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求贤令》

在亲军的护卫下，獂王方才稳定心神，端坐在马上，居高望远的看着自己的军队，从大营鱼贯而出，有条不紊的迎上各自之敌。他着才舒了口气，跳下马来，喝了口马奶。刚把牛皮带递给护卫，就听秦军鸣金收兵。他跳上马一看：我*！这秦军搞什么名堂？我的军队刚刚出营，队尾还才出营寨。你他奶奶的就鸣金收兵不打了？这天还早啊？刚过未时，太阳还挂着呢？可春秋、战国是很讲规矩的，哪怕是蛮荒的狄、獂，也要按规矩来。人家收了兵，你也没有接阵，所以，你就不能打了。当然在交战之中，那是不管的，可你的军队还隔人家里把路，秦军一退，你也只好无奈的退兵。

        獂王那个气呀，只好忍着，因为他的军队按规矩已经跟着鸣金收兵回营了。这一阵虽然未打，可在气势上输了。气得獂王一夜，翻来覆去的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正在迷糊了，想睡个回笼觉。可被人在帐外高声喊醒：“大王！不好啦！秦军*了我们后路，有几万人马，在我后方五里，昨夜扎下大营。”

        见你妈的个鬼耶！獂王一气，一脚踢翻塌上的案几，又一脚踢到榻前的已经熄灭的火把，这才胡乱的穿好衣服，走出大帐，故作镇静的喊道：“进朝食！”

        朝食刚进了一半，手下五个大将就联袂而来，在案几前站成一排，像训练好似的，齐声奏道：“大王！请退兵。”

        獂王气得两眼一翻：“为什么？”

        中军主帅解释：“大王！先机已失，后路已断。秦公亲征，军士胆寒。”

        左军主帅奏道：“我军原是有备功无备，故士气高涨。现在发现是：秦军早有准备，就连刚继位的新秦公，也前来亲征，所以士气尽泄，此杖未战已败。”

        右军主帅最粗鲁，开口骂道：“牛捅得！哪有这种搞法？你个新蹬位的秦国公，屁儿都没有在席上坐热，屋里一塌糊涂，竟放着肥沃的内地不管不顾，偏偏跑来这西边偏远贫瘠之地来，和我们挣食？搞什么搞？我想不通。”

        后军主帅苦着脸：“这有什么想不通？他初立公位，无威无信，挖空心思的就想着找个软柿子捏捏，好竖立他的威信。”

        前军主帅生怕没有说话机会，抢到：“内地的富裕之地，都是硬石头，他怕嗑了牙。可我们正好送上门来，他一看，这柿子软啦，就跑来捏我们了啰！”

        “闭嘴！”獂王气得一脚踹翻食案，浑身颤抖的指着五个大将喝道：“那个是软柿子？我？还是你，你，你。你。你！临阵畏惧！我砍了你们！”说着就四处找刀，找了遍没有找着，就抓起一把食刀，就朝最蠢的前军主帅捅去。

        前军主帅虽然不会说话，但并不是人很笨，抓起一块羊肉，就对着食刀接去，一下就把食刀夺了过来。夺过来就夺过来了吧，还说几句风趣话：“谢谢大哥赐刀！我正愁有肉无刀呢。大哥，你别急啊！那刀不挂在你的腰里吗。”

        獂王无语了，竟被这傻弟弟气得笑了起来。獂王一笑，五个大将都跟着笑了起来。一时，整个大帐里，那是小声阵阵。

        笑着笑着，獂王不笑了。他把脸一垮，厉声说道：“过细想想，我们还真他奶奶的是软柿子。硬拼，我们肯定要吃大亏。这样吧，今天我们就高挂免战牌。到了晚上，我们收拾东西。早上四更进食，五更整队。天一亮，我们就从北边攻击前进，由北向西的撤回。”

        五个大将一听，齐声叫好，齐夸大王英明神武，神机妙算。夸完，又凑在一起仔细研究起撤退计划来，把一场进攻战，眨眼变成了撤退战。

        獂王这边为撤退，是一夜不消停。搞的秦军也跟着紧张兮兮，不知道獂军在搞什么名堂，也是一夜防备。到了天亮，秦公跟着盘和来到高岗上，打量獂军大营。只见三里远的獂军大营里，人头串动，旌旗乱晃，马斯人喊，完全是一副集合整队的场面。

        秦公虽在军中呆过年余，可不知道这种整队集合是什么含义，就问盘和：“大将军！这獂军是不是要进攻了？可进攻的时间，是不是太早了，按规矩应是辰时啊，现刚到寅时？”

        盘和哈哈一笑：“主公！这仗秦国赢了。”

        “赢了？”秦公不解，看着獂军大营：“打都没有打，怎么赢了？”

        盘和指着獂军大营解释：“主公！你看！那獂军大营一片混乱。你再看！獂军把后勤辎重全都带上了，就那边，哪杆大旗下，对黄的的哪杆大旗。你看大旗下，全是马匹骡着的包袱，就是獂军的粮草。大军带着粮草出发，就是要迁移。獂军若是要进攻的话，只会轻装上阵，那会带着辎重一起进攻呢？所以，獂军肯定是知道了后路被端，正面的秦军大营，又无力撼动，在看到主公亲征的大旗后，就知道已无获胜的可能，所以就心生退意，昨天才高挂免战牌。昨晚闹了一夜，就是在为今天的撤退做准备。”

