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番外：卡俄斯（6）

窒息一样无法呼吸。

        强烈的压迫感挥之不去，身上每一处都钝钝的疼。

        纯净的空气、浓郁的神力，极端的纯洁世界展现在盖亚的视线中，剥夺了所有其他的感官。脸颊靠在冰冷的地面，盖亚无法从沉重中清醒，意志和外界的压力做出抵抗。模糊中他听到了什么声音，撞击着灵魂的漠然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而来。

        “亚希达。”

        亚希达是什么？

        “从今开始，你就是成为新的一任炽天使长，谨记作为七美德的要求。”

        盖亚茫然，七美德是什么……

        “诚信、希望、慷慨、正义、勇敢、节制、宽容。”

        有点耳熟……

        一字一顿的话语吐露，伴随而来的是天地涌动，汇聚着世间最纯洁美好的感情。纯粹的圣洁力量包裹住盖亚的身躯，肉身灵体化，大地的神格在拼命挣扎，最终逃不过被异界力量完全封锁的下场。

        盖亚吐出一口血，实质化的血水变成雾气，消散在大圣堂的空气里。

        感觉到血腥味，耶和华在圣光下侧过脸，手指朝盖亚，或者说是如今的亚希达身上虚虚点去，一缕光明的力量进入他的四肢和心脏，十二支黄金羽翼浮现在他的身后，比花瓣还优美的展开，柔美得不可思议。

        而青年沉睡的面容是那么安详温柔，洗去戾气，看上去一路天堂的天使一般美好无暇。

        可是耶和华知道，不是这样的。

        这个灵魂比他想象中还要桀骜乖戾，耗费了他很多力量才压制住了记忆。不过一切都值得，耶和华的金瞳里闪过一丝讥讽，有什么报复比夺去对方世界里重要的事物来得狠。

        正如卡俄斯——

        仅仅为了激怒他，便强行夺去了路西法。耶和华自认做不到和对方那般无耻，可要做到破坏也不会差太多，他会让这个灵魂心甘情愿的留下。

        三天后，位于恒星天处理公务的米迦勒和众多炽天使赶到上帝的大圣堂。

        “米迦勒，你卸下职务，辅助亚希达成为炽天使长。”耶和华在御座之上，一声令下就让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天使凌驾于其他炽天使之上。

        不仅第二任炽天使长的米迦勒愣住了，天国的宰相梅塔特隆更是为同伴感到忧心，为了让米迦勒不至于在天堂里颜面无光，他上前轻声的说道：“吾神，炽天使长的职务过于繁重，可否留出一段时间作为交接。”

        “可。”耶和华允许了。

        米迦勒心底不是滋味，却还是服从上帝的安排。

        单方面通知的会议结束，在炽天使们的好奇目光下，空降在炽天使位置上的亚希达从后殿中走了出来。白袍金发，轮廓修长，未见其人就令炽天使们感觉到一种扑面而来的温柔气息，不知为何，远远的望去就像是看到了昔日路西菲尔的影子。

        当他走近时，俊美深刻的容颜丝毫不逊于任何一位炽天使，甚至有着隐隐凌驾于他们之上的从容气度。亚希达微笑，碧蓝色的眸子安静的看着在场所有炽天使。

        梅塔特隆一惊，随后发现想岔了。

        路西菲尔在天堂从不以温柔作为表象，冷淡中的高傲才是那位的本质。

        当亚希达忘记了盖亚的过去，在天堂开始适应起来时，希腊神系那边，塔尔塔罗斯是第一个发现情人失踪的神灵，浴池和宫殿的其他角落都没有他的身影。女儿莱亚没见到父神，和塔尔塔罗斯一样四处啊寻找。

        急的满头大汗，莱亚惊惶的把两个哥哥都喊了出来，“父神不见了！”

        大哥乌拉诺斯困惑的说道：“会不会去哪里玩了。”

        二哥塔瑟斯表示父神出门从来不需要通知谁，消失几天虽然罕见，但也不是不可能。这么想的自然也有塔尔塔罗斯，可是他心中不安，翻来覆去的寻找着盖亚的下落，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的焦躁明显得黑夜女神都看不下去。

        “我和厄瑞波斯帮你一起找他。”

        说完，三位初代神联手寻找起盖亚。天空没有，海界没有，深渊没有，唯一不明的大地被他们找来了塔瑟斯和乌拉诺斯，借用大地的部分权利，也全部搜索了一遍。除了找到许多盖亚在私底下没建设好的竞技场外，再无半点痕迹。

        这回即使是看热闹的厄洛斯都觉得不对劲了，“盖亚哥哥去哪里了？”

        二话不说，塔尔塔罗斯往深渊匆匆走去，在冥河的尽头分离身躯，灵魂进入了父神所在的另个世界。卡俄斯当然感应到了儿子的到来，只是太清楚盖亚失踪的原因，他不禁在法则冰冷的视线下躲了起来，有那么一丝丝心虚。

        “父神，你给我出来！”

