安全带重新固定好，晃悠着小腿安静了不到三秒钟，艾利克斯就忍不住说话了，“不要紧吗？”

        她指的是把那两父子丢在同一辆车上：“真的不会吵架吗？”

        “没关系，”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下，玛利亚从后视镜里看到正追上来的金红色跑车，年轻时美丽、年华老去却依然优雅动人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我想他们能协调好。”

        玛利亚看起来真不怕他们两个在车上打起来呢……艾利克斯得出这个结论，然后想到自家狗狗也在车上，遂放下心来：对哦，还有阿加纳在，如果真要打起来的话，阿加纳一人一爪子就能按下他们！

        ——凯迪拉克里，被小主人寄予了厚望的萨摩耶扒着驾驶座的车背，直着身体，把脑袋搁在车背颈靠上，看到前面的车子，认出那是小主人坐的那辆，愉快地汪了一声。

        “你就不能把它弄下去吗？”正开车的托尼忍无可忍，终于开口。

        这狗都要骑到他头上来了！

        “阿加纳可不归我管。”霍华德双眼直视前方，一副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托尼气哼哼地盯着马达转速表，这车上要是没他爹的话，他这会儿早就一脚油门到底，狂飙一路，用惯性把后头那只狗甩得满车厢滚了，可偏偏这会儿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他亲爹……啧！

        两辆车一路出了市区，却没有往艾利克斯熟悉的路上走，而是转了另外一个方向，直到坐上私人直升飞机，一脸茫然的小女孩才意识到，之前托尼说的去美国，并不是撒谎……

        仔细想想的话，他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能用撒谎定义的话……最多就是隐瞒部分事实和引导歧义吧？

        巴基顺着依偎在他身侧的小女孩的长发：“暑假去美国玩，好吗，艾利克斯？”

        “都上机了才问这个，你不觉得问得时机不对吗，如果说不想去的话难道还能现在下飞机吗？”

        对面的超龄熊孩子翻着白眼说。

        然而打脸来得又快又急：“好啊！”艾利克斯欢快地答道，“我还没去美国玩过呢！”她随即转头对托尼说，“其实之前巴基叔叔给我的信息里就说了暑假去美国玩，但是我没想到居然是从学校回来就直接去美国，我本来以为要在家把作业做得差不多了，八月份的时候才出门玩呢！”

        托尼：“……”他撇过头去，作业……哼，真像妈妈说的那样，是个乖孩子呢！

        艾利克斯看着撇开头去的托尼，想了想，转头问斯塔克夫人：“玛利亚，是不是霍华德叔叔以前答应过托尼去哪里玩，结果最后却爽约了？”

        飞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惹得机厢里的人一起看向正驾驶飞机的霍华德·斯塔克。

        后者清咳了几声，若无其事道：“……没事，刚刚遇到上升气流，飞机有点颠簸，现在没事了。”

        艾利克斯眨了眨眼睛，窝到巴基怀里小声说：“霍华德叔叔的飞行技术好像不是很好啊……”刚刚明明没有异常气流。

        她的声音虽然小，奈何此时机舱内部一片安静，霍华德又不像他儿子那样有放音乐习惯，于是，这小小的声音就被所有人听到了。

        二战时被卡特特工盖章飞行技术仅次于军方飞行员、曾经支援美国队长“空投”敌方基地的军火商人此时心情分外复杂。

        这叫什么来着的？哦，晚节不保……

        而他那熊儿子已经相当不客气地大笑出声了。

        #

        到了美国斯塔克家宅之后，艾利克斯还没来得及为那漂亮的庭院和建筑惊讶，就被玛利亚拥着带去了给她准备的房间。

        几乎是以女孩子最终极的梦想打造的公主房点亮了她的眼睛。

        “这是给我准备的？”艾利克斯惊喜地看着眼前的公主房。

        玩偶公仔，曼舞轻纱，她觉得前世自己梦到的最梦幻的卧室也比不上眼前这个房间。

        “当然，这是特意为你布置的，”玛利亚笑着把她推进屋去，“喜欢吗？”

        艾利克斯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喜欢！再喜欢不过了！”

        哪怕她不说，单就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卧室的模样也能知道她非常喜欢这个屋子，精心准备了这一切的玛利亚心里满溢了某种让她整个人都温暖起来的感觉：“那就好。”

        楼下，巴基看着楼上，敏锐的听力让他清楚地听到楼上传来的惊喜呼声，哪怕看不到人，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楼上，低声道：“谢谢。”

        “不用和我道谢。”霍华德摆了摆手，“比起中士你和艾利克斯为我们一家人所做的，我和玛利亚布置的那些并不值得这么一再提起。而且玛利亚一直想要个可爱的女儿。”他补充道，“她以前还想过把托尼打扮成小公主来着，不过被我阻止了。”

        托尼小时候真的是漂亮得像个女孩子似的。

        （本文人物形象以电影设定为主，所以大家可以找找看钢铁侠扮演者年幼时的照片……）

        #

        艾利克斯到了美国之后才知道那调快基地时钟到底是怎么回事。

        美国队长。

        霍华德·斯塔克这么多年来一直认为美国队长还活着，坚持不懈地前往可能的坠机地点寻找那个男人。

        他相信他还活着。

        “更让人疯狂的是，你叔叔也认为他活着！我本来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爸爸一个人得了癔症！”在大人们都外出的某天，托尼·超龄熊孩子·斯塔克翻着白眼，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张开手臂表达他的不敢置信，“都多少年了？哪怕人活着都该是老头子了吧，更别说在那种地方还能好好活着了！”

        艾利克斯开着淘贝，给另一端的米海尔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她现在在美国度假，很抱歉不能和趁着暑假去英国的他见面，然后才抬起头来，若有所思：“美国队长？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余光中看到女孩正捧着自己的贝壳项链看什么，托尼心里划过一丝疑惑。

        他这几天经常看到这孩子抱着她的项链坠子，不知道在比划什么，但听到她的话，他就把这一丝疑惑暂且放下，翻了个白眼：“当然耳熟，爸爸他提了至少一千遍！我真不懂那个男人有什么魔力能让他念念不忘到今天！”

        他一个翻身坐起来：“艾利克斯，告诉我，巴基不会也一天到晚把他挂嘴边吧？我听爸爸说他们两个还是一起长大的！”

        不知道是不是大喜大悲之下心态变化，明明已经是二十岁的年轻人了，此时的托尼·斯塔克看起来，不管是神态动作还是言行，都让人感觉他好像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一般。

        敏感，任性，叛逆，想吸引父亲的注意力。

        ——难道这就是霍华德叔叔和玛利亚婶婶假死了一次之后给他带来的变化吗？

        艾利克斯不太确定地想道，考虑了一会才回答道：“巴基叔叔只提到过一次……”

        当面提到的，就只有那么一次。

        托尼闻声安静下来了。

        他本来以为艾利克斯家叔叔会比他爸爸更为专注于那个男人身上，现在看来……

        “啊，对了！”艾利克斯猛的想到一件事，“我想起来了，我之前看到过一个史密森博物馆！外面有美国队长的标语，它和美国队长什么关系？”

        对所有夜店和party地点都了如指掌、唯独对类似的历史博物馆毫无兴趣的托尼懒洋洋地趴下了：“我怎么知道……”

        “托尼少爷，撒谎可不是个好习惯。”霍华德先生的英式管家，贾维斯笑眯眯地把沏好的红茶摆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连同配套的各类小甜点，“以前老爷带您去过很多次。”

        托尼哼哼两声，把头撇一边去。

        “……是说那是美国队长的纪念博物馆？”从两人的对话中提取到这个信息，艾利克斯的眼睛亮了起来，“我想去看看！”

        被小女孩直接抱着胳膊往外拖的托尼：“别扯我我一点都不想去……”

        话还没落他的人已经被拖下了沙发。

        托尼：……说好的身娇体弱呢！这怪力哪里能和身娇体弱沾上点边！

        他的体重可没掺水分！

        一言一行都一丝不苟的老管家笑眯眯地朝活力四射拖着自家少爷出门的小女孩招手：“玩的开心点。”

        #

        一小时后，人流密集的博物馆里，一大一小两个人跟着人流慢慢往前走，换了一身清爽利落的少年打扮的艾利克斯兴致勃勃地听着广播里介绍的美国队长的事迹，一边看旁边那些大理石上刻着的人物生平和图像，跟在她身后的托尼·斯塔克拿了顶鸭舌帽搁在脑袋上，神色恹恹地打呵欠。

        “哇！托尼你不觉得神奇吗！他从那——么——小的一个小个子，变得那——么——高，那么大！”看完参军历史的小女孩惊呆了，扯着托尼使劲比划。

        “那又怎么样，长肌肉又不长脑子！”托尼不假思索道。

        艾利克斯闻声上下打量了一番斯塔克集团的少东家，认真思索了几秒之后，问：“所以，托尼你是脑子长太多了所以长不高了？”

        被踩中痛脚的托尼：“……”

        想了想，艾利克斯又觉得这结论不太正确：“不对啊，霍华德叔叔可聪明了，而且他也不矮啊！”

        膝盖再次中了一箭的托尼：“……”他当初是眼瞎了才会觉得这小丫头会是他的同盟！

        正想扯住这小孩认真澄清关于身高问题的托尼一转眼就发现那小丫头片子不晓得跑哪里去了，等再找到的时候，就看到那小孩正一张一张地翻着手里的美国队长卡片。

        “他们说是限量版的！第一次发行！”小女孩开心地向他展示自己的战利品，上面一个穿着紧身蓝色制服、头戴a字附加小翅膀头盔的男人正笑着朝镜头比出军礼的样子来，“我要把它带去给巴基叔叔看！”

        她随即把卡片收回来，又翻了几下，有些遗憾道：“可惜不会动……如果能动的话，我们就能和他说话了……”

        虽然不知道那位二战英雄真正的想法，但是画像上的人和本体本身就有一定的思维重叠——毕竟，魔法界的人物肖像画是抽取了肖像画本人的记忆和情感作为“颜料”制作出来的。

        正嫌弃这怎么看怎么土的美国队长卡片的托尼疑惑了一下：“什么？”什么会动的？

        艾利克斯眨巴眨巴眼睛，蓝紫色的眼眸对上焦糖色的眼睛，满眼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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