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李维斯深觉与这胖子说话纯属侮辱智商，他抱着好容易到手的大部头，就想转身走人。当然，临走之前还要放句话，“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结构图，背下来很困难吧？还是不劳烦了，想看我自然去看真东西……”

        “真东西？”胖子高深莫测的嗤笑一声，“大概就是搞点血啊之类的用什么显微镜照照吧？快别逗了！人体基因数据变化光观察观察就能理解？既然这样，敢不敢接受挑战，看看我给你画的示意图，然后告诉我，这种变化到底说明了什么？别拽的二五八万的，实际上屁都不懂！”

        李维斯隐带怒气，一双大大的杏眼挑起来看他，“你在挑衅我？”

        胖子神态欠揍极了，“少废话吧，就说你敢不敢！”

        “呵！”李维斯当即点了点头，“那找个地方吧！”

        其实，这两个小朋友的对峙，虽然声音放得很小，但因为太过突兀，还是吸引了挺多人的注意。当然，不少人心里想的是，这个年龄的小屁孩个个不知轻重，若是在这里打起来，搞得一片狼藉、损伤了重要图书就不大好了……然后他们就看到两个小孩并肩离开了，都是暗暗松了口气。

        李维斯还是有点戒心的，在路上就给自己的两个保镖打了电话，这讨人厌的胖子万一是钓他的饵怎么办？

        两个人并肩去了一家附近的咖啡店，找了个安静的位子——程小昱其实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亏他十分擅长装逼，李维斯又是那种生活经验基本为零的，竟也没有察觉他的外强中干。程小昱忍着看菜单看吐血的心情，点了两杯中档咖啡。等服务员走了，他从自己的双肩包里翻了翻，找出来纸笔，接着就开始‘闭目养神’……

        这一闭，就用了十分钟。

        若非李维斯带着他的‘女神’，在一开始就看书看入迷，就凭胖子这般装神弄鬼，他肯定早就走了。

        经过整整一晚的修炼，他的实力又因为某种神秘原因，正处于爆发期，程小昱如今内视时，原来大致与小米粒相仿的体细胞，如今赫然已经与花生米差不多大了。

        在这种前提下，他终于察觉到了隐藏于体细胞内部的细胞核。

        其实按理说，人的肉眼是无法分辨那些过于细小的东西的，比如那些只有借助高倍显微镜才能观察的染色质。染色质里又包含着无数的核小体，每个核小体又有二百个碱基对，这些构成了四十六条染色质丝，呈螺旋状，是携带人体基因信息、遗传信息的主要物质。如果用人类肉眼的话，别说体细胞有花生米大，就算核桃大也根本看不清那些内部结构。

        但有一点很玄妙，程小昱觉得自己大概不是用‘看’的，他就仿佛是‘通灵’了一般，仿佛自己变成了每个细胞的造物之主，所以一眼即能望断，是真正的了如指掌……

        他不知道的是，因为他离那个境界还远，所以异星球的爷爷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其实他们大食族人之所以能够那般逆天，这种非同常人的‘灵异视觉’才是其中的关键。在程小昱贫乏的想象中，他们提炼材料，就是一个放大的进化过程，从大米变成花生米再变成核桃之类，并天真地认为，可能到了八.九级，就能将一颗细胞放大到西瓜的程度呢！

        但就算能到了西瓜的程度又怎么样呢？析出杂质不是照样很麻烦？甚至弄成西瓜那么大根本毫无必要，核桃大就已经很顺手了……所以很显然，程小昱根本就是在冒傻气，简直就像老农民在揣度皇帝使用金锄头呢！

        事实上，当厨神技到了五级左右的时候，他们就会进化出这种‘灵异视觉’，然后以此为基础，再来分析材料，提炼材料，就变得简单而惬意了。甚至真的到了九级，听说就会到达一个所谓‘大巧不工’的境界，到那时，一切随心所欲，再不必死记硬背的拘泥了。

        当然，说第九级有些远，历史上只有一个人到过这种境界，爷爷即使再看好自己的孙子，可也不认为他能够逆天到这种程度。说的太早了，还担心他会好高骛远，失去平常心呢！

        而程小昱现在，就已经到了冲击厨神技五级的关口，所以这一内视，他看清楚了细胞核内部的精确构成。

        仍然闭着眼睛，胖子仿佛发神经一样执笔在大张的白纸上乱画。

        正巧服务员送了煮好的咖啡过来，端着托盘，走到近前。结果看到这两个小客人，一个捧着词典那么厚的外文书看得入迷，一个就手舞足蹈的发癔症，他无语的顿住脚步，深觉还是先不要把咖啡送上去才好，不然这小胖子发癔症的时候把咖啡扫掉，他们损失瓷杯不说，关键是破坏了人家的‘巨作’，小孩哭闹起来可怎么办？（……）

