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我们，永不结束。

韩景心怔了一下，忙把拧开的矿泉水又拧上，有些仓皇地笑了笑，“确实不好，我给忘了。”

        放下瓶子抬头看他，发觉他正轻轻地搅着瓷罐，如玉的清隽面容表情沉静而专注。

        气氛沉闷而压抑。

        “我昨晚没回家，你没什么要问的吗？”还是韩景心先提了这个事情。

        “你跟爷爷奶奶解释的时候，我在外面，我都听到了。”霍云瑞面色平静地回答。

        “哦。”韩景心点头，沉默了一会，也不管他问不问，自顾着解释起来，“昨天上午有点头痛，中午去了医务室，老师给我挂了点滴，我就昏睡过去了，就忘了给你打电话。”

        “然后呢？”霍云瑞轻描淡写似地搭话。

        “然后我睡到了晚上，老师给我拔了点滴后就走了，后来我又烧了，然后我就强撑起身体去了医院，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吧，不过手机没电了。”

        “你是又在医院昏睡了一天吗？”

        韩景心忍着极度的心虚点了点头，“嗯。”

        霍云瑞把火关了，拿出一个碗，把里面浅褐色的姜茶倒出来，推到她面前，“喝吧。”

        他抬眸的瞬间，韩景心眼神畏惧地瑟缩，“谢谢！”

        低头道谢，然后坐下来喝姜茶。

        她小口小口地喝，霍云瑞的视线落在了她旁边医院的袋子上，他伸手过去拿了起来，从里面拿出病历本跟一些单据慢慢的看着。

        韩景心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心脏在寂静中跳缓慢而沉重，心脏就像是变成了千斤坠，一下一下地往下砸。

        霍云瑞似是终于看完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又放回了袋子里放回原位。

        他不问，她自然也不再说什么。

        这样就过关了吗？

        “喝完姜茶上楼好好休息吧。”霍云瑞开口道。

        韩景心赶紧一口气把姜茶给喝了，从椅子上站起来，“那我上去休息了，你今天为了找我也累的，你也去睡吧。”

        霍云瑞目光幽深的额首，“去吧。”

        韩景心立马就走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扑倒在床上，为自己能顺利过关感到庆幸，并且在心里暗暗起势，以后再也不跟霍君墨有纠葛，哪怕是心灵上的也不会有。

        在床上趴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朦朦胧胧的，她感觉都快睡着了，忽听敲门声响起“笃笃——”

        不轻不重的两下。

        韩景心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这个家就她跟霍云瑞两个人，除了她也只有他了。

        这么晚他来她的房间……想到上次在草地上他疯了一般的对待，她心里开始害怕。

        开还是不开？

        开的话，一切都难以控制。

        不开的话，他应该会不高兴，进而会想得更多。

        她很纠结，门外的敲门似乎不响了，正在她松了一口气，以为他放弃的时候，他清冽的声音在门外又传了过来，“景心，你睡了吗？”

        韩景心知道再不应再不开，就是故意而为之了。

        除非是聋子，不然这么清脆持久的敲门声加上说话声，不可能听不到。

        她把床单弄乱，假装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一般地把门打开，她揉揉眼睛，“你还没睡……啊。”

        门外的霍云瑞一件银色的睡袍，衣领微敞，英俊的脸上带着温柔而惑人的浅笑，水雾般淡色的眸子在走廊昏黄的光线下有奇异的炫色，这样的他，显然十分的……勾人。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

        “霍云瑞，你——”

        “我失眠了。”霍云瑞边说边进去她的房间。

        韩景心现在一头乱，看他把她房间的门关了，她紧张得更是无措，“哦，失眠啊，那你试试数羊，很灵的，你回去躺下试试就知道了。”

        霍云瑞靠近她，长臂一伸把她揽了过去。

        力道不小，她纤细的身躯撞到他的身上，有点疼。

        “洗过澡了吗？”他问，口吻低沉暧昧。

        韩景心大概知道了他的意图，脸色有些发白，“还，还没洗，我今天不舒服，我……”

        霍云瑞用手指压住她的唇，“没关系，你要是洗不动，我可以帮你。”

        “……我会把感冒传染给你。”

        “那正好陪你一起生病。”

        “……我……我还没准备好。”

        “你不用准备，我准备好了就可以了。”

        韩景心眼眸震动，眼底染了一层伤感，在这张依旧熟悉温和的面容下，早已没有从前的珍惜了。

        他早就不在乎她了。

        不过，她还有什么理由要求他在乎呢？

        不管他怎么对她，与她过错相比，就都不算什么了。

        “好，我去洗。”她答应他。

        霍云瑞和煦的面容一丝丝阴了下来，“不会太勉强吗？你用快哭了的表情同意，你把我当什么？”

        扣在她腰上的力道大到简直可以拧断她了。

        韩景心压制住心底疯狂蔓延的恐惧跟难过，扬起嘴角，对他笑，“我不勉强，霍云瑞，我说过我会陪着你的。你想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你让我躺下我就躺下，你让我洗澡，我就去洗澡，只要你开心。”

        “呵呵……”霍云瑞低低的笑，眸光散的像渐渐泯灭的烟火，“跟着我你可真是委屈，需要逆来顺受，还需要唯命是从。”

        “我跟着你很久了，而且我一直都听你的，我觉得没问题啊，”韩景心忍着堵在喉咙里的酸胀，“而且，真要说委屈，那人也是你，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都原谅我了，你真的太不容易了。”

        霍云瑞眸子一片黑暗。

        两人对望着。

        许多事情，在这一刻似乎不用言语，也都明白对方的心境。

        许久，霍云瑞问她，“如果现在再让你选一次，你会选择留在我的身边吗？”

        “我会！直到有一天你觉得我腻了，你觉得不想要继续下去了，你想要结束，那我就走。”韩景心回答他。

        这不是她的善良，也不是她的愧疚，而是她对他的感情，即使那不是爱情，但感情依然很深。

        她想要他过得开心。

        “你现在就等着那一天是吗？那要是我永远都不想结束呢？”霍云瑞问得轻盈，眼神似要穿透她。

        “那就永远不结束。”韩景心目光坚定。

        霍云瑞凝望她许久，笑的落寞而阴鸷，“好，你说的，永远不结束。”

        两人久久的站立着，用最亲密无间的姿态，看彼此慢慢痛苦，慢慢悲凉的心。

        一个人心里很难过无措，一个人心里只有恨意，却偏偏想着要在一起延续着别样的天长地久。

        这一夜的后来，霍云瑞放开了韩景心，坐在了床边。

        韩景心进去洗澡，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出来，床边已经空去一人。

        他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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