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更残酷的真相

如果时间倒退十年，罗宁不会相信自己会爱上一个精灵游侠；

        如果时间倒退一年，他也不会相信自己的老师克拉苏斯是一头红龙；

        如果时间倒退一个月，他也绝不会相信自己会和一个兽人成为朋友；

        如果时间倒退一个星期，他更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不吃人的巨魔。

        但这些他都遇到了。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奇妙：那天黄昏，他们在孤岛上满怀兴奋地看到了船只，接着又绝望地发现船的主人是巨魔，最后准备拼死一搏时才知道，这群巨魔礼貌而睿智，根本没有杀了他们吃肉的想法，还救了他们。

        这是一群来自赞达拉部族的巨魔，他们识渊博，对人友善，丝毫没有敌意。不光是对“自己人”，就连对罗宁这个人类、萨鲁法尔这个兽人以及克拉苏斯这个高等精灵外貌的龙都非常友善。要知道历史上巨魔帝国被人类和高等精灵联合打败，个种族之间简直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根本不可能和平相处。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后，罗宁总算从交谈中大概了解了这个赞达拉部族。

        这些巨魔有着古老的历史，并且一直不参与对其他种族的纷争。他们致力于保护巨魔的历史与遗产。赞达拉部族几乎没有什么宿敌，对其他种族自然也没有仇恨。

        被救之后，重伤昏迷的克拉苏斯还在巨魔巫医伊克萨尔的治疗下清醒过来并逐渐康复。而这个船队会出现在洛丹伦大陆到诺森德的航线上，是因为赞达拉部族一直和各大巨魔部族保持着联系，每六年他们就会组织船队和诺森德的祖达克冰霜巨魔联络感情——也就是走亲戚。

        他们正好在返回的途中看到了岛上的烽火，因此领头的巨魔祭祀莫托尔命令船队开过来拯救了他们。

        罗宁和莫托尔相谈甚欢，对方的渊博识令他折服。他甚至从这个老祭祀口中听到了很多上古之战的秘闻，那个时代波澜壮阔的历史让他心旌摇曳，想要了解更多，就像他想看看符之地的风土人情一样。

        船队离洛丹伦大陆越来越近，罗宁已经能够感应到达拉然的的传送阵，不久之后，他们就能回归。临别在即，他还有些不舍。毕竟达拉然的图书馆也对上古时代的历史没什么记录。他面前的莫托尔几乎就是活着的历史。

        “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来我们部族看看，小朋友！”莫托尔看穿他的心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罗宁有十岁了，他很多年都没听别人称呼他为“小朋友”，这种感觉还真是奇特——虽然在这个巨魔面前，他的确是个小朋友。

        赞达拉巨魔的身高足有八英尺，而罗宁不过六英尺，他的身高只在对方的腋窝附近，年龄就更不用说了，巨魔比高等精灵还要长寿。这也是赞达拉部族能够传承上古时代知识的原因，对莫托尔来说，人类眼中的上古时代就是他祖辈们亲历过的时代，那些历史都是爷爷当做故事讲给他听的。

        罗宁认真地点着头道：“我会的！这次战争结束后就去！”

        “我会欢迎你们的。”莫托尔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一副海图就传达到罗宁的意念之中。“到这个地方就能找到我的族人。”

        莫托尔走开之后，罗宁的另外两名伙伴走了过来。

        克拉苏斯道：“我们快要接近陆地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萨鲁法尔道：“我要先回部落一趟。”

        罗宁道：“我们当然是要回达拉然。”他们获得了生命精华，接下来就是交给炼金师们制造瘟疫的解药，归途中的各种阻挠让他们意识到，洛丹伦很可能出事了。这些解药就是当前最紧急的东西。

        “但愿一切还来得及吧。”克拉苏斯道。

        ——

        可坏的情况总会产生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利亚姆王得知自己父亲的死讯，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可是更残酷的消息还在后面。赫韦尔勋爵回到他身边，告诉了他另一个更加可怕的消息——他亲眼看到，国王不是死于天灾，而是死于自己臣的背叛！

        艾胥伯利杀了他！在他的父亲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匕刺进了国王的心脏，还将他的尸体抛下悬崖毁尸灭迹！

        一旁的高弗雷勋爵惊闻这个消息，也被震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但他看到利亚姆的目光从悲痛转化成了**裸的仇恨，他意识到这对吉尔尼斯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高弗雷立刻出声训斥道：“赫韦尔勋爵，你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吗！”

        “是真的！我亲眼所见！我发誓！”赫韦尔悲痛又恐惧，“我在树林里看到了！艾胥伯利，他……”

        “闭嘴！”高弗雷勋爵厉声道。他转向利亚姆王，“利亚姆，你不能被仇恨的情绪扭曲了自己的理智。杀死国王对艾胥伯利有什么好处呢？如果你一心认定这就是真相，那么吉尔尼斯还没解决掉天灾的威胁就会面临内乱！谁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只有天灾！那些扭曲的怪物会在旁边看着我们的笑话，然后把我们一网打尽！”

