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人乱入梦

秦兰兰喜出望外，带着七分骄傲、三分矜持迎上去，满面春风说：“魏老师，来吃糖。”

        魏展点头说谢谢，糖也没吃，坐到办公室角落里去了。

        秦兰兰这时候又开始往外轰那些被喊过来的人，“走吧，东西也吃了，乱哄哄的我头都晕了，下午还要上课呢。”

        最后就剩英语组的几个人，也都被她撵出去了。

        戴老师德高望重，她没好意思说什么。盛画因为实在太困，早趴桌子上睡着了。

        “哎，盛老师，盛老师，别趴这儿睡啊，会着凉的。”秦兰兰推推盛画，万分关切的说，“不如到校园里去清醒清醒”。

        盛画迷迷瞪瞪抬起头，“嗯？怎么没人了？咦，魏老师，你跑我们办公室干吗？”

        魏展手里拿了份英语试卷，盛画一问，他牛头不对马嘴说：“这卷子上有道选择题的答案是错的。”

        因为魏展这一句话，戴老师又认真研究了答案。

        确实是错了，老师们都极好的发挥了严谨公正的精神，重新判分。

        秦兰兰满分学生变成了一个，盛画的两个班有七个100分，平均分又提高了03，成了全年级平局分、满分、及格率最高的老师。

        戴老师在办公室感慨：盛画啊，上学时候就突出，当了老师照样技高一筹。

        “盛老师，你想我怎么谢你？歪打正着助力我登上宝座！”那天下午放学，盛画截住魏展，高兴得要跳起来。

        不但因为各种表扬纷至沓来，更是因为这结果证明了自己宽松的教学方式是可行的。

        魏展想了想，摇头，“想不出来。”

        “那我请你坐我的宝座吧，这车我可谁也没载过。”盛画拍拍自行车后座，“让你感受一下年级最棒的英语老师，骑车也一样技术高超！”

        “那请你坐我的宝座？这车我可谁也没载过。”盛画拍拍自行车后座，“让你感受一下年级最棒的英语老师，骑车技术也一样高超！”

        “我宁愿走着。”魏展说完扭头就走。

        “那要不你载我？”盛画推车追上他，“你肯定没骑过这种威风凛凛的车。”

        魏展扭头看兴奋过头的盛画，“你这到底是谢我，还是罚我？”

        盛画就用围巾捂嘴笑了，“当然是谢啊，我是恩将仇报的人吗？”

        魏展把画夹往她身上一挂，把车把夺过去，跨上车去说：“待会儿翻沟里别怪我。”

        其实他骑车很稳，一看就是老手。

        “原来你会骑车，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公子哥，从小到大都车接车送。”冬天的风很冷，盛画双手捂着耳朵，看着身边掠过的树木和矮墙，得意的说，“坐车就是比骑车省力。”

        “我从初中就自己骑车去学校。”魏展说的很平静，“怎么会不会骑车？”

        “哎，我们要走这条道吗？”

        不过盛画说晚了，魏展已经拐到了银杏路上。

        天黑得越来越早，路灯已经亮起来了，路上行人都缩着脖子哈着白气，匆匆往家赶。

        魏展也咕哝一句，“天冷得真早。”

        盛画把自己手套摘下来递过去，“把手套戴上，魏老师，你那手是拿画笔的手，冻坏了奶奶会劈了我。”

        魏展的手指早已经冰凉，也就没客气，反正盛画手套也是军绿色棉手套，肥大粗苯，男女不分。

        因为手指僵硬，手套竟然都拿不好了，刚从盛画手里接住就掉在了地上。

        盛画捡起来，直接往魏展手上套，还嫌弃的说：“冻成这样不早说！真是木头脑子！”

        “干吗呢你们？”

        方致远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对着盛画和魏展虎视眈眈，厉声喝道：“干吗呢？这是。”

        “你看不见吗？方老师，戴手套啊。”盛画又把另一只给魏展戴上，看都没看方致远。

        方致远说话都结巴了，指着魏展说：“这……这……大街上，你一个姑娘家给他戴手套？”

        “你要是手指冻僵了，我也可以帮你，方老师。”魏展说。

        然后重新跨上车，“咱们走吧，盛画，不然奶奶又等急了。”

        盛画往后座一坐，招招手：“拜拜，方老师。”

        晚上吃饭时候，盛守业一句话也没说，还时不时的发愣。

        “知道店保不住了，心里不得劲。”宋三妮偷偷给盛画说，“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但盛画知道，前生爷爷就在失落中渐渐萎靡，最后郁郁而终。

        这是他一辈子引以为傲的手艺啊，当年十里八乡谁不知道盛氏麦秸画？

        “爷爷，别担心，我有门路，你就等着看吧！”盛画像透露一个了不起的秘密似的，胸有成竹给盛守业说。

        但盛守业只是笑了笑，全当盛画是在安慰他，长叹一声说：“人啊，终究拗不过时势。”

        盛画灿烂一笑，“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顺势而为！”

        盛守业没心思在小屋里捯饬那些画了，他得去店里帮忙把那些画处理掉。

        镜框上的灰擦净了，随便给点钱就卖，一些小的干脆送人。

        盛绢跟盛画坐在操场台阶上吃烧饼夹串儿，红着眼着：“昨天我看看爷爷都哭了。”

        盛画拍拍她的头，“别担心，有你姐呢，会好起来的。”

        盛画晚上睡得更晚了，有时候半夜小屋窗口的灯还亮着。

        中间有一天晚上，还“邦邦”敲了魏展的窗户，问：“魏老师，孔雀羽毛到底是什么颜色？”

        魏展的灯就又亮了，带着浓重起床气说：“明天再研究吧，盛老师，你不要命，我还要命。”

        盛画就讨好的笑了，继续在窗户外面说：“对不起嘛，盛老师，时间太急，你隔窗户给我指点一下就行。”

        魏展最终还是穿了衣服，开了门。

        冬天的夜里可真冷，凉气一下渗透全身，魏展打着哆嗦说：“进来，给你看幅画。”

        盛画咬了咬嘴唇，站着没动，小声说：“这半夜三更的，我还是不进屋了吧。”

        魏展嗤笑一声，“半夜三更不能进屋，那就能敲窗户？你要不急，我接着睡了。”

        盛画用手挡住关了一半的门，嬉笑道：“我就随口一说，早跟说了，你把我当男同事，我也该把你当女同事。”

        魏展眉头皱得差点拧出水来。

        魏展有幅画，是森林里的凤凰，长长的尾巴华丽优雅，色彩绚烂。

        盛画一看就迷住了，满眼羡慕的说：“如果我也能调出这种颜色多好啊，这画做出来肯定很惊艳。”

        “爷爷应该可以，这需要对染料配比有独特经验。”魏展站在盛画身后说。

        说完忽然退后了两步，扭过头揉着鼻子，说：“你把画拿走看吧，我要睡了。”

        盛画惊喜的扶着画框，“真能拿走看？这可是你获金奖的作品。”

        “拿走，拿走，再不走我灭灯了。”魏展手已经放在灯绳上。

        盛画朝他一弯腰，“给你鞠个躬表达感谢，魏老师。”

        小心的捧起来那副画，喜滋滋的回去了。

        魏展做了梦。

        梦里有双欢快明亮的眼睛，乱蓬蓬散下来的长发，还有萦绕发间的淡淡香味，让他想到春天。

        醒了，梦境自动回放，竟有点心慌，咕哝一句“真是乱入梦”，翻身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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