        现在的孩子啊……服务员将托盘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因为今天人并不算多，闲的蛋疼的服务员就坐在旁边，托着下巴观察他们，想着等小胖子恢复正常，他再将咖啡送上去。

        结果小胖子这一抽风，差点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咖啡早凉透了，服务员无语的端去热。

        程小昱终于完成了他的巨作。睁开眼睛，抖了抖颇为酸痛的右手，他站起身来，挥舞着小胖爪在李维斯面前晃了两晃，“哎，我画好了。”

        李维斯骤然被打扰，心中极为不悦，利刃一般的目光戳向程小昱。

        程小昱拿着画满了线条的白纸给他看，并不在意人家态度不好。

        李维斯愣了两秒钟，才想起来自己为何会和一个胖子坐在咖啡厅里。现在他理智复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的脑子里是进了什么样的水，才会相信一个白痴可以平白画出一张精确的人体基因图组……而且基因数据变化？是基因变异吧蠢货！基因变异了就去医院啊，找他唧唧歪歪干嘛？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被那晃来晃去的大白纸搞得十分烦躁，李维斯刷的一下抢过来，耐着性子展开看。

        一边看，一边组织词句，务必要将这胖子喷的重新做人才好呢！

        然后，他就看的入了迷。

        这是两个画得十分清晰的人体基因双螺旋体。根据这两个双螺旋体的细微个体差异，李维斯很容易就判断出来，这是来自于两个人类个体的基因组。

        他诧异的看了胖子一眼。令他觉得惊异的是，尽管这画技有些拙劣，有一点却甚为难得，那就是完整性。人类的基因图组是非常复杂且符合逻辑的，一般人即使对着显微镜照着葫芦画瓢，也不可能画的这么清晰完整。而他完全知道，眼前这个胖子，就是只凭着记忆，将这两组基因链画了出来——

        这行为即使再神经病，也无法否定这胖子的天才。

        李维斯慎重了一点，他按着那张纸，抬头问程小昱，“所以呢？你画两个人的基因链给我到底想说什么？”

        胖子逼近他，小声的说了一句，“如果我告诉你，这其实是一个人的呢？”

        李维斯悚然一惊，他又露出了仿佛智商被侮辱了的表情来，“这不可能！”

        胖子坐下来，随手接过服务员又一次送过来的热咖啡，高深莫测的微笑着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然后被烫了一下，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表情不要扭曲，狠狠地将杯子放到桌子上，待服务员无语的走开，他才又凑近了问道：“我能相信你吗？”

        李维斯瞪着圆圆的杏眼，气鼓鼓的不说话。

        程小昱又问道：“你有能力独立研究这事儿吗？”

        李维斯偏头考虑，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的确，他还没有独立的研究所，但是，他的父母有。如果他想借用一下，只要不搞出太大的动静，都不会有人管他。

        程小昱与他对视了三秒钟。

        然后，他悠然一叹。

        程小昱落寞的看向窗外，细长的小肉眼泛出忧伤的薄雾，一扫方才嚣张又欠揍的姿态，轻声说道：“但我只能相信你了，毕竟我们是同龄人，还没有变成残酷又世故的大人……这是我从一个不能说的渠道得来的基因图组，我只能告诉你，它们绝对是来自于同一个人！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个智商也没有那种资源来分析出这人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若非遇上了你，我根本都不会将这件事透露出去。”

        他顿了顿，又用充满了信任与期待的目光与李维斯对视几秒钟，然后继续说道：“我甚至可以给你一些那人的组织切片——我不知道，但我看电影，说是一旦有这种奇怪的个例出现，如果意义重大的话，没准会被人抓去切片什么的……事关人命，我只能尽量谨慎对待，你能理解吗？”

        是的，胖子觉得，如果必须要选择一个人帮助他，以尽可能的实现趋利避害……他觉得，这个刚刚认识的家伙，反而是比较靠谱的选择。

        一来，他始终认为，孩子要比大人更加富有同情心，如果他这种情况会有被人切片的风险，选择这个家伙，绝对要安全得多。

        二来，他画的两个螺旋体相似度非常高，加上他的渣画技，这一脸臭屁的家伙看了两眼就知道这是属于两个人的——看来，他是有那个实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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