        高弗雷沉声说完，又愤然地盯着赫韦尔：“勋爵，你要知道，如果你被人欺骗了，将会引发什么样的结果吗？吉尔尼斯将会失去信任，我们会怀疑身边的人，然后在疑虑和畏缩中尝到更大的失败！你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吗？”

        “我，我……”赫韦尔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他之前一直陷于国王被谋杀的惊惧之中，现在被高弗雷恐吓了一阵，才有些反应过来：如果他被施加了黑魔法，看到的都是幻象，那……

        他不敢想象，只好犹疑着道：“或许，可能……我……”

        高弗雷勋爵抢过话头道：“利亚姆，我这就去风暴海崖当面质问艾胥伯利，如果他真的犯下了那样的罪行，等待他的就是无情的审判；如果他没有，那么我们就该去惩罚真正的凶手！你是现在唯一能够领导吉尔尼斯的人，请一定要以拯救吉尔尼斯为最重要的目标！”

        利亚姆红着眼睛，死死盯着高弗雷勋爵，咬牙切齿：“好！你去！我只要真相！如果他真的做了，我会亲自砍下他的脑袋！”

        “我会带给你真相。”高弗雷勋爵平静地回答。

        利亚姆一字一顿地道：“不要欺骗我。去吧！立刻！”

        等高弗雷骑着马离开后，利亚姆将目光转向赫韦尔，目光几乎喷火：“现在，告诉我你看到的，还有听到的，一个字也不要漏掉！”

        赫韦尔从来没有见到过利亚姆这样恐怖的一面，巨大的压力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咽了咽口水，可喉咙还是很干涩。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莽撞的行为。因为不管事情是否得到证实，他的话都不可避免地给利亚姆王带来了伤害，也给吉尔尼斯带来了伤害。

        高弗雷快马加鞭，赶到风暴海崖，他冲进要塞，看到艾胥伯利正在和另一个优雅从容的贵族交谈，他一眼就认出这是来自洛丹伦的特使大人奥博莱·普尔曼。作为吉尔尼斯的重臣，他很熟悉这位活跃在联盟各国的洛丹伦外交官，甚至还有比较好的私交。

        奥博莱看到他进来，惊讶地问：“高弗雷勋爵，利亚姆王派你来作为谈判代表吗？”

        “不，我来是为了另一件事。很抱歉，我要占用一点艾胥伯利男爵的时间，普尔曼特使！”高弗雷匆匆说了一句，就把当事人拉出会客室，几乎推搡着到了另一个房间，他粗暴地赶走在场的所有人，然后死死盯着这个东部领主。

        “怎么了？”艾胥伯利皱着眉问。

        “告诉我，”高弗雷压低了声音，他紧紧盯着艾胥伯利，“是你杀了国王？”

        艾胥伯利有些惊讶，他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消息，既然被发现了，他也没打算抵赖，坦然道：“没错，是我。”

        “为什么！”高弗雷揪住艾胥伯利得衣领将他按在墙壁上愤怒地质问。

        “为什么？”艾胥伯利推开高弗雷，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从容回答，“因为吉恩不配领导我们。要不是他的昏聩无能，吉尔尼斯怎么会退出联盟？要不是他自私自利，我们怎么会遭受天灾？”

        “吉尔尼斯需要一个开明的君主，他不配做我的国王！”艾胥伯利对老国王嗤之以鼻，不屑都写在自己的脸上。

        高弗雷依然接受不了他的说辞，质问：“那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艾胥伯利平静地回答：“我非常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我也绝不后悔这样做。你想知道为什么？因为吉恩！他不受联盟的欢迎，就像奥特兰克的匹瑞诺德一样，我们吉尔尼斯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失去了联盟的支援！这就是为什么。”

        匹瑞诺德是奥特兰克王国的最后一位国王。上一次战争中他为了保全自己的领土，可耻地背叛联盟，私下和兽人签订协议。联盟胜利后，他因此受到了联盟的审判。

        高弗雷喃喃自语：“联盟就这么恨他吗？”

        “至少联盟没有因此而迁怒无辜的吉尔尼斯人民。他们非常乐意承认开明的利亚姆王。”艾胥伯利看向这位吉尔尼斯的席大臣，“我死也不愿意追随这样的国王。杀死他能让吉尔尼斯得到救赎，我一点也不会后悔。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不会逃避罪责。走吧，我跟你去利亚姆王面前认罪！”

        艾胥伯利昂起头向外走，他的脸上只有如释重负的笑容，而没有丝毫的愧疚。说出一切后，他觉得内心背负的弑君之罪不再是负担。

        “慢着！”背后是高弗雷的声音。

        “我要戴上镣铐？”艾胥伯利讽刺着，“放心，我不会畏罪逃跑！”

        “不，”高弗雷平静地说。“我调查过了，吉恩国王死于天灾的刺杀。这就是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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