        秦公哈哈大笑，高兴的向盘和建议：“大将军！那不正好吗？我们就可以趁势攻击，挥大军扑向獂军，杀他个人仰马翻，夺得他们的马匹、辎重，凯旋而归。”

        盘和摇着头，微微笑道：“主公！我们不能攻击，反而要让开大路。让獂军撤退。待獂军撤退后，再派精锐马军，掩杀起后军，借势夺得辎重、马匹，奖赏军士。”

        秦公愣住，好一会才说道：“大将军！这明明是有利于秦军掩杀獂军，大获全胜之机时，为何还要放过獂军，让獂军撤退？”

        盘和一声长叹：“主公啊！不是朕不攻獂军，是因为：一、穷寇莫追。你想，既然獂军是主动撤退，就必然准备好防范我军的攻击；我军若追，必然正中獂军奸计。

        二、主公你不知我军实情。我军虽然有五万大军，但实能战着不到二万余人，这就是朕，只要二万马军来训练的原因。这次朕派出一万精锐带一万弱军，在前天的正面排阵掩护下，绕道獂军大营之后，趁其不备的断其后路之后，正面大军，其实就一万精锐，其他二万，都是虚张声势的老弱之兵也。用一万精锐攻其最少有三万精锐的獂军，取胜之可能是微乎其微。但用一万精锐，来随后掩杀，正在撤退之军，并借机抢点马匹、辎重，还是有可能的。

        三、主公这次西击獂王，重点是击。将其击退后，用击退獂王的大胜之绩。，来立威、立信，震撼宵小，获得边地安宁，镇住内部蠢动，而不是斩首多少。所以，不伤一卒而获得大胜，不更能彰显主公业绩？更能助主公，立威立信？”

        秦公一顿，静静一想，还真是如此。不过，看着正在出营的獂军，一队队的向北而去，就眼红心热。在敌军中：金戈铁马、横冲直撞、酣畅淋漓、那可是青春燃烧的激情与梦想！要让年仅二十一岁的年轻秦公，在马上要实现这梦想、燃烧起激情之时，而抑制住自己，还真要非人般的毅力。

        秦公舔着嘴唇，双眼渴望着远处的獂军，浑身颤抖的，双手紧握腰间的剑柄，在马上挺直着腰身，将高举的大手，缓缓的放下收回，长叹一声，惋惜的说道：“罢了。就按大将军谋，让獂军退走吧！请大将军下令！”说完一转马头，向自己大营狂奔而去。害的景监慌忙手脚的打马赶去。马蹄扬起的灰尘，拉起一长串烟道。

        十天以后。秦公以无损一卒而击退獂王五万雄兵的战绩，凯旋回归栎阳，受到全城军民的英雄般的欢呼和迎接。

        仅过十天。陕城传来大将军鞠旺捷报：陕城投降。首犯尽诛。

        秦公在稳定边界，西击獂王，平定陕城之后，就谨记献公遗嘱，找来甘龙、杜挚两位重臣，令他们起草。在交代撰写内容时，他反复强调一点：凡能助寡人：复穆公霸业，收复河西，令六国咸服，让天子致伯者，与之割土封侯，与寡人共坐平行。

        甘龙、杜挚，两人一听，惊讶的目瞪口呆！赶紧伏地劝阻：“主公！万万不可。其它的事都好说，就分土一事不仅违背祖制，更重要的是分土就是分国。晋分土与韩、赵、魏三大夫而亡，所以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复祖业是强秦而不是弱秦，不然找来了五羖大夫，这边夺回河西之地，那边又分出一地独立成国，那我们费尽心思，耗尽国力是为那般？”

        甘龙、杜挚不听秦公解说，断然拒绝。秦公年轻人心性，哪能服输。在议政会会上，面对所有人反对，秦公向他的众臣，坦腹剖心的阐述他的理由：“寡人能不知分土的危害吗？因为第一个受害的就是寡人。可为什么寡人要用分土，来重奖？就是今日之秦，危若卵翼，被人鄙为夷狄。魏国占我河西之地之后，为什么要修长城？就是怕我秦之民，涌入魏国。才用长城把我秦当獂、狄来防。众爱卿想过没有？我秦今日已处在绝地，退而固守，终被魏、韩、楚灭。奋起。就只有东击魏，收复河西；东南击韩，夺得进入河东之路，威震六国，天子致伯。而奋起，就要面对魏、韩、楚三大强国。而能帮寡人战胜之人，功已盖五羖大夫也，所以不分土，不足与彰显其功也。”说完，威严的扫视群臣后，凛然令到：“寡人宣布：寡人将动用最终决定权，强行通过。”

        就这样，秦公继位后下的第一道秦国公令，就是传诵至今的。历史上，第一次获得巨大成功的变法图强的雄伟正剧，就由秦孝公的缓缓的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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