        塔尔塔罗斯对他的反应再了解不过，压低了嗓音的怒吼。

        能把脾气不外露的深渊之神气成这样，这个世界上也就卡俄斯和盖亚能办到了，而且这一次干脆是触及到他两个雷点，塔尔塔罗斯完全有理由怀疑卡俄斯干了什么事情！

        塔尔塔罗斯的灵魂无法在纯白之地久待，可为了找到卡俄斯，他气得发狠的动用混沌神职的力量来对抗纯白的侵蚀。混沌的力量超过塔尔塔罗斯的领悟程度，动用的代价极为高昂，但他成功捕获了一只不敢见儿子的卡俄斯。

        卡俄斯连忙封印塔尔塔罗斯身上的神职力量，挽救了对方身上急剧消耗本源的状况。

        “你怎么这么傻啊，我的力量借给你是用来稳定深渊！”

        “盖亚在哪里！”

        塔尔塔罗斯抓住卡俄斯的手臂，执拗的盯着他的双眼。要是里面敢有任何心虚，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帮卡俄斯一下。

        卡俄斯委婉的说道：“不是我干的，他被卷入了另一个世界的时空裂缝。”

        塔尔塔罗斯提着的心送了下来，但看见卡俄斯的犹犹豫豫的表现，他怒道：“父神！盖亚是这里的大地之神，你的长子，难道就打算袖手旁观他的失踪吗？”

        卡俄斯的脸色发黑，被积压了很久怨气的塔尔塔罗斯骂得狗血淋头。

        没有感情的法则也觉得骂的好。

        卡俄斯悄悄瞪了法则一眼，要不是法则放水，塔尔塔罗斯哪里有那么容易找到自己。迫于无奈，卡俄斯向儿子再三承诺会和另一个世界的创／世神交涉，尽力把盖亚带回来。

        把塔尔塔罗斯送走，卡俄斯烦闷的站在原地，心知这事情没那么简单能办到。

        半响，他说道：“法则，帮我联系耶和华。”

        法则去做了，可惜耶和华以高冷的姿态拒绝和卡俄斯交流。卡俄斯嘀咕着光明神的小心眼，迟疑了几天后，一脸肉疼的分出一缕神念往希伯来神系的世界抛出。没办法，他已经做好这缕神念回不来的准备，希望能打听到耶和华对盖亚做了什么事。

        万一如自己对路西法这般……

        卡俄斯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塔尔塔罗斯会想宰了他。

        神念化作卡俄斯的外表，踏入希伯来世界。

        出入口显然是地狱。

        他避开路西法布置在周围的眼线，小心翼翼的在地狱里打听消息。不是他不想离开地狱，主要是别的地方光明力量太浓，很容易暴露卡俄斯的神念。

        幸好天堂的消息没有保密，而耶和华不愧是钟爱美善和光明的神祇，即使抓到了卡俄斯的孩子来打击报复卡俄斯。他用最好的态度“善待”了这位异界的神祇，盖亚的记忆被他封印，改名为叫亚希达的炽天使，居住在耶和华的大本营——天堂水晶天。

        换句话来说，那里是整个世界的光明中心。

        作为混沌黑暗的卡俄斯眼皮跳了跳，要救盖亚，没准会把自己搭进去。于是他又等了一段时间，不出预料，在一场近期的圣战中，第三任炽天使长出面主持战役，将亚希达的天使之名响彻地狱。

        一位名符其实的战争天使，也是新上任的七美德之首。

        传言他的容貌与路西菲尔不相上下，又传闻他面对上帝无须下跪，一出生就享有着无与伦比的宠爱和荣光。听到消息的撒旦把玩着酒杯，暗沉的眼眸注视着下面参与七宗罪会议的堕天使和恶魔，硬是让每一个想看热闹的恶魔讪笑的避开了视线。

        “萨麦尔，下一次你去挑战那个亚希达。”

        会议结束时，路西法终于不负所望的提道了那个炽天使长。实力在七君主里仅次于撒旦的萨麦尔瞥了一眼路西法的脸色，确定对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便同意了这件事。

        炽天使长的荣耀永远属于路西菲尔，这是所有生灵们刻在心底深处的认知。

        纵然如今的路西菲尔堕落为魔王。

        纵然——他的名字已经叫做路西法，与那个路西菲尔判若两人。万魔殿里的恶魔们陆续退出宫殿，坐在撒旦王座上的路西法捏碎了酒杯，酒液从手指上滑落，他的手指抓住胸膛上发出愤怒和憎恨的那块地方。

        心核跳动，上面曾经被击碎的裂痕从未真正愈合过。

        多少年来的陪伴和信仰都比不上一个弥赛亚的出现，先是要求下跪，后是打下天堂，现在更好了，直接创造出一个亚希达，妄图抹杀他留在天堂的痕迹。

        “耶和华，你做梦！”

        路西法从王座上消失，踏入万魔殿里的温泉池里。他每时每刻都想要洗掉那种残留在灵魂上的气息，偏偏这种感觉一直钻入骨髓，如阴影般拂之不去。

        浑身是水的路西法蓦然眯起了眼瞳，在宫殿里看向远方的虚空。

        这份力量，难道是那个异界的